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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哪怕你受尽宠爱,依旧是个废物,连我这个被慢待的小女子都不如。”
她那时身子还未抽条,比方伯麟矮了大半个头,但她的气势依旧能牢牢地压制住方伯麟。
方伯麟果然被她激怒,挥手叫侍卫上,势要给她些教训。
她手中有剑时,从未有过败局。
方伯麟讨不着好,反倒被她越过重重侍卫,狠狠扇了一巴掌,“往后,嘴巴给我放干净些。”
她走之前,眼神望向他,少女的瞳仁黑白分明,认真地说道,“方仲景,我记得你,你的文章写得很好。”
她将自己用的那把铁剑放入他手中,握住他的手,让他感受到力量从他手中缓缓抬起,猛然往方伯麟的方向刺了过去,方伯麟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他从未在方伯麟脸上见过那般惊慌狼狈的神情,印象中,他一直趾高气扬。
“聪明人的审时度势,应当化作手中保护自己的利剑,而非助旁人反噬自己血肉的蛆虫。”
从那一刻起,少女清冷的面孔开始入心入梦,直至今日。
那晚回府,他不再忍让,他同方伯麟谈判,“知道吗,你为难我,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我知你为何一直为难我,我一个庶子,竟敢比你这个嫡长子更聪明更能读书,父亲宠爱我,祖母偏袒我,但大哥,这对你不是坏事。
“他们虽疼我,却从未越过你去。我日后若有出息,对方家只好不坏。你我内斗只会消耗方家,多一个诚心帮你的兄弟,总比多一个诚心与你作对的敌人来得划算罢。”
为了叫方伯麟放心,他主动与祖母说,愿远赴岳麓书院修学,避开在家与方伯麟争宠。
方伯麟也退了一步,渐渐不再与他较劲。
至如今,他年仅二十五,已官至大理寺少卿,姨娘再也不必低声下气,族中兄弟也一下子全都变得客客气气,他身边遇见的人都变得良善。
他清楚是谁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还是会梦见从前那些年,被欺负,被打压,被扒光了裤子摁在地上,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的窒息感,耳边是尖锐的笑声。
他从梦中惊醒,唯有看到床帐前悬着的那枚她赐的白玉玉环,心中才能得安稳。
功名利禄都是浮云,唯有她的身旁才是他此生所求的心安之处。
9
此时上林苑中,萧扶风起了两坛美酒,邀徐图南共饮。
徐图南是喝不了酒的,他不过是陪萧扶风说说话而已。
他们两人有过书苑同读之情,旁人说不得的话,他们之间却是可以劝一劝的。
两人说了很久的话,从诗词歌赋到朝堂形势,该聊的都聊遍了。
酒至半酣,微风拂面,萧扶风诚恳道:“说实话,陛下这般的女子,不喜欢她才是需要理由的。谁都看得出,你放不下陛下。早日将族中的事理顺了,回到陛下身旁才是正理。
“男女缘分一事上,差一分天时,便是万丈红尘之外了。
“陛下如今尚放不下你,若有一天她身旁出现一个真正打动她的人,你又该如何自处?”
“说出来你或许不信。”徐图南笑笑,“我会真心地为陛下感到高兴。
“我会希望,那个能打动她的人,千万不要如我一般枷锁缠身,既选了她,便坚定地,站到她跟前去。”
萧扶风摆摆手,“罢了罢了,我不劝你,情之一字,除非自己想透,旁人是怎样都无能为力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月初从亭台下方走过,徐图南眉心一动,吩咐人将月初唤上来。
“你今夜怎么没跟在陛下身旁?”
月初如实回答了玉真大长公主府中发生的事,“陛下察觉到此事不妥,吩咐臣回宫来查。”
“豆蔻呢?她总该陪在陛下身边。”
“豆蔻今夜不当值,陛下本也不曾带她出宫。”
“你说什么?”徐图南语气陡然转急,“你的意思是,你与豆蔻,谁都没有跟在陛下身旁?”
