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皇夫争夺战（五）

    “停。”谢清宴打断了他。

    “朕没有功夫听徐府的家务事。徐宗盛治下不严，闹出这等纰漏，他不该受罚吗？”

    徐图南深呼一口气，“叔父确然御下不严，合该受罚，但他对陛下对长平王，绝无不敬之心。”

    谢清宴听完了，闲闲笑着，“那你是来申冤的？既是申冤，为何不去大理寺。”

    谢清宴反问。

    徐图南从她气定神闲的笑容中意识到了什么，他语气凝滞了，“此次之事，是陛下安排的？”

    “不是。”谢清宴答，“朕若有意安排，想必更愿意直接抹了他的脖子，岂会还留他一条命？”

    徐图南默默站起身来，“臣明白了。”

    “即便陛下没有刻意安排，但陛下不愿叫臣走，臣就走不了，陛下是想告诉臣这一点？

    “臣以为，陛下不应以权谋私。”

    “徐图南，你是在教朕做事吗？”谢清宴嗤笑一声打断了他。

    “既然你要同朕讲君臣，那我们就来好好论一论君臣。”

    她今夜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什么叫以权谋私？你今夜执拗地站在殿外，不就是笃定了朕一定会见你？

    “你向朕当面陈情而不是等着大理寺将事情调查清楚，你凭仗的是什么？

    “你凭仗的不就是你知道朕待你与旁人不同，你凭仗的就是你与朕的私情。

    “徐图南，你明明很清楚这一点。”

    谢清宴赤足走至徐图南身前，抬脚踩在他的心口，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你明明清楚，除夕夜你还敢对朕说那样的话？”

    徐图南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果然是因为这个。

    殿内烛火幽暗，映出跪在殿中的那人影子如山般高大，他是典型的北地男儿的长相，浓眉大眼，神情坚毅，有股子宁死不屈的刚硬。

    但此刻自知理亏，抿紧了唇，低着头，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莫名其妙地就让人消了气。

    谢清宴满意地勾起他的下巴来，“太傅这个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

    他无奈地笑出了声，“惹人怜爱？”

    恐怕除了陛下，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会这样说了。

    “以陛下的英明神武，此事的来龙去脉想必已经能猜个大概。叔父绝无大不敬之心，罪名大与小，其实不过陛下一念之间。”

    谢清宴此时心情好了不少，听见这话也不再生气，“量刑的事自有大理寺定夺，总不至于冤了谁。”

    徐图南知道，陛下这是决计不许他离开了。

    他叹了口气，诚恳道：“大理寺查清此事最多不过半年，半年以后，臣还是要走的。”

    谢清宴颇有些小孩子赌气的意味，“那也是半年之后才要考虑的事情。”

    到这地步，他们之间其实就没什么能聊的了。

    徐图南站起身来，“陛下早些安寝，臣告退。”

    9

    徐图南留下了，谢清宴遵守约定，给了叶阔平一个七品玉人的身份，赐居吟绿轩。

    他是这批人中第一个获得位分尊荣的。

    谢清宴还特准他可以回家一趟，见父母家人一面后再入宫来。

    此举正中叶阔平下怀，他正想回府一趟，有些事还要处理。

    回府和想象中的一般无二，父母都不冷不热的，并未因为他得了尊荣位分而多好脸。

    忠勇侯心里膈应得不行，他根本不想搅合到女帝这趟浑水里去的，纯粹是因为二儿子主意大，根本没同他商量就将整个叶家拉下了水。

    眼下他成了皇家人，父母反倒要向他行礼了。

    忠勇侯世子叶阔与心里的不痛快尤甚，他与这个弟弟并非一母同胞，素有嫌隙，眼下见他只是得了个不高不低的位分，忍不住在用饭的时候出言嘲讽：

    “二弟本事真大，本以为你那文武艺是用在朝堂上的，没想到是用在陛下身上的。

    “不知被多少男人睡过，亏你瞒着爹娘上赶着去作小。”

    说到这里，叶阔平陡然抬眼，看了叶阔与一眼。

    叶阔与被他瞧得心虚，面上愈发要装腔作势，“怎么？我骂错了？”

    叶阔平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夹菜。

    叶阔与心里得意，他就知道，这个小娘养的，就算怎么样了，也不敢跟他呛声。

    反而是世子妃楚氏不赞同地拉了拉丈夫的衣角，“陛下终究是陛下，你言语上怎敢这般没有忌惮。”

