第十三章 对不起

    第十三章 对不起

    如果一定要给“喜欢”下一个定义的话，她觉得，她对许澄光的喜欢才是她解释的第一种喜欢，亮宇哥和符昕雅误以为的那种喜欢。

    江萌回到大姨家，依旧眼含笑意，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着。

    她来到书房，刚在书桌前坐下，就注意到自己的抽屉好像被人翻过，里面几本她写过的日记都被挪换了位置。

    “怎么了，萌萌？”大姨走进来问道。

    江萌摇头。

    “我今天帮你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抽屉里外都擦了。你的东西我都没动，就是放的位置可能有点儿没记清。”

    “大姨您辛苦了，谢谢大姨。”她向大姨道谢。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客气？”大姨笑着说。

    她也笑了，在心里责怪自己的多疑。

    果然，拥有秘密会让人变得敏感许多。

    第二天有学校的艺术节展示活动，林老师负责带领一班和十六班的学生代表们参加高一年级的诗朗诵比赛节目。为了能够呈现出最佳的表演效果，学校特意为他们购置了一批符合朗诵主题的“民国学生装”。

    清晨，江萌穿着一套蓝衣黑裙站在全身镜前，禁不住开始猜测，许澄光穿上一身“民国长衫”会是什么样子。

    她今天起得早，忽然很想去超市找他，跟他一起去学校。她这样想着，迅速背上书包出了门。

    她来到超市的时候，看见许澄光正拿着扫帚站在门外的银杏树下打扫满地堆积的落叶。初秋的晨光洒在少年清俊挺拔的背影上，朦胧静谧的光影中，世界仿佛被笼上了一层暖色的薄纱，美好得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萌萌？”

    注意到她的出现，他眼睛瞬间一亮，停下手上的动作高兴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江萌心跳一漏，点点头。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衣服换了！”

    “好。”

    她站在超市门口等他，一抬眼，看到夏亮宇推着自行车从马路的转角处走了过来。他今天需要在艺术节开幕式上进行历史舞台剧表演，特意打扮成了一个古代剑客的模样，戴着假发头套，穿了一身汉服古装。

    随着他的身影一步步靠近，江萌已经发现路上有不少穿着实验中学校服的学生频频扭头朝他看过来了。

    “早知道就不提前换衣服了。”夏亮宇走到她面前，无奈叹了口气，“当了一路的‘显眼包’，好社死。”

    江萌被逗笑了，笑着安慰他：“你穿汉服挺好看的。”

    她说完，注意到他头上的发冠有点歪，大概是因为路上风大，四周的发丝也勾缠在了发冠上，看着有些乱。

    “怎么了？我头发乱了吗？”夏亮宇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在头上胡乱摸了几下，“哪里乱？”

    她指了指他头顶上发冠的位置，用手语说：“这里有点。”

    “这儿吗？”夏亮宇伸手扶了一下发冠，却把它扶得更歪了。

    江萌抿唇摇头，索性示意他说：“你稍微低一点儿。”

    夏亮宇双手扶住膝盖，微微俯下身。

    她踮起脚尖，把他头上的发冠扶正，又将缠绕在发冠上的发丝轻轻拨了出来。

    “可以了。”她说。

    见他没有反应，江萌疑惑地看着他，用手语再次说了一遍：“可以了，亮宇哥。”

    夏亮宇回神，笑着道了声谢，将手掌放在她的头上揉了一下。

    江萌一愣。记忆中，亮宇哥好像的确很喜欢摸她的头，但那毕竟是在他们都还很小的时候了。

    现在的她开始变得不太适应，下意识后退一步，本能地偏头望向超市的方向。

    超市门口，许澄光已经换好了一身浅灰色民国长衫，正挎着书包低头看手机。

    少年被一袭灰色长衫衬身姿板正笔直，书包搭在肩上单手刷手机的动作却自在随意，显露出少年人的桀骜不羁。乍一看上去似乎有点儿违和，但江萌却觉得这样才像他。

    他的身上永远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和感觉。

    像雨后阳光下的青草，散发出干爽清冽的气息，靠近去触碰的时候，感受到的却是阳光的温度，炽热温暖，传递着蓬勃的生机与活力。

    那种感觉，总是让她能够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认出他。

    “咱们走吗？”江萌走到他面前，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问。

    “那个……你们先去吧。”许澄光从手机中抬眼，表情有些不自然，“我舅刚刚给我发消息了。”