月初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妥,徐图南从他的嗫嚅中明白了问题的答案,气急了,转身就走。
萧扶风忙跟了上去,“陛下身手绝佳,世上少有敌手,哪怕月初不在,她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徐图南没搭话,一直往前冲,像是他停下来一步就会来不及了。
溺死的都是会水的。
萧扶风拦他,“那是大长公主府,你是外臣,深夜闯入,恐怕不妥。”
他只挥开萧扶风的手,“我不敢赌。”
徐图南的感觉是对的。
谢清宴此刻确如溺水之人,她不知自己是何时中药,此刻药力挥发,她浑身软得像水,想推拒开方仲景的怀抱,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渴求。
他偏还一力地来靠近她,谢清宴强迫自己神志清醒,给了方仲景一巴掌,嘶哑着嗓子道:“滚。”
但她这一巴掌绵软无力,扇在方仲景脸上,反而叫他眼神愈发幽暗了起来。
“陛下。”
方仲景早知栖霞算计他,他知谢栖霞生辰陛下一定会来,他干脆将计就计,故意拖延,等到谢清宴经过园子时撞到他眼前去。
他赌对了。
陛下果然为了栖霞的名声,不会将此事闹开,她只带了月初出宫,身边没有旁的护卫。
时机,这真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这都是你的算计。”
“是啊,是臣的算计,但若非陛下担心臣,陛下也不会中计,陛下,您明明也爱臣的。”
他说着说着,声线都颤抖了,他拼命地从细枝末节里找出一点她爱他的证据。
谢清宴无力地闭上眼,这实在让人觉得可悲又可叹。
天旋地转,她已分不清是什么在动荡,身如落叶飘蓬,任风摇撼。
绫罗散乱铺开一床。
她不肯,仍在挣扎,断断续续地道,“方仲景,你敢,等朕,清醒来,将你千刀万剐。”
他毫不在意,甚至笑出声,端穆君子的发冠散了,几缕头发飘在额前。
“死在陛下手中,很值得。”
他去吻她唇角,问她,“陛下到底想到谁了,这样抗拒。
“是太傅吗?”
他的气息仍然发烫,呼在她耳侧,痴心恳求:“他与陛下朝夕相对,所得时日光景不知胜过臣多少,陛下疼臣这一回又能如何?”
她死死咬住唇瓣,不愿与他亲热。
“方仲景,你敢。”
他嘴里谦卑地说着,“陛下恕罪。”
谢清宴伸手去摸,摸到床边花瓶,她用尽全力,砸到方仲景头上。
方仲景晕了过去。
谢清宴伏在床铺上喘气,她是真的快撑不住了。
恍然间有人推门进来,喂她喝下解药,轻声唤她,“陛下,陛下可还好。”
谢清宴抬眼看了一眼来的人,终于意识难撑,昏了过去。
竟然是他。
尾声
此时的长公主府门外。
护卫长面对徐图南的诘问,没有松口,一丝不苟地回禀,“太傅,卑职已经说过了,殿下已睡,吩咐了,不见客。没有殿下的命令,卑职不能开门。”
徐图南冷若冰霜,“陛下赴宴,至晚未归,陛下若出事,你担得起这个干系吗?”
护卫长犹豫了一瞬,找来人,“去问一下。”
传话的人很快回来,“郡主说了,陛下不胜酒力,已在府中歇下了。”
护卫长松了一口气,“太傅您看。”
徐图南皱眉,“此时陛下身旁一个人都没有,我必须要确认陛下平安。”
护卫长已经不耐烦了,“太傅,郡主金口玉言说了,陛下已经歇下了,难道太傅要夜闯长公主府吗?”
“我不想的。”徐图南轻声叹了口气。
护卫以为他放弃了。
“铿铿”一声低吟,护卫长惊异地回过头去,却见那人已平静地拔剑出鞘。
“唇舌辩不明白的道理,就让刀剑来吧。”
——小剧场——
论方仲景是如何爱上女帝的。
女帝(语气意味深长):爱卿今日家中添了一只狸猫,好似很可爱。
方仲景(表面波澜不惊):陛下怎知。
方仲景内心:她怎么知道我养猫了,她怎么知道!她爱我!她一定爱我!
旁人:陛下可能是在敲打你。
方仲景:她就是爱我,否则她怎么不去敲打别人她就敲打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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