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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问得实在讨巧,她若问爱意,他有一千种方式逃避心意,但她这样委屈得快要碎了一般问他一句,“你讨厌我吗?”
他素来能言善辩,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讨厌。”
但我们不能在一起。
谢清宴根本没给他说出后半句话的机会,她将他困在殿门与墙角的夹缝间,她这次寻到了关窍,手轻轻一拨,腰带就被她扯了下来。
徐图南想往后退,但背后是墙,退无可退,她双眸带泪,声腔软得一塌糊涂,整个人贴了上来,“徐图南,我好难受。”
借着月光朦胧,他看见她蹙眉,难受到无意识地抓伤自己,胸口两道血淋淋的抓痕。
理智如不系之舟,彻底放飞。
徐图南在心底叹息一声,放任自己去吻她,安抚她,他心甘情愿地,清醒地放纵自己沉沦……
3
谢清宴醒来时尚是黎明,微弱天光从窗棂中倾泄而来,但她昨夜睡得很好,神智清明,半点不觉疲惫。
晨起草木清香萦绕在鼻尖,心底一片安宁。
继位后这三年她常常睡不安稳,朝堂上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力不从心,一旦被人发现她有所胆怯畏惧,就会成为弱点。
这些恐惧入梦,她容易夜半惊醒。
但并非没有例外的时刻。
谢清宴目光柔和地看向床帐内的那个人,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骨,鼻梁,嘴唇。
指尖实在的触感让她心底慢慢地柔软平和了起来。
他在她身旁的时候,她总能睡得很安稳。
平心而论,徐图南很少会亲自出手去帮她解决她面临的困境与为难,她也不知究竟为何只要他陪着她,哪怕什么都不做,她心底也会突生无限的勇气。
“所以,徐图南,我不会放你走的。”
她轻声呢喃。
殿门忽然开了,谢清宴转头望去,是豆蔻。
豆蔻昨夜不当值,今晨回宫,在九清宫外门正好撞见守了一夜的萧多宝与月初,萧多宝骄傲地挺着胸脯把昨夜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我将陛下和太傅关一起了,这下好了,这下他们总该在一起了,陛下心情好了,我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了。”
豆蔻即刻抓着萧多宝来开门了,“昨夜发生那么大的事,你也不知道叫人通传我一声,还擅自做主将陛下与太傅关在一起不去请太医,若陛下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萧多宝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或许是惹祸了,被豆蔻揪住后衣领子,提溜到内殿老老实实地跪着。
谢清宴随手披了件外衣,走到外殿去,笑吟吟地倚柱偷看豆蔻训萧多宝。
萧多宝瞧见了谢清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撒娇,“陛下,多宝知错了。”
谢清宴此时心情颇好,没打算罚萧多宝,只用手指一点她鼻尖,“下不为例。”
萧多宝欢天喜地地冲出去了。
陛下没想起来昨夜罚她抄书了,太好了,她就说太傅是陛下的安神剂。
豆蔻的情绪不全是冲着萧多宝去的。
“有些人总称自己武艺高强,却不知是干什么吃的,待在陛下身旁形影不离还能叫陛下被人算计了。我若是他,早一头撞死了。”
月初本就因失职有些惭愧,豆蔻这话正骂进他心坎里,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你这话说给谁听呢,昨夜的情势你不也没在吗?”
“我若在,遣人去宫里请太医也好,陛下先走也好,我岂会将陛下一个人留在长公主府?”
“你就知道假如假如,哪次陛下遇险你在了?你在又有何用,不过是我多一个拖累罢了,在这同我充什么事后诸葛?”
月初说话也没有太客气,句句往豆蔻心坎上戳,豆蔻被气得眼泪汪汪。
“好了,别吵了。”
谢清宴及时制止,“你们俩在朕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一文一武都是朕的臂膀,怎么最近拌嘴的时候越来越多,这是怎么了?”
