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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多宝身份特殊,牵连着蜀南王府与如玉侯两方,谁手里捏着萧多宝,谁就能钳制蜀中与建州。
“温流,传令下去,全城戒严,对出城的人严加盘查。管宁手底下的酒馆茶肆统统都查一遍,不管怎样,先把人找到再说。”
萧扶风有些犹豫,“这么大张旗鼓地找人,万一坏了多宝的名声怎么办……”
“名声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谢清宴脚步不停,直直出了殿门,萧扶风连忙跟上。
徐图南亦步亦趋地追在她身后,不知为何,他今日看着谢清宴,心里总有种奇异的感觉,他不愿意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大强突然跟上来,低声对徐图南道:“主子,辽东那边来信,夫人病重。”
徐图南陡然回头,“你说什么?”
“主子,辽东那边,您是否要回去……”
4
禁卫军满城戒严,寻找萧多宝的踪迹。
而此时萧多宝悠悠转醒,轻薄罗帐映入眼帘,她迷迷糊糊地问道:“这就洞房啦?”
梁遇正守在她身边,萧多宝醒来,笑嘻嘻地捧住他的脸,“我怎么记得我没拜堂呢,我是不是把大婚的日子睡过啦。”
梁遇爱怜地撩起她的额发,他眉目清俊,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萧多宝最受不了她说话有人不理她,她手臂吊上梁遇的脖颈,娇声问他:“梁遇,我问你呢,怎么回事啊。”
梁遇温和地说,“公主,我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
萧多宝尾音上翘,睡意走了一大半,她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你要保护我。”
“陛下要杀你。”
“我?”
萧多宝一怔,“陛下为什么要杀我,再说,陛下如果存心要杀我,你能保护得了我吗?”
萧多宝乍一听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浑身上下有几个心眼,陛下还不清楚吗?这好端端的,陛下没事干嘛要杀她。
但梁遇跪在她床边,握着她手,诚恳地道:“公主,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你信我。”
萧多宝剧烈摇头,“不,我不信,陛下呢,我要见陛下。”
她掀开锦被,翻身下床,扑到门前,想推,却打不开,门显然从外面锁死了,她用力捶打,然而无济于事。
她怒目向梁遇:“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遇走过来,对她说,“公主,您仔细想想,今日过后你我就是夫妻,夫妻一体,一损俱损,我会害你吗?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会害你的人。”
萧多宝捂起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萧彤告诉过她,母亲不在的时候,她第二需要相信的是萧扶风,第一相信的是谢清宴,只要她牢牢记住这两点,她就能一辈子快快乐乐。
萧多宝素来将这两点奉为人生准则,她也确如母亲所说,过得逍遥自在。
因此梁遇陡然说女帝要杀她,萧多宝剧烈抗拒,她不相信。
她一直被娇养得太好,没见过风浪,此刻说风就是雨,哭着冲梁遇闹,“你让我见陛下啊!”
梁遇任她捶打,将她搂抱在怀里,强行安抚,“公主,多宝,你听我说,陛下或许是对你很好,但她连亲哥哥都杀了,连亲姑母都杀了,当你挡道的时候,她会放过你吗?”
梁遇感受到她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他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安抚:“好公主,你听我的,梁遇愿以性命起誓,此生绝不会做任何一件伤害萧多宝的事情。”
萧多宝小声啜泣着,推开了梁遇,“那你,你骗我怎么办?”
梁遇从袖口中取出一把随身携带的精巧匕首,放到萧多宝手中,认真地说,“如果我骗了你,你用这把刀杀了我。”
5
“人还是没有找到吗?”
