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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宴眼神扫过朝堂:
“可有哪位爱卿愿为朕分忧,前往河下赈灾?”
满朝文武忽而都低下了头。
他们不是傻子。
此刻河下灾情如此严重,人吃人的惨状也时有发生,去了地方想是半点油水也捞不着。
更别谈陛下现在将这事悬在心上,稍有不妥便要被问罪,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谁肯去做?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回朝还惹一身病,何苦来哉。
谢清宴到底有些失望。
是啊,他们都不是傻子,能站在这个朝堂上的都是人精,权衡利弊,见风使舵,好处半点不漏,稍有辛劳便唯恐避之不及。
“陛下,臣愿请命,前往河下,赈济百姓。”
红袍官服的青年从人群中缓步走来,他一步一步走来,每个脚步都踏在实处,剑眉星目,眉间浩然正气,垂手一揖:
“蜀中三万石粮今已启程前往河下,臣萧扶风特来请旨,愿奉陛下圣命,救我天启百姓于水火。”
萧扶风,蜀南王府世子,萧多宝的哥哥。
谢清宴舒心一笑:“好!朕准了。”
萧扶风身后,亦有旁的青年站出:
“臣愿为萧世子副手,前往河下,赈济百姓。”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请命的青年络绎不绝,纷纷站出,谢清宴一眼望去,仿见雨后春笋,心下蔚然。
青年人,往往仿佛总是最鲁莽冲动的一拨,但唯有他们热血难凉,秉持初心,才敢在籓篱里横冲直撞,直至将腐朽污遭的旧罗网冲破,方能露出朗朗青天。
谢清宴一步步走下龙阶,将请命的青年一个个扶起。
“朕同你们,一起去。”
9
谢清宴带人从京都疾驰到河下,哪怕已日夜兼程,到河下时已是十一月中旬。
无人守城,城门大开,还未进城已见几具饿殍。
一听到马蹄声,不知从何处冒出眼冒绿光的灾民,从角落探头,一个一个,慢慢地将谢清宴并她带来的人都围了起来。
谢清宴解开一袋干粮抓于手中,朝灾民扬了扬。
“抢,我是不给的。只要你们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赠一袋干粮。”
自有领头的站出来,看得出来原是个壮实的庄稼汉子,被天灾逼至这般枯瘦模样,看了叫人心里发紧。
“你问吧。”
“眼下你们肯信谁会真心实意前来赈灾,叫你们吃饱穿暖度过这一严冬?”
那庄稼汉讥笑:
“谁都不信,这年头还能有不捞油水的官?除非那皇帝亲自来。”
谢清宴下马,将干粮递至他手中。
他一拿到干粮,即刻便有数十双大小不一的手伸来,抓住白面馍馍往嘴里咬,狼吞虎咽,半点形象也顾忌不得。
待他们腹中勉强有了饭食,总算肯正眼打量一番眼前这一行人。
此时城内忽然奔出数十人的马队,皆黑衣黑甲,为首青年相貌出众,但在河下待了近一月,蓬头垢面,已不复在京中时的俊美模样。
正是月初。
他奔上前来,翻身下马,跪伏在谢清宴身前。
“陛下,三日前收到消息,便想着您今日该到了。”
庄稼汉吃到嘴里的白面馍馍忽然呛了一口,他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眼前这个看着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
她是陛下?她真是陛下?
谢清宴将随从手里的水囊递给庄稼汉,他怔怔地接过。
“你现在,就去告诉你能见到的所有人,朕来了。”
女帝亲临郑州。
庄稼汉嘴里塞了个白面馍馍,拔腿便往城里跑。
女帝来了,女帝亲自来了,郑州有救了,整个河下都有救了!
10
谢清宴亲自坐镇,分粮一事由黑甲卫接管,粥棚搭建起来,难民手中有了粮,自然不再闹事。
黑甲卫逡巡下,难民都端着碗排队领取热粥。
“这什么粥!还掺了沙呢!”
忽然间,碗被掷在地上四分五裂。
摔碗的是个精瘦小伙,他双手叉腰,吐了口唾沫。
“呸!说什么皇帝亲自坐镇,亲自坐镇还在粥里掺沙,这是人能吃的吗?昧下的粮食都吞哪儿去了!只怕是给达官贵人享福去了!”
他语气激烈,环顾四周,却陡然发现,无人附和于他。
谢清宴从粥棚里出来,冷冷看他一眼,黑甲卫当即上前将人拿下。
他反抗激烈。
“我一勤勤恳恳小老百姓,你抓我,你凭什么抓我!皇帝不让人说实话了是吧!”
月初手上一用力,他疼得说不出话来。
谢清宴冷笑:
“普通百姓忍饥挨饿这许多天,哪管粥里是不是掺沙了,能活命便已知足。”
那人这才注意到,许多人看他的眼神竟是憎恨。
他们恨他摔了那碗粥,糟蹋了粮食。
豆蔻来禀:“萧世子让我来禀陛下,禹城处也抓到几个企图挑事的。”
谢清宴摆摆手,“带回去审,别在此处污了百姓的耳朵。”
她早知道,河下局势能发酵得这样快,这样迅猛,一定有人故意挑事。
“谢清宴!你以女儿身为帝,逆转阴阳,你会遭报应的!”