    “他说待会儿有个叔叔要把一个重要的文件放在超市寄存，让我等一会儿再走。”

    “好。”江萌点头答应。

    她和夏亮宇并肩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夏亮宇开口问：“你今天有节目？”

    江萌点头，回答道：“林老师负责组织咱们年级的诗朗诵比赛。”

    “她让我站在前面展示手语。”

    “紧张吗？”夏亮宇笑着问她。

    她诚实点了点头。

    “别紧张，如果实在紧张就想想我。我既要舞剑，又要唱歌，还要演戏……台下全是领导，我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干这种事儿……”

    江萌被他的安慰逗笑了。

    其他人眼中的亮宇哥，是性格沉稳、成绩优异的天才童星，可每次亮宇哥在她面前的时候，却和很多普通人一样，会开玩笑向她抱怨，或者偶尔展现出不太自信的模样。

    这样的反差也挺好的，她想。

    至少不像某个永远都那么自信满满的人。她想着，下意识回过头，想看一看他有没有出发。

    “我觉得，你们林老师对你真的很好。”夏亮宇接着说，“所以，虽然还没有机会认识她，但我还挺喜欢她的。”

    江萌怔了怔，没来得及思考他的话，一个男生突然从他们身后追了上来，急声对夏亮宇喊道：“兄弟！我把演出服落在学校了，还没换！再晚就来不及了，江湖救急，你骑车带我去学校呗！”

    夏亮宇神色一顿，目光迟疑地看向了江萌。

    “快去吧！”她催促他。

    “好。”夏亮宇骑车载上男生，转头嘱咐她，“你路上注意安全。”

    江萌点头，目送夏亮宇载着男生离开，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再次回过头看了看。

    他还没有出发吗？

    她抬起手臂看了眼手表，马上就要迟到了。

    要不然，回去找他一下？

    不过万一他打了车，没有走路来学校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放慢步速频频回头。猝不及防间，几个混混模样的男生忽的出现在她面前，迎面截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江萌？”领头的黄头发混混问。

    江萌心跳一颤，指尖捏紧书包带，晃神几秒后坚定摇头，转身拔腿就跑。

    “就是她！和照片上长得一样！”

    “欸这小丫头，可真行！还不承认！”

    一个花臂男一把拖住她的手臂，手劲儿很大，她挣脱不开，被几个人一路拖进了学校附近的深巷里。

    “老子告诉你，别惹我姐，就你这怂样还想和她抢男人……”

    手腕被花臂男抓得生疼，她吃痛奋力挣扎，努力在脑海中整理着自己混沌的思绪。

    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她最近有在学校招惹到什么人吗？

    思绪凌乱中，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是林老师的声音。

    “学校保安马上过来，我是她老师，你们敢动手试试。”林絮急喘着气跑到她身前，抬眼瞪着几个混混说。

    林絮像一面墙，隔开了她和几个混混。江萌的手被林絮紧紧握着，因为流汗而湿润的掌心被捂得发烫。她的眼睛也烫烫的，滚烫的温度顺着汗水渗进皮肤里，手上的温暖顷刻间贯透了全身。

    “里边那几个，干什么呢！”

    很快，巷口响起学校保安的声音，几个混混神色一变，陷入了慌乱。

    “保安来了，还没教训她，咱们咋跟咱姐交代？”黄发混混问旁边的花臂男道。

    “不管了，总要给她一点教训！”花臂男突然从裤兜里抽出一把水果刀，冲上前便要往她身上划。

    江萌本能地后退躲避，手腕却被人猛地一拽。林絮用力将她向后一拉，迅速伸手挡在了她面前。掌心被锋利的刀刃刺破，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林絮疼得皱了眉，却依旧寸步不让地把她护在身后。