    叶阔与心里也有些惶惶，却叫得更大声，“我就在自己府内说说罢了。”

    一顿饭这样表面平静地用完。

    叶阔与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叶阔平这个弟弟的感受不是他会注意的。

    晚饭过后，他有些微醺，正在廊下四处寻摸美貌丫鬟的时候，却瞧见叶阔平微笑着朝他走过来。

    叶阔与皱眉，“你来做什么？”

    叶阔平仍是微笑，“我来寻大哥说些事情。”

    叶阔平面容白皙，神情和善，晚霞光晕里，眉心红痣一点仿佛佛子临世，唬得叶阔与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书房的门。

    “那就进来说吧。”

    世子妃楚氏等到子时也不曾等到丈夫回房，只当他又瞧中了哪个丫鬟在书房颠鸾倒凤，匆匆地赶过去，书房却是一片安宁。

    点着灯，有人正坐在灯下看书。

    楚氏狐疑道：“爷今日怎地想起看书了？”

    这是他又从哪里迷上的新花样。

    里面传出一个温雅平和的声音，“嫂嫂请进来吧。”

    楚氏推开门，却被吓得瘫软在地。

    她那酒囊饭包的丈夫，被人横绑在廊柱上大卸八块，鲜血还在滴溜溜地往下流，到那人脚边，他的手上血痕淋漓，却能坐在那处不动声色地翻书。

    “闵大家的孤本，只有大哥书房里有，他从来不看，但也不愿借给我看，今日总算叫我读了个痛快。”

    叶阔平搁下书，朝楚氏走过来。

    楚氏不由自主地被吓得后退两步。

    “嫂嫂别怕。”他竟十分耐心地同楚氏解释。

    “我素日不喜欢杀人的，杀人也不会亲自动手。大哥与我本是同胞兄弟，我原也不想闹得这般难看。

    “谁让他说陛下不好呢。”

    叶阔平皱着鼻头，神情甚至有点俏皮，“我听不得有人说陛下不好，一点都听不得。

    “也算大哥倒霉了，遇上我掌权的时日了。”

    叶阔平仍是那般和善神情，眉心红痣一点殷红如朱砂，他肤白唇朱，象牙白的衣裳矜贵却沾染血腥，仿佛一幅画被撕成两半的割裂。

    楚氏惊恐地看着他，不懂为什么他能在动手后还能这样平静。

    恶鬼，他简直就是恶鬼！

    “往日大哥骂骂我也就罢了，他怎么敢骂陛下的。”

    叶阔平微微笑道，“嫂嫂，你是个聪明人。我觉得把侯府交到你手里比交到大哥手里要放心多了。所以，你知道该怎么说的，对吧？”

    楚氏冷静下来想了想，是了，她膝下有子嗣，叶阔平是要进宫的，叶阔与死了，偌大侯府只能交到她手里来。

    手里掌权还是不掌权，那日子的差别可海了去了。

    这泼天的富贵与其让叶阔平交给别人，不如交给她。

    翌日，京城便出了一则奇闻，忠肃侯府的世子爷竟被潜入侯府的山贼所伤，病情汹涌，老侯爷夫妇闻听噩耗都病倒了。

    谢清宴若有所思。

    她感觉自己或许看错了叶阔平，此人远不止他所表现出来的平和澄澈，他当是深有城府，心里自有乾坤的人。

    这样的人一般胸有大志，但叶阔平到底想要什么呢。

    ——小剧场——

    1

    某天龚若平与徐宗盛一起喝酒。

    徐宗盛：徐图南指定不能嫁给陛下。

    龚若平：那玩意儿你说了不算。

    龚若平：她发起癫来就太傅拉得住，你能不能可怜一下满朝文武。

    龚若平：你不知道那个癫婆，她发起疯来不但要我的乖孙，还要我啊！（魏惊鸿表示很赞）

    徐宗盛表示，他不信这个邪。

    然后他就被下狱了。

    龚若平摇了摇头：早说了，陛下不是什么正常人，还不信。

    2

    管宁写的《霸道女帝娇弱夫》风靡全京城，女帝也看到了，将管宁叫进来。

    谢清宴：你知道司马迁吗？

    管宁此刻还很嚣张：割，你割，你割不下来老子就要这么写！

    谢清宴：好好好，你信不信朕让你娶萧多宝？

    管宁：陛下恕罪，臣有罪就让大理寺来惩罚臣，而不是让我娶萧多宝。

    萧多宝：关我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