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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响,原是月初在池中扔进一枚烟花,炸得水花四溅。
众人短暂的安静下来。
女帝走至画舫前,面向她的百姓。
百姓这才注意到,女帝竟是赤足,一双完全的天足从裙中探出,五个脚指头完整健全,指甲呈淡淡的粉色,这般坦荡的态度,忽然叫人明白,天然才是最美的。
女帝仿佛察觉到她们的目光,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后正色,面对其余愤慨的官员道:
“放足令以来,诸多非议,何以诸位大人对魏郎君缠足一事如此愤怒。
“不过因为他与你们同是男儿身,你们瞧见这一身男儿筋骨被活生生拧断,矫揉做作以求妇人之欢。
“你们起的,是兔死狐悲的愤慨!”
行宫安静下来,女帝缓缓起身,将语气放缓,“既能对魏郎君残身感同身受,为何就不能同感女儿缠足血泪?
“各位大人今日既能为素不相识的魏郎君鸣此冤,为何就不能替你们相亲相近的母亲、妻子、姐妹、女儿同感此身之