两人都绷着嘴,扭头不愿搭理对方。
谢清宴也不强求,她现在要处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昨夜的事情不简单,叫管宁进宫来见朕。另外,革了方仲景的职,将他收监。将叶阔平禁足在他自己宫内,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他踏出宫门一步。”
两人各自领命,匆匆而去。
4
方仲景给她下药不假,但那药她是什么时候中的,却是很需要深究的问题。
她浸润宫廷多年,从前在霍皇后手下,多少明枪暗箭都躲了下来,这次毫无防备地中招,说明药一定是下在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九清宫内她的贴身事宜,不是自己亲手做就是豆蔻掌管,绝对可靠安全,若是在她自己的地方中招,她这个皇帝不如早日让贤。
那就只能是在长公主府内。
她昨日去到大长公主府,唯一入口的东西,只有与众人共同举杯庆贺栖霞生辰的那杯酒。
皇家长公主府内,方仲景作为外臣,是怎么将迷药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入她酒杯中的呢。
还有叶阔平,这个人出现得那么恰到好处。
他又在其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他入后宫,到底在求什么呢?
这一切都发生在大长公主府,那么参与其中的,不是谢栖霞,就是她的好姑姑,谢玉真了。
谢清宴唯一想不通的是,谢玉真做这事的动机为何。
谢玉真于国于民都有大功,她在民间朝野声名素高,只要她不站在谢清宴的对立面去,她能这样平安尊荣一世,帮着旁人来算计谢清宴才是得不偿失。
若说是谢栖霞算计,更加说不通。
谢栖霞对方仲景有所图谋,对她谢清宴可没有,将方仲景送到她床上,对谢栖霞有什么好处。
这件事竟扑朔迷离起来。
谢清宴正想着,忽而听见里间有动静,她回头去看,果见是徐图南醒了。
此刻他墨发未束,散乱披在肩头,只穿一件素白的寝衣,颓坐在床沿,神情不明。他少有这样委顿迷茫,不知该做什么,该往何处去的时刻。
谢清宴踱步过去,温声笑语,“你醒啦。”
徐图南忽然跪地请罪,“陛下昨夜身体不适,殿门被锁,臣一时寻不到太医,不得已,冒犯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好了。”谢清宴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你我之间,还需要这样生分的话吗?”
她坐回床上,去拨那绣着和合二仙的香包的穗子,清浅的日光下,她的笑容充满对未来的希冀。
美好得像幅画,徐图南几乎不敢去看。
他怕看了就再也忘不掉了。
“之前你真叫我觉得,你待我没有丝毫男女情分,我们一生一世只能困守在君臣的名分之间。
“可是徐图南,昨夜你来了。
“按理说,你不该在的。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清楚,我也清楚。你冷静自持,你权衡利弊,凡事三思后行。夜半持剑硬闯长公主府,徐图南,这不像你会做出来的事呀。
“我知道你有好多顾虑,你舍不下徐家,舍不下族人,舍不下青州,那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他们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们希望你归家待在他们身旁。他们需要你,可是徐图南,我也很需要你。”
徐图南的背影轻轻一颤。
“在我的理解里,既然相爱,就该在一起。我们成婚吧,我想要的皇夫,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徐图南转过身来,已将所有情绪遮掩得干干净净,他垂眉敛目,轻轻笑道:“陛下,登基三载,何以您还是这般天真。”
所有欢欣雀跃的心思忽被钉死在原地,谢清宴的笑凝结在唇角,“徐图南,你什么意思?”
徐图南扬起头,带着近乎残忍的清醒对她道:“让臣来为陛下算一笔账。
“陛下要同我成婚,好啊,陛下是想生下带有我徐家血脉的孩子吗?徐家在关外,臣的手中有兵权,来日天凉,陛下是希望臣黄袍加身?”
徐图南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但谢清宴听来总是有些怪异。
“你不会。”
若他要夺权,她登基朝局不稳时为何不夺,她染上毒瘾神志不清时他为何不夺,他何必等到如今,才来谋划夺权之事。
“你怎知我不会?张耳陈余如何?昔日为刎颈之交,权势动人,来日就不共戴天。陛下从何保证臣不会变。”
徐图南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陛下凭借,认为臣不会变的是什么?臣对陛下的情分?呵。”
他嗤笑出声,“陛下将江山稳固维系在臣薄薄的一层情分上?
“陛下是要拱手将谢氏江山让给我徐家?抛却江山,抛却姓氏,就为了做我徐图南的妻子?”
“徐图南!你放肆!”
谢清宴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她气到心口喘息不定,她是君,不可能容忍臣子对江山的觊觎。
“朕与你成亲,自然是你入中宫,抛却你的姓氏,你的家族,从此彻彻底底是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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