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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苏茹为王明若选婿,她尚且不会抗拒,但不知何故,同徐图远接触过以后,她忽然感觉,如果要同阿娘选中的那些人过一辈子,她宁愿去死。
为了不让阿娘提前将她嫁出去,王明若想方设法博了周执素的喜爱。
周执素也不止一次,话里话外流露出想叫她做儿媳妇的意愿。
苏茹自然是喜不自胜,她不再张罗着要王明若嫁出去,她开始和女儿一起等,等着徐图南从京城回来,她能有一个辽东侯爷做女婿。
苏茹想得很好,“届时,你将侯爷的心也拢过来,好帮衬着你弟弟。”
王明若只是嗤笑,一句话没说。
徐图远这几年也没有成亲,房中更是一个姬妾也没有,他最终还是选择接过父亲的衣钵,经商。
其实他在商贾之术上的造诣远胜于读书,徐家的生意在他手中翻了几番。
陛下开女子恩科后,王明若经过选拔,成了女学里的女傅,女傅普遍成亲晚,她二十四岁未曾出嫁也算寻常。
休沐的时候,王明若便常常前往辽东侯府陪伴在周执素左右,她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像口头上所说,贪图富贵,想嫁徐图南,还是,只是想见见那个人的脸。
徐图远每个月都会默不作声地给她塞钱,想方设法地塞。
王明若经常从穿旧的衣裳里翻出厚厚的银票来。
她要还,徐图远不要。
他只说:“心悦一个人,总不能只靠嘴上说说吧。但我只有这阿堵物,旁的什么也没有。你若不要,烧了就是。”
王明若拿他没有法子。
或许也是拿她自己没有法子。
他们这样不远不近地相处了几年。
徐图南一直滞留京城,更有消息说,他已打算留在陛下身旁,再也不回来了。
苏茹对王明若成为辽东侯夫人一事已经绝望了,她打算给王明若另外选婿时,王明若坦白了。
“母亲,你仍然可以将我嫁去徐家。只不过不是徐图南,是徐图远。”
苏茹刚开始疑惑,继而暴怒。
“我道你怎么没事就往辽东侯府去,说着是要去伺候老夫人,原来是要去偷汉子!徐图远能比得上徐图南一根指头吗?你糊涂啊!他就是个商贾,门楣低贱,如何能扶持王家重回巅峰?”
王明若忍无可忍,冷笑道,“母亲还做着春秋大梦呢,你精心细致照顾王明延多年,有用吗?他二十一岁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下来。房子垮了他都不知道往外跑,还指望着他支撑门楣。”
苏茹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你想嫁给那个商户,做梦!除非我死了!”
母女俩僵持了大半年。
苏茹一意孤行地要为王明若议亲,徐图远请去的媒人全被她赶了出去。
青州孝道为重,除非私奔,否则他们拗不过苏茹。
就在两人都要绝望的时候,徐图南竟然从京城归来了。
8
徐图远原本是想,徐图南点个头,答允娶王明若就是,婚礼当天再狸猫换太子,届时王明若已经嫁入徐家,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
苏茹再也不能摆布王明若。
但徐图南拒绝了。
“即便王夫人瞧得上我,你也不该用这样低劣的手段来求娶。你若诚心娶她,合该自己拼出一条血路,证明给她母亲瞧,叫她母亲放心。而不是这般毁她清誉名声,叫她不得不嫁给你。徐图远,谁教你的?”
“侯爷,是我让他这样做的。”
清冽冽的女声传来。
青衣女子缓步而来。
“是我铁了心要同他在一起。”
王明若背脊笔直。
她坚决地同徐图远站在一起。
“侯爷,我们都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放弃牺牲一些也没关系。”
徐图南从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但他仍旧言语刻薄,“你们之间阻力重重,你此刻不顾一切,难道不怕他往后负你?”
王明若淡淡地笑了,“但往后,终究是往后。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要同他在一起。”
她凝神望着徐图远,“哪怕往后人心生变,我也相信自己,自能从乱局中抽身。”
徐图南为他们的坚决所动摇。
但他还是不打算答允,“或许,有旁的法子,我可以替你们去向苏夫人求情。阿远的仕途,我来想办法。”
王明若笑了笑,苏茹若是说得通道理的人,她还费这劲。
她另辟蹊径,问徐图南,“太傅就不想知道,你若成亲,陛下会不会来吗?”
