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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楼第七层距离烟花太近,焰火绽开的声音巨大,压得人声太小,徐图南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低头询问道:“你说什么?”
谢清宴忽然端正起神色:“徐图南,你今天忘了一件事。”
她神色认真,徐图南只当自己真忘了什么要紧事,任她伏在自己耳边,听见她一字一句地认真说,“你今天,还没亲我呢。”
最大的一朵烟花恰在此时绽开,欢呼声和巨大的“砰”声遮掩了一瞬间的心若擂鼓。
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呢,她怎么就这样将闺阁密事宣之于口,徐图南抬起眼,谢清宴敏锐地发现他耳根子已经红了。
她得意地朝他笑,有恃无恐,简直是拿准了他会纵容她。
他咬牙切齿:“谢清宴,你真的很顽皮。”
她笑得肆意,故意压低声音问他,“这会儿你不跟我讲君臣了?太傅与朕朝夕相处四五年,终于知道朕的名字了?”
徐图南没搭话,闷着头走下摘星楼。
谢清宴脚步愈发轻快,追在他身旁,嘴里絮叨。
她越絮叨,徐图南走得越快。
谢清宴都快跟不上了,她佯似生气:“太傅怎么走得这么快呀,我都跟不上了呢。”
徐图南脚步一顿,硬生生慢了下来。
谢清宴得寸进尺,抓着他的手臂,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仰着头,笑意盈盈地调戏他,“太傅,你怎么不理我了呢,你今天忘了的事,你还没做呢,你行不行啊?”
徐图南差点被自己绊倒,他不急着走了,停下来,瞪了谢清宴一眼,面上还平静无波,那红已蔓延到脖子处。
谢清宴背着手,两眼无辜地回望他,双手一摊,“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
此时杏缘已经识趣地让侍从远远跟在两人身后,再拐个角就到长清宫了,此处无人。
徐图南下定决心一般,忽然往前一步,大掌一伸,将谢清宴打横抱了起来。
他泄愤似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低声,恨恨地问她,“这下可以老实些了?”
谢清宴闷在他胸口憋笑,憋得心口一起一伏的,徐图南抱着她,脚步反而更快了,几乎是冲进长清宫的。
这么十万火急的情况,他还能记得关门,谢清宴着实拜服。
那夜她迷迷糊糊地想,以后还是少玩他了,也不知道这老男人是不是憋太久,精力有点过于旺盛了。
3
京城近日热闹非凡。
经过近两年的博弈,女帝终于松口答应立皇夫,一立就是三个,册夫大典定在了三月三上巳节。
暮春嘉月,上巳芳辰,定来举办盛筵再适宜不过。
藩王与各地官员纷纷遣人入京,为陛下与新立的三位皇夫献上贺礼。
京城百姓因此一睹各家风姿。
蜀中女使个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偏脾气火爆,京城胆敢有酒楼欺生,必将掌柜的骂到关门,以此赔礼。
崔家人自出生起便在眉心点上一枚红痣,作为内族子弟的标志。
这些额带朱痣的郎君们端方持重,长身玉立,礼仪教养极好,风度翩翩,让人见了不禁感叹,子孙都这般成器,不怪崔氏能兴旺百年。
三月草萋萋,黄莺歇又啼。
春光无限好,各色青年才俊齐聚京城,如群芳争艳,坊间一时多了好些风流韵事。
风流韵事中最能探知各家隐秘,管宁近来卯足了劲地探查,事无巨细,从中筛选出要紧的送至女帝案头。
他可不想册夫大典上出什么岔子,万一出事,陛下还不扒他一层皮。
谢清宴看过管宁呈上的奏报,笑了,“云中来的人中没有凤折?”
管宁迟疑地答道:“这次凤阳王府派来贺喜的是凤四爷,使节中以凤四爷为尊,我们确实没有查到凤阳王世子的踪迹。”
谢清宴将奏报扔回桌上,语气笃定:“你再去查,凤折定是隐了身份藏在暗处。”
两年前,她曾化名阿厌前往云中,将凤折玩弄于股掌之间,挑起他们兄妹争斗,硬生生将凤阳王府撕出一道口子。
凤阳王府在云中虎视眈眈,谢清宴早就知道,这两年双方还能相安无事,不过是凤阳王府人心散了,不像前两年铁板一块。
凤阳王宠爱幼子,凤折早不复先前说一不二的风光。
哪怕就是为了巩固他的世子之位,他也一定会想法子立下大功,在凤阳王跟前得脸。
以凤折的智计,谢清宴相信,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既然知道,凤折就不可能不来给她添乱。
谢清宴预料的不错,凤折的确到了京城,只不过隐匿了踪迹。
京中妓馆尽数被女帝查封,连带着酒馆也去了大半,如今京中最红火的酒楼,当属管宁的醉仙居。
如今外来人到京都,醉仙居已成了不能不来的地方。
醉仙居不仅招待男客,也招待女客。
侍从不止美貌少女,更有清俊少年,不止貌美,更懂诗书礼仪。最难得的是,通人心。凡客人所想,往往还未开口,醉仙居已经先一步做到。
这些侍从手捧佳肴美酒,盛妆华服穿梭在醉仙居堂中,仿佛仙人待客,不愧于醉仙之名。
凤折从进门开始,已处处感受到醉仙居与别处不同。
今日他刻意穿得低调,只一身青衣,装作是来京城游学的寻常学子,本以为会遭冷待,却不想引路女使自始至终都笑意盈盈。
他制止她的殷勤,冷面道:“我想要个安静些的角落。”
他是刻意为难,醉仙居红火非常,堂内哪有余座。
谁知女使微笑,带着他转至二楼雅座,单人单座,清净非常。
“我们东家说了,读书的官人可至二楼落座,这是醉仙居送的清茶,官人慢饮,若有需要,再唤我就是。”
“可有棋盘?”
