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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礼物。”
谢清宴忽然朝徐图南摊开手去,徐图南一脸莫名其妙,“这不年不节的,陛下要什么礼物?”
“那我不管。”
“礼物是没有的。只有这个。”徐图南从袖中取出一个极精美的玳瑁螺钿荷花鸳鸯首饰盒来,递到谢清宴手中。
谢清宴打开,一串翡翠佛珠静静躺在黑绸上,碧绿晶莹,如同一泓活水,很是莹润漂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陛下既要做样子给朝臣看,架势自然要做全了。臣已帮陛下奉于佛前开过光了。”
“什么臭男人戴过的东西,我才不要。”
谢清宴将那串翡翠珠子拿在手中略略把玩了一番,反手扔回盒子里,并不觉得那是多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她向徐图南伸手,“把那枚私章还给朕。”
她要得这样理直气壮,徐图南有一瞬间差点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难免有些哭笑不得,“陛下,臣没记错的话,那该是臣的私章才对。”
那枚私章章体是只貔貅,墨玉所制,通体透亮,眼睛处嵌着两颗猫眼,神态栩栩如生,章底刻着四个字,承天时行。
时行是徐图南的字。
徐图南极爱这枚私章,日日带在身上不离,几乎算是他某种象征。
在云中时被谢清宴强抢了去,除夕两人吵架,谢清宴才一时气愤扔回他怀里。
此刻谢清宴想要回来,徐图南自然不肯。
“朕不管,你当时送给朕了,就是朕的。”
徐图南拒绝,“那枚私章是族中长老庆贺我成年所刻,意义不同,不便叫陛下保管。陛下若要礼物,这串翡翠佛珠便是了。”
谢清宴看也懒得看那佛珠一眼,“不要,朕就要你那枚私章。”
徐图南也知道怎么治她的毛病,只管将翡翠佛珠揣入袖中,“陛下此刻既不要,臣便替陛下保管着。”
话毕他便告退,顺着大雄宝殿的深红廊柱往外走,疾走间风吹满他袖袍,仪态依旧稳健。
谢清宴追上去,“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不要你还真不给了。”
“陛下既此时不要,那就做陛下的生辰礼物吧。”
谢清宴追到他旁边,笑嘻嘻的,“你肯留下来陪朕过生辰了?”
“即便臣届时不在京城,礼物也会送到陛下手中的。”
谢清宴撇嘴,“你就非要回青州吗?”
徐图南不再说话,他们每次交谈一旦触及此事,几乎就无可避免地要争吵。
徐图南避开这个话题,询问正经事,“陛下问管宁要了二十五万两白银,是想做什么?”
谢清宴也不想吵架,答道,“朕从登基起就在筹划之事,现在看来,总算时机成熟了。”
徐图南放慢脚步,正色看她,“陛下执意要创立女军?”
“是。”
大相国寺建在山顶上,从大雄宝殿往下俯瞰,能见城中万户人家。
谢清宴极目远眺,“天启是男人的天启,也是女人的天启。家国之上,女人的刚烈,从来不输男人,朕做了这个女帝,自然也要有女军。保卫家国是责任,也是荣耀。”
对于内阁老臣来说,女人不待在家中相夫教子,走上政坛,这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何况还要拿起长矛走向战场。
因而这个想法,谢清宴几乎不曾向任何人吐露过。
徐图南沉默了一瞬,坦白道,“这恐怕很难。”
谢清宴轻松地笑起,“可朕这一生,本就没有什么容易的事情。女子为帝很难,废除缠足很难,开辟女子恩科也很难。
“总归不能因为困难,就不去做了吧。”
她俯瞰眼前锦绣江山,目光灼灼如火,执着且坚决,徐图南的心不受控制地为她所震动。
这一刻的谢清宴,赢过江山盛景。
6
回过神来,徐图南的想法落到实际上,“管宁那二十五万银两,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朕知道。
“好在如今银矿的进展一切顺遂,就算方仲景不肯去,朕也能找到旁人,总之,对于银矿,朕是势在必得。”
谢清宴笑道,徐图南不禁同样微笑,他真心希望他的陛下能一直这般舒心顺遂。
两人顺着山路慢慢地下去,豆蔻上前来,附耳禀报今日方仲景与谢栖霞见面的情况。
谢清宴听了忍不住笑,“当真?”