“回梁尚书的话,未曾。”
梁焕挥了挥手,禁卫军校尉垂首,领命继续在京城搜寻萧多宝与梁遇的踪迹。
跟随梁焕多年的范师爷悄声问:“大人,那边问我们,还要继续吗……”
“人都找不到,还怎么继续。”
梁焕没好气地回答。
他甩了甩袖子,本打算扬长而去,陡然间像是想起些什么,顿住脚步,“你随我去见一个人,安排妥当,别叫陛下察觉。”
“是。”
红翠楼是京城除醉仙居外最红火的酒馆,近来新上了西域的葡萄美酒,生意愈发好了,几乎每夜都座无虚席。
红翠楼的掌柜沧澜是个眉目清秀的青年。他习惯于穿一身白衣,穿梭在这锦绣辉煌的地界儿,对谁都笑语盈盈的。
跑堂的小厮在他耳畔轻声说了些什么,沧澜敛了笑,道一声失陪,悄然退出席间。
红翠楼满堂宾客,京城无数达官贵人都是常客,但鲜有人知,穿过红翠楼的后院厢房,还有一座精巧的佛堂。
但地面上的佛堂不过掩人耳目,真正要紧的,在地下。
佛堂内并未点火烛,但沧澜熟悉地穿过经幡奉台,引着人,往地下走去,“梁大人,您请。”
这俨然是一座地下宫殿,台阶蜿蜒曲折,一层一层下到地底,再经过一段长长的暗廊,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巨大的青铜神树矗立中央,躯干粗壮蜿蜒,枝繁叶茂,一簇一簇的火光均匀排布在枝条上,是以人鱼膏点燃的长明灯,千年不灭。
神树将地宫照得如同白昼,叫人更清晰地瞧见周遭景象。
金粉饰壁,玉石为阶,侍女们衣袂飘飘,服饰层叠繁复,色彩绚丽,如同古壁画上的场景重现人间。
如若学识渊博之人来到此处,自是能一眼认出,地宫内所有的人穿着的都是北辰服饰。
青铜神树上有台阶可上,粗壮的树干中央,有一方平地,平地上铺设王座,王座上斜躺着一人,红衣黑发,姿态慵媚,是叫人辨不清性别的妖异美貌。
这是北辰国主连祁当年在天启修建起的地宫,玉真大长公主归朝后承接了过来,收留在天启被迫害的北辰普通民众。
等到了连青鸾手中,愈发壮大,几乎算一个北辰小朝廷。
梁焕面凝冰霜,走到连青鸾身前,问道:“郡主,冒昧一问,我那两个孽徒是否在你这里。”
连青鸾慢条斯理地翻着一本《花间词集》,眼神没看梁焕,“我倒还没找梁尚书兴师问罪,说好今日婚礼陛下必定亲临,你我一同兵谏。可现在……”
他“啪”一声将书合上,眼神玩味地看着梁焕。
“现在,婚礼不成,满城戒严,梁尚书倒跑到我这里说嘴来了?”
“你也不必拿话来堵我,你我如今是系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的徒儿,他有几个藏身之所我自然清楚,若非有人相助,我岂能翻遍京城也找不见他人影?”
连青鸾挑眉,“有人相助就一定是我么?万一是陛下呢?”
梁焕冷笑两声,“若是陛下,你我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两人同时沉默。
“郡主若知孽徒行踪,早日遣人来通禀我一声。等情形坏到无法转圜的地步时,我就无计可施了。”
梁焕甩手而去。
连青鸾沉默,他身后,一颀长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连青鸾没有回头,显然知道这人是谁,他道:“想好了吗,再这样下去,我也瞒不住你师父了。”
长明灯的光倾落在梁遇的眉眼上,他面庞清俊秀致,本是脱俗忘尘的气质,但在这遥遥地底,莫名显出些阴郁来。
“师父如今年纪大了,他的想法太简单,做徒弟的当然要为他分忧。”
“放心,来日北辰复国,你必是我座下能臣,想必你我君臣,也能成就史书上的一段佳话。”
“臣谢陛下赏。”
梁遇伏身跪下,“陛下答应臣的,也莫要忘记。”
“自然,我北辰人,说话从来算数。”
连青鸾微微一笑,“多宝可安抚好了?”
“她暂时信了我的话,接下来,照计划走就好了。”
梁遇望向神树下已有些佝偻的身影,他站得这么高,而他已经老了,他看不清他的,但不知为何,梁遇心里还是起了些不忍与心虚。
他心中默念,师父,切莫怪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你和多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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