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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平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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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姚明瑞不像三人那般气定神闲,他有些惴惴不安,“施存直一向无法无天惯了,哪怕你们要拒绝他,总要给些脸面,否则沾上这麻烦,轻易甩不掉。”

    平安醒了,正在哇哇啼哭,谢清宴怀里抱着娇儿,耐心哄着,唇角只笑,没答他的话。

    她不开口,豆蔻与温流也都闭嘴。

    他们越安静,显得姚明瑞越着急,他真心实意地为这三个新交的朋友着急。

    “你们不知道,这施公子实在跋扈,良家女子,举凡他瞧上的,最后没有一个不落入他掌心。越是骨头硬,最后下场越是凄惨。”

    温流不知该如何叫他宽心,只得说,“无妨,我们姐弟并不靠他吃饭。”

    “小兄弟,我知道你有一身功夫,但你敌不住他有权有势啊。之前施存直瞧上一个武馆馆主的女儿,人家也是一身本事,最后呢,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扔到大街上等死,没有一个医馆敢收治啊……”

    谢清宴神情冷肃,“这南诏的医馆都是他施存直一家开的不成?朝廷之下,容得他这般嚣张轻狂么?”

    姚明瑞叹息一声,“谢姑娘,你这话,怎么像是京城那些不知疾苦的大老爷说的。眼瞧着是盛世不错,但山高皇帝远,陛下总不能亲自下探南诏罢。

    “不管是药铺还是医馆,明面上瞧着不是他施家的,背地里也得是,否则真是活不下去。”

    谢清宴冷冷撇了撇茶碗的沫,没说话。

    姚明瑞还絮叨了好些,被温流连哄带骗地拉出去了。

    谢清宴想了想,取出令牌来交给豆蔻,低声吩咐了几句,又再叮嘱道:“小心些,另外,叫眉斧的人照看照看旁边院落的那对母子,别带累无辜。”

    豆蔻有些犹豫,“只有温流在陛下身边,会不会不妥当。”

    “无妨,你若不放心,早些带人回来就是。”

    豆蔻福身行礼后,快步走了出去,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4

    姚明瑞愁得一晚上没睡好觉,他实在想不通,这对姐弟怎能胆子这么大呢,州府衙门都不放在眼里。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听得厢房里面老娘在喊心口痛,连忙起来给娘煎药,煎药时才发现药只剩最后一副了。

    熬好了药,伺候娘喝下之后,姚明瑞出门,准备去药铺再抓两副回来。

    姚明瑞是个掮客,平时替人担保介绍,因此熟识的人多,他照往常一样上集市,遇见熟人便笑脸相迎,谁知今夜格外奇怪,竟没人理他。

    姚明瑞顾不得心里拧巴,先到药铺,将方子一摆,“再按这个给我抓四服药。”

    药铺的郎中却摆了摆手,“这药,没有了。”

    姚明瑞一连换了三家铺子,都是这般。

    他急了,抓着郎中的手,“你看也没看我的方子,怎么就说这药没有了呢?”

    他定要争执,那郎中不得已才说了实话,“不是我不肯卖你,这南诏城的药铺子,没人敢卖给你。”

    姚明瑞恍然。

    他颤抖着嘴唇,“这是我娘救命的药啊,大夫你医者仁心,你帮帮忙啊。”

    郎中摆着手,“要怪就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站到不该站的地儿去了。”

    姚明瑞被推出药铺,门在他面前轰然合上。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家,正遇上温流开门出来,见他丢了魂一般,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姚明瑞呜咽出声,“我阿娘,阿娘要吃药,但因着为你们说了几句好话,得罪了施家,没人敢将药卖我。”

    谢清宴在里间听得了动静,站了出来,温流观她神色,宽慰姚明瑞道:“你先莫慌,我再陪你去一次,偌大个城,总不至于一家敢卖药予你的都没有罢。”

    姚明瑞已是失望了,“谁肯为了我这平头百姓得罪施家呢。”

    温流几乎不敢看谢清宴的脸色,难看到极致了。

    她道:“走,我同你们一起去。”

    她倒要看看,这施家在南诏有多嚣张,连木乐临她都砍了,她还不信治不了这块地了。

    5

    事实与姚明瑞所说的一致,药铺里但凡瞧着是姚明瑞前来,纷纷闭门谢客,好些的客客气气推诿,刻薄些的,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周遭百姓瞧着,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却没有人敢上前帮他一把。