女使微微一笑,轻巧摁下机关,小几的桌面翻转过来,是一面棋盘。而后她又从八宝架上取出两篓棋,摆在凤折面前。
“官人可需要为您安排对弈之人?”
凤折心想,果然周到。
“可以。”
裙摆微动,不一时,一名蒙着面纱的姑娘便款款而来,朝凤折屈膝行礼。
两人对坐,猜子分先。
黑白两子交替落下,凤折状似无意地询问道:“醉仙居侍女的棋艺都如此出众么?”
对面女子莞尔,“客人谬赞,小女子不才,在入醉仙居以前,曾得我家主人悉心教导过一段时日,才不至于贻笑大方。”
两人眼神交汇,已确认身份,不必再试探。
凤折投子认输,微笑颔首,“我输了。”
女子福身回礼。
这是凤折与玉真大长公主约定好的暗号,若事成,他便至醉仙居邀棋,这局既定的棋下完,投子认输,便是事成。
满京城都是女帝的耳目,在哪里都不免被眉斧所察觉,索性约在醉仙居。
在女帝自己的地方,眉斧的警觉性总该放松些。
凤折从醉仙居二楼缓缓而下,醉仙居的大堂里坐满了客人,正是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的时刻。
这都是四方来客,为着恭贺女帝新婚而来的。
他冷眼瞧着,唇角嗤笑一声,走了。
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可比他们的都要别致。
阿厌,还望你能笑纳才是。
4
天子成婚,自与寻常人不同。
谢清宴又是天启开天辟地头一位女帝,礼部为着婚礼规制头疼好些日子,最后总算参照前朝一位长公主纳夫的旧例,定下三月三那日的仪程。
三位皇夫都有自己所居宫殿,萧氏居景宁宫,叶氏居钟粹宫,盛氏居业安宫。
大婚那日由内廷司指派人为皇夫梳洗打扮后,分别坐上凤辇,从自己宫中出来,完成册封礼。
下半天随行在陛下御辇之后,去往天地坛,昭告天地宗庙,敬拜祖宗先人,礼仪官再将皇夫名字写在皇室玉碟上,定下正式名分。
如此,便算礼成。
大婚之前,各宫的悲喜并不相同。
景宁宫里,萧多宝正捧着瓜子看热闹,乐呵呵地瞧着蜀南王妃追着萧扶风打。
萧扶风一边躲他娘的鞭子,一边叫痛求饶:“娘,娘,别打了,木已成舟,你今儿打我有什么用?”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蜀南王妃消下去的气又腾腾冒了出来,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萧扶风身上。
“你当初跟我怎么说的?你对陛下情根深种,这才抛下蜀地的一切也要入宫为夫。今儿要不是我从多宝嘴里问出来,我还不知道萧扶风你这么出息啊,躲相亲你躲到宫里来了?”
萧扶风怒瞪萧多宝一眼,萧多宝双手一摊,小嘴一撇:“哥哥,你怎么能怪我呢?我这是为了你好啊。”
蜀地风气开放,秉持儿孙自有儿孙福,没了儿孙我享福的原则。
蜀南王妃抽了萧扶风一顿后也就消了气,摸摸心口给自己顺了顺。
“罢了,萧扶风,今儿我就放过你。反正如今你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夫了,我与你阿爹的任务就完成了,你留在宫里侍奉陛下,陛下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孙子,这样也好。”
要说这些,萧扶风可就一点不怕了。
他早知道陛下与太傅两情相悦,陛下与他就是朋友之谊,他留在京城,既能施展抱负,又不必受儿女牵挂拖累,哪有比这更爽的事儿。
安抚好母亲,再三保证会好好同陛下过日子后,萧扶风得到了恩赦。
与之相对比,业安宫中的气氛就没这么和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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