豆蔻抿嘴笑道,“当真。说起来,栖霞郡主的性子倒是有几分像陛下。方仲景若是千依百顺,郡主说不准还瞧不上他,但他冷冰冰地拒绝,反倒激起郡主的好胜心来了。”
按照安排,谢栖霞的车轿坏在半山腰上,方仲景的马车在那个时段经过,谢栖霞的侍女向方仲景提出同乘一车的请求。
方仲景面都没露,隔着车帘就拒绝了。
谢栖霞免不得抬出身份来压人,“我可是栖霞郡主,你哪家的,敢拒绝本郡主?”
方仲景的声音冷冷淡淡地传出来,“哪怕皇室公卿也不得以权势压人,此乃陛下金口玉言。郡主既是金枝玉叶,更当谨言慎行了。”
谢栖霞虽只是郡主名分,但她自幼被玉真大长公主娇惯长大,谢清宴继位后对她也颇多照顾,没人敢这样当面驳了她的面子。
谢栖霞当时胜负心就起来了,护卫将方府的马夫架下来,谢栖霞掀帘进去,一眼望见方仲景愠怒的脸,君子薄怒,反倒更加生动。
谢栖霞一屁股坐到他腿上去,笑眯眯地道:“是吗?那本郡主今日就让你知道一下,皇室中人并非都是像我皇姐那般讲道理的,还有蛮不讲理的,比如我。今日得此教训,也算方大人赚到啦。”
方仲景君子惯了,哪里见过这等无赖手段,又急又怒,偏谢栖霞身份尊贵,护卫得力,他动弹不得,就这么被她一路裹挟着上山来了。
正说着话,谢栖霞随着月初上山来了,老远就能听到她咋咋呼呼的声音,她非要拽着方仲景聊天。
“你这张脸生的不错,就是不爱说话。眼下我包容你,等我们成亲后你可就不能这样了。”
方仲景冷冷淡淡的声音,“郡主,我们不会成亲。”
“你看婚后你是跟我住在郡主府呢,还是我跟你住进方府呢?要不我们半年住在郡主府,半年住方府吧。”
方仲景已经不想再反驳了。
两人走到谢清宴跟前,谢栖霞胡乱地行了个礼,笑嘻嘻地凑到她跟前,“皇姐,臣妹有心上人了,就是他。”
谢清宴挑眉,“哦?那你想朕如何做。”
“当然是给臣妹赐婚呀。”
“臣拒绝。”方仲景冷冷道。
“拒绝无效。
“怎么就不愿同我成亲嘛,我人这么好看,你也不吃亏呀。”
“不要。”
“为什么不要。”
“就不要。”
方仲景蚌着嘴,竟有些小孩子耍脾气的感觉,而不管他如何冷脸,谢栖霞都只笑嘻嘻地作无赖状。
谢清宴眼神在两人身上逡巡,觉出一些有趣来,兴许这真是一门好亲事。
她微笑,叫方仲景先去耳房休息,谢栖霞留下。
“皇姐,我对方仲景是势在必得了。”谢栖霞道,“你早晚要给我们赐婚的,不如就现在吧?”
“他可不像情愿的样子,况且你们这才见第一面,你怎么就认定了呢?”谢清宴反问道。
“喜欢这回事,也不是时间越久就越喜欢呀,我此刻喜欢不就好了,往后不喜欢就往后再说。”
谢栖霞理直气壮,“他要是还不同意,烈郎怕缠女,我多缠他些日子不就好了。”
谢清宴莞尔,“好。那我嘱咐他些事,就将他还给你。”
谢栖霞笑眯眯道,“多谢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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