    “老师！”她发不出声音，紧紧攥住林絮的手，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没事吧！”

    学校保安迅速赶到，将几个混混制服带走。江萌看到还有一个人和两名保安一起跑了过来，是她的堂哥江亦风。

    她这才想起来，昨天姥姥在电话里告诉她，她的堂哥最近休年假回家了，准备今天来学校看她。

    江亦风一把拉起她的胳膊，仔细确认她没有受伤，脸上紧张凝重的神色终于稍稍放松。紧接着，他视线一抬，目光落到了林絮流血的手掌上。

    他跟林絮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并向她道了谢，询问林絮需不需要自己陪她去医院。

    林絮摇摇头，笑着说去自己学校的医务室处理一下就好，让他先去忙，随后牵起她的手走进了校门。

    江萌转头和江亦风道别，发现他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静静注视着她们的背影，似乎出神了很久。

    她陪林絮来到医务室，目光一直紧盯着林絮手上渗血的伤口，眼中越发酸涩难忍。

    都怪她。

    都怪她这么没用。

    她想着，眼圈渐渐泛红，睫毛被泪水洇湿。见她哭了，林絮连忙从包里找出面巾纸递给她，语气温柔地对她说：“擦擦吧。我没事，不用担心。”

    林絮坐在病床上，把受伤的右手递给医生，目光落在了医生身后被风吹动的淡蓝色窗帘上。

    阳光洒入玻璃窗，轻薄的纱帘起起落落，如同朝阳下泛着波光的海水，潮起又潮落。

    江萌发现林絮对着它注视了许久。

    “这窗帘用了好久了。”林絮突然开口，接着扭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校医室的布置也和我们读书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可不是嘛。”医生附和道，“蓝窗帘都快洗成白窗帘了，窗户也早该换了！学校一直不给管，抠着呢！”

    林絮闻言笑了，江萌也跟着一起笑了。

    伤口包扎完，她们二人正准备离开，听见校医室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主任急匆匆赶了过来，锁着眉头问林絮：“没事吧？”

    林絮摇头说没事。

    “保安都问明白了，那几个小混混说，是一班的一个小姑娘让他们来找江萌的。”

    “叫……符昕雅。”主任说。

    “符昕雅？”林絮惊讶问。

    “嗯，我记得这个小姑娘成绩还不错，找人堵江萌，好像是因为看了江萌写的日记。”主任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和高一（十四）班的一个男生有关。”

    撞上主任投来的眼神，江萌大脑“嗡”地一声。

    原来昨晚不是她多心，她的日记果然被人动过了。

    符昕雅看了她写的日记，和一个十四班的男生有关……难道符昕雅以为她在日记里写的“X”是亮宇哥？

    符昕雅以为她喜欢亮宇哥，所以找了混混来堵她。

    竟然是这个原因。

    “江萌。”主任交代她，“你回班之后把今天的情况写个说明，写完拿着说明来教导处找我。”

    江萌连忙收回思绪，向主任点点头。

    “你这儿处理完了吗？”主任接着问林絮，“处理完你跟我去总务室一趟，填张表，我再了解一下情况。”

    “好的，主任。”林絮站起身，捏了捏她的手，离开前对她说，“萌萌，你先回班。”

    江萌目送林絮和主任离开的背影，跟在他们身后走出了医务室。她正要往教学楼走，突然看见许澄光气喘吁吁地从学校门口跑了过来。

    他站在她面前，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扶住膝盖急促艰难地喘着气，抬眼将视线落到她的身上，一言不发，只是拧着眉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看。

    江萌发现他长衫的衣襟已经被濡湿的汗水浸透，不透气的棉布衣料颜色深了一片，紧紧黏在颈侧，他那么怕热，一定很不舒服。

    跑这么快干什么？她眼睛被刺痛，眼角有些发涩。

    “受伤了吗？”他哑着嗓子问。

    她摇头，鼻尖一酸，再次涌上了泪意。

    “没受伤就好……”他喃喃说道，注意到她红肿的眼睛，表情一僵，不自觉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她的眼角，却察觉到少女避闪的神色，最终缓缓收回了手。