    姚明瑞几乎要绝望了,蹲在角落呜呜哭着,“我娘不能断药啊,她会死的……”

    谢清宴正要开口叫温流拿着令牌去宣召南诏致仕的老太医,解一解他的燃眉之急。

    忽然街角的一间小小药铺开了门,传出一声:“进来,这药,我卖与你。”

    这话一出,姚明瑞如听仙乐,连忙跑入那间药铺。

    谢清宴却怔在原地。

    她一瞬间只疑心自己是否听错了。

    她眼神望向温流,“你听到了吗。”

    温流不敢回答。

    那声音确有几分熟悉,有些像太傅,但太傅已经死了快两年了,战场远在辽东,太傅哪怕还活着,也不该在南诏呀。

    他低下头,低声说,“陛下,我们先回去吧。”

    他感觉陛下这个样子不正常,这是在南诏,黑甲卫未曾跟过来,他怕出什么纰漏。

    但谢清宴就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一般,直直地要往那间药铺里走。

    温流试图拦住她,但谢清宴一把将他攘开,轰然推开那间药铺的大门。

    这药铺十分整洁,柜面上一尘不染,光洁如镜,正坐着一位老郎中,背后的小二在给姚明瑞抓药。

    老郎中见谢清宴进来,问候道:“小娘子中气十足,身体康健,今日来是要……”

    谢清宴不曾理会。

    她呼吸有些急促地环顾四周,很小很封闭的一个铺子,采光极差,四面都是药柜,显得空间逼仄,一眼就能望到头。

    她着急两步上前,想看墙上有没有暗门。

    忽然被老郎中拦住,“小娘子,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谢清宴回过神来,她说,“我找人。”

    “此处只有我与学徒,小娘子这是在找谁?”

    的确,一览无余。

    除了一个郎中,一个抓药的学徒,还有姚明瑞,旁的,再没有了,甚至因为她的进入,显得药铺里逼仄起来。

    谢清宴心里升起的那丝希望陡然破灭了。

    她强扯出一个笑来,“抱歉,打扰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铺子,温流小心翼翼地跟上来,只敢落在她身后两步,默默地跟着。

    直到那抹身影走远了,药铺西南角的一道暗门才静悄悄地打开。

    老郎中瞧着他,叹一口气,“你这是何苦,日思夜想,人到跟前了,你反倒躲起来了。”

    那人默不作声,不答话。

    就在老郎中以为他不会说话时,才听得他悠悠地叹息一声,“难道让她见到我这副样子吗。”

    他的语气似自嘲似自弃。

    老郎中无奈摇头。

    6

    谢清宴从药铺出来就神情恍惚,姚明瑞虽不知情,却也觉出异样,悄声问温流,“你阿姐这是怎么了?”

    温流在心里叹息,他当然不能说,于是他转移话题,问一些谢清宴或许想知道的事儿。

    “方才那间药铺是谁开的,怎么这南诏城里,旁的那些大药坊都不敢卖与你,偏偏他敢呢?”

    姚明瑞道:“那是方神医的仁心堂,我先时没想起这处,一来是方神医云游四方,这铺子不定何时开门。二来方神医脾气古怪,救人还是不救人,完全没个准数……

    “他膝下没有儿女,只两年前不知从哪捡回来一个人,留在铺子里当学徒。”

    “方神医身边的学徒,跟了他多久了?”谢清宴突然发问。

    姚明瑞虽不知何故,却也答道:“记不大清了,像是从北边捡回来的,生了重病,大半年才起身,伤好些以后,就在药铺里帮着方神医做做杂事……”

    他话未说完,谢清宴已掉头回去。

    温流叹息,同姚明瑞道:“我便不送你回去了。”

    他掉头跟上谢清宴。

    此刻仁心堂前倒是热闹,不知从何处来的地痞流氓,抬着一个老人,往仁心堂前一坐,“我老娘吃了你家的药,这会子治不好了,还神医呢,我看是庸医!”

    围观的百姓愈发多。

    温流询问谢清宴,“可要出去替方神医解围?”

    这显然是因仁心堂卖了姚明瑞药,施存直派人来为难了。

    谢清宴隐在暗处,“不急。”

    仁心堂大门紧闭,那泼皮见无人回应,有些焦急了,骂得愈发难听。

    忽然仁心堂的门打开,一盆滚烫的开水泼了出来,躺在担架上那人没忍住,“腾”地跳了起来,给围观的人群吓了一跳。

    “啧,谁敢说老子是庸医,这不是药到病除吗?”

    小老头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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