徐图南猛然一怔。
9
谢清宴听完了,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又如何。”
掌灯时分,廊下已经点起灯笼,暖色光晕照映进内室,他看见她笑了,像是听见一个有趣至极的笑话。
她问,“徐图南,你成亲,又故意送请帖给萧扶风,就是想试探朕对你到底还有没有感情是么?
“你就是想看看,朕到底会不会来,是么?”
这手段不算高明,被她轻易看破也实属正常,但她却没有给他一个他想知道的答案。
她来了,抢走他了,他一切想法打算被她看穿,他却依然无法得知她心中所想。
她气定神闲,笑容玩味,静静地等候他的回答,徐图南只觉自己的伪装被她一层一层地撕下。
理智上,此刻他不应随着她的思绪走,他该叫停,以重回自己高铸的自尊台面,但他不甘心。
他心跳加速,喉咙干涩。
像一个赌徒,押上自己所有,最后一次下注,他承认,“是。那么陛下待我,究竟还有无一分情意。”
他说完这话,只觉面孔灼热,从未这般赤裸裸地袒露在她眼前。
他眼神紧紧追随着她,想从她的神情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但她戏谑地笑,她说,“你猜啊。”
“徐图南,你不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吗?不是最擅揣度上意,不动声色地引着人往你想要的路径上走吗?那么,你现在倒猜猜看呢。”
徐图南无法回答。
他猜不中。
也许是不敢猜。
若她待他,当真一丝情意也无,他此刻,该如何自处呢。
他不说话,她就说,她笑,问他,“徐图南,你不敢猜,朕敢猜。朕瞧着,你待朕倒还有十足十的情意。那么,你是想跟朕回宫么?”
“想。”
他轻答。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反正他已被她从高台上拽下,又有何不能说,不能坦诚。
“可是朕带你回去做什么呢?等着你下一次别扭退让,又闹着要从朕身边离开吗?朕不想留些恃宠而骄的人在身边。”
徐图南忽然意识到,她说话一直刻薄毒辣,只是很少这样对他,以至于他恍惚都忘了,还当她是个多么宽容大度的人。
他苦笑,“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两年他们断开联系,徐图南才觉相思如附骨之疽,随时随地缠绕在眼前,心上,他只能让自己浸泡在政务与家事之中,照顾母亲,教导幼弟,处理公文。
他没有她的只言片语,亦克制着自己不去打听她的近况,不去关注她后宫中是否又添了美貌男宠,但并没有什么用处。
每一天的日子都是一样,偶然得闲,歇下来,眼前就是她的音容笑貌反反复复地出现。
他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说那些话的时候的神态,笑容,语气。
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再见她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分开了那么久。
思念是回南天的潮湿,无孔不入,捂得他要窒息了。
离开她的时日,太过折磨,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谢清宴察觉不到他这些心思,她歪在美人榻上,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眼,忽然笑了。
“不过没关系,你走也好,留也罢。你素来这样宁折不弯的,朕喜欢的就是你这脾性。如今朕也寻到了旁的法子。
“你从前忠言逆耳,朕听不进去,现在想想,找个与你相似,性子还比你柔顺的,也挺好的。”
她打了个哈欠,像是困了,朝门外叫道:“豫北。进来。”
门被打开,一个黑衣侍卫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向谢清宴行礼。
谢清宴语气亲昵地免了他的礼,他抬起头来,眉眼与徐图南有五分相似,身量相差无几,冷脸肃穆,神似年轻几岁的徐图南。
谢清宴伸个懒腰,靠在迎枕上,笑容戏谑。
“你走后那年十月,朕去秋猎,行宫里遇到豫北,他长得像你,性子却比你好,从来也不忤逆朕。朕瞧着就高兴,就点他来身边伺候了。”
徐图南心头五味杂陈,不自觉地拳头攥紧了。
她站起来,“朕累了,要歇下了,你跪安罢。这里有豫北伺候。”
她转身要进寝殿,豫北识趣地想上前来扶住她,却被徐图南拦下。
谢清宴似笑非笑,抱臂倚在柱上,“朕寻个长得像你,脾气还比你好的人,也就不会为难你勉强你要留在朕身边了。你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呢?豫北,还不来扶朕。”
豫北闻言要上前去,徐图南却长臂一伸,挡住他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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