    “我都听说了。”他轻声安抚她说，“学校在处理了，没事了。”

    江萌点头。

    “走，咱们回教室。”他接着说，估计是跑得太急，嗓音依旧十分嘶哑。

    江萌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动，伸手从书包侧面拿出一瓶还没打开的矿泉水，递到了他面前。

    “嗓子疼不疼？”她指了指他的喉咙，“你先喝点儿水，歇一会儿咱们再走。”

    许澄光怔怔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陷入了沉默。

    “萌萌，我……”他话没说完，目光扫过她袖口处的折痕，突然一把拉起她的手腕。她吃痛咬了下唇，他连忙松开手，动作很轻地掀开了她的袖子。

    他盯着她手腕和小臂上的青紫看了一会儿，眉心紧蹙，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先跟我去一班一趟，我那儿有药。”

    江萌点头答应，跟他一起穿过操场走进教学楼，来到了一班的教室。

    一班教室里，符昕雅的座位在许澄光座位的斜前方。符昕雅座位周围的东西很多，好几个书箱被她堆放在椅子旁边的空地上，占用了一半的过道，让其他人在经过的时候很不方便。江萌被挡住了路，正想把她的箱子往旁边挪一下，却被许澄光拉住制止。

    他脸色依旧很冷，眼底压着怒意，上前一步，一脚踢翻了符昕雅的桌子。随着“哐当”一声巨响，桌上的笔袋、课本、保温杯和折叠镜七零八落洒了一地。

    教室里几个正在上自习的同学纷纷停笔，屏息凝神地侧目打量他们这边的情况，谁都没敢出声。

    “光，光光……”旁边补作业的程勇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说，“江萌人没事就行，你先消消气！别冲动！”

    许澄光沉着脸没说话，牵着她绕过倒在地上的桌子继续往前走，让她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他从桌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箱，又从里面翻找出一支消炎药和一包棉签。他抽出一根棉签沾了药，拉过她的右手，在伤处轻轻涂了起来。

    药膏很凉，涂抹在肿胀的伤口上，引起了微微的刺痛。

    江萌把视线落在符昕雅翻倒在地的桌子上，忽然觉得有些恍惚，眼前熟悉的画面和三年前发生的某一幕在她的脑海中渐渐重叠。

    六年级暑假的补习班里，她好不容易攒齐的生肖卡片被班里的男生偷走撕毁，他也是这样，二话不说踢翻了那个欺负她的男生的桌子。

    他还对那个男生说，她是他的妹妹。

    妹妹。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日记本的事，又会不会猜想到那是她写给他的日记。

    如果他真的这样想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马上对他否认吗？

    告诉他不是这样的，真的都只是误会，她没有偷偷喜欢他，她真的没有。

    她只是把他当成同学和朋友而已，仅此而已。

    她怎么会对他有其他的想法呢？

    她怎么会。

    原来，她竟然想要这样向他解释。

    原来，即使她已经这么努力地走到了他身边，终于有机会和他成为了亲近的朋友，她也还是无法向他坦露自己的心意，让那些沉积多年的暗恋心事得见天光。

    原来，她还是觉得他不会接受自己的心意，也同样……不会喜欢她。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有谁会喜欢一个哑巴呢？

    她到底在不切实际地痴心妄想些什么？

    就因为他愿意鼓励她，总是关心和照顾她，她就能自然而然地将这些举动都等同于喜欢吗？

    喜欢哪里有这么简单。

    那种近似于喜欢的感觉，是现实与幻觉的混合体。如果两个人都产生了幻觉，那么这种混合体大概可以等同于喜欢。但如果只是一个人产生了幻觉，另一方还是清醒的，那么这种混合体便不再是喜欢，而只是一个人单方面的错觉。

    他那么清醒，怎么会和她一起产生幻觉。

    她早该知道的，喜欢才没有这么简单。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从她的眼眶里滑落，恰巧砸在了他正握着棉签的右手上。