那人突然大喊一声,双眸血红,似是恨毒了谢清宴。
他当即要咬舌自尽,月初眼疾手快,卸了他的下巴。
谢清宴面无表情。
“带回去好好审审,朕倒要看看,他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谢清宴除了赈灾,亦严查地方官员,凡是在天灾大难之际趁机剥削民脂民膏的,一律革职查办。
数目众多者,斩首示众,其余流放北疆。
清廉不与之同流合污者,谢清宴则大加赏赐,提升官阶。
与此同时传书已经归京的徐图南,她将着手在中央设立监察机制,由中央派监察官员于地方。
几条政令下来,宽严并济,当地民心回落,局势渐渐安定下来。
运河开凿已至一半,谢清宴引导有力气的青壮年前去做工,领取朝廷工钱,以工代赈。
脑子灵醒的妇人随即跟去,在河道旁开个食肆茶楼,或卖些生鲜果品,进账都挺不错。
留下的人谢清宴便叫地方官府组织起来,为当地修建学堂,整修街道。
河下天灾后的倾颓面貌渐渐焕然一新,只待来年春雨如油,便能即刻恢复生机。
时间转头来到二月,马上就到青仙推测要下雨的时日。
谢清宴叫青仙布置起祈雨的高台。
谢清宴赤足走上高台,烧纸,上香,跪拜。
她在高台跪着,官员在下陪着,而后便是自发前来越来越多的百姓。
香一点点燃尽,青仙所说的时辰将至,天上依旧晴空万里,一滴雨也没有。
“他们都说,是因朕,天启才遭大难,才有天灾。
“所以,他们都没来。
“朕来了。”
谢清宴站起身来,明黄龙袍猎猎作响。
“倘若是因为我有罪,请上天降罪于我一身。倘若我无罪,请与千万黎民一条生路。”
四野寂静。
忽而鼻尖一湿。
滴答,滴答。
黄土地上的人们扬起头。
雨落进了眼睛里,落到了尘土里。
尾声
御驾回銮,就不比来时仓促。
天灾已被瓦解,正是收拢民心、发扬皇威的时候,谢清宴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圈子,回京的路线穿过好几个行省,所到之处,百姓无不山呼万岁。
唯一不怎么开心的,可能只有青仙。
宫里清銮殿的观星楼不仅高,还有他的西洋凸面镜,有他用水银黄金为颜料绘制的星图,一人多高的地动仪,这些东西金贵,地方自然不可能随时给他备齐。
他闷闷地说:
“我想家了。”
此时御驾正在金陵城东,驻足在汤山温泉,谢清宴难得放松,拿脚拨弄着水玩,闻言失笑:
“江南风情,难道不比宫中有趣?”
“这里看不清星星。”
青仙从来毫无上下尊卑的概念,也不觉得看着女孩子的光腿有什么不好,此刻蔫蔫地挨着她坐下,郁闷道。
谢清宴笑道:
“世间众人,何尝不是星星,不是叫你也观这人世么?”
青仙板着脸道:
“这世间的人好生复杂,是陛下救的几个姑娘,那几个姑娘却非要谢我,要给我荷包,又要给我头发,还有个姑娘要我用嘴唇贴她的脸,我着实不明白她们。”
谢清宴忍不住笑出声来,促狭道:
“你贴了么?”
青仙老实道:
“没有,豆蔻姑娘说,男女有别,叫我离这些小女娘远些,不能乱贴。”
谢清宴道:
“这种亲密之举,只有对喜欢的人才可以。”
青仙道:
“喜欢?”
下一刻,谢清宴便觉脸颊一凉。
青仙亲了她一口。
他此时眼睛弯弯,如纯净不谙世事的小鹿,分外亲人。
谢清宴注视他白纸般的面孔,忽地坏心思发芽抽条,伸手挡住他清澈眼睛,倾身道:
“我也很喜欢青仙。
“两个人都互相喜欢的时候,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想知道吗?”
小剧场:
1
徐图南揪住某馋衣领:你把我撵出去平乱,就是为了让宴宴又收个男的?
某馋(试图狡辩):陛下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而已,你是正宫,你要大度。
徐图南:你哪一章哪一节交代我是正宫了?他们都这样那样了,我连宴宴嘴都没亲过,这算哪门子正宫?
某馋(安抚):你看,你小嘴都没亲过,还能在阿宴身边待着,这不正说明别人凭的是美貌,你是实力吗?
徐图南(面无表情):v我500月票看看实力。
2
馋某正在紧急码字中,忽然收到青仙微信。
青仙:其实我是你的好朋友碧仙的转世,由于我的魂魄不全,导致我记忆失去,请v我50,助力我找回记忆。
馋某(哭诉):读者都不给我投月票,我还哪有50啊。
3
鹳狞撰写的皇宫小报今日头条:
惊!御前侍卫月初竟不敌豆蔻女官!听闻将改口叫哥?
月初:家人们谁懂啊,豆蔻非跟我打架,不打她还不乐意。
起初让我让她只手,然后让我让她只脚,后来四肢都不准我用。
我特么像个四脚朝天被翻起来的王八。
豆蔻(得意洋洋)(准备迎接夸奖):过誉了过誉了,我素来信奉一句话。
多宝公主接嘴:打是亲骂是爱?
豆蔻:棍棒底下出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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