    许澄光给她涂药的动作倏地一僵。

    他睫毛轻轻颤动，没有第一时间抬起头诧异地看向她，而是静静低垂着眼睛，许久没有了动作。

    “对不起。”她轻轻抽出手，向他道歉。

    “干嘛跟我道歉。”他喉结滚了滚，把手里用完的棉签随手扔进了书桌侧面悬挂的垃圾袋里。

    “傻瓜。”他语气别扭，没控制住自己，胡乱地在她头上揉了一把。

    少年掌心温热，江萌心跳一漏，头顶仿佛被烫了一下。

    “明明是我该向你道歉，对不起。”他闷声说。

    江萌不解，抬起眼睛怔怔望着他。

    “早上我看见夏亮宇来找你，我以为你俩会一起去学校，我没想过会出什么事……”

    “我就不应该相信他。”许澄光咬紧嘴唇，神情懊恼，“都怪我。”

    江萌闻言笑了，用手语安慰他：“怎么能怪你？你不是因为临时有事才没和我们一起走的吗？”

    “而且，本来就和你没关系呀。”

    许澄光一愣，忽然垂下头，唇角向下耷着，看上去好像更不开心了。

    “你怎么了？”她扯了下他的袖子。

    “没事。”他闷闷应了一声。

    艺术节活动很快开始，江萌跟随班级队伍来到礼堂时，开幕式表演刚刚结束。

    现在是学生候场入座时间，她正要走进礼堂，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拉住。

    夏亮宇还穿着演出服，额角渗着薄汗，显然刚参加完开幕式演出。他拉着她来到礼堂外的空地上，眸光晦涩暗淡，眼中有什么情绪在不断翻涌。

    “萌萌。”他动了动喉咙，欲言又止，最后哑声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摇头，看着他说：“跟你没关系的，亮宇哥。”

    说完她忽然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

    难道亮宇哥向她道歉，并不是因为和许澄光一样，是出于对早上没有跟她一起走的愧疚，而是……而是他根据符昕雅的举动误认为她喜欢自己，心中觉得尴尬难堪，所以只能用道歉来回应她对他的喜欢？

    见他没给出回应，她瞬间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她连忙摆摆手说：“亮宇哥，你别误会，我不喜欢你！”

    “不是……”她有些解释不清，“我的意思是，我一直把你当作哥哥。”

    “我对你不是那种喜欢，而是……另一种。”

    可“那种”是哪一种，“另一种”又是哪一种呢？

    她在心里问自己，又很快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如果一定要给“喜欢”下一个定义的话，她觉得，她对许澄光的喜欢才是她解释的第一种喜欢，亮宇哥和符昕雅误以为的那种喜欢。

    夏亮宇怔愣片刻，突然笑了，对她说：“我明白的。”

    “所以，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向你道歉？”

    “小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呢？”

    “我知道你在日记里写的人不是我。”

    “日记？”江萌一惊，没等她反应，夏亮宇便继续开了口。

    “嗯。符昕雅把你的日记给我看了。”

    “她怎么能……”江萌心中愤懑委屈，她没料到符昕雅会做得这么过分。

    夏亮宇安静地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抬起眼笑着问：“所以，让你有‘那种’喜欢的人，那个被你写在日记里的‘X’，是谁？”

    江萌愣住，一时没办法回答。

    “你不认识的。”她微微垂头。

    “好吧。”

    “无论如何，萌萌，一定要记住，永远要保护好自己。还有你心里的秘密，也记得保护好它，别让它变成别人用来伤害你的武器。”

    “那几本日记我都帮你取回来了。”夏亮宇说，“等活动结束，我给你送过去。”

    江萌咬着唇，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你这是什么表情？”夏亮宇无辜解释，“除了符昕雅翻给我看的那一页，其他的我可都没打开看过！我保证！”

    她笑了，如释重负，眉眼弯弯地向他道谢：“谢谢你，亮宇哥。”

    谢谢你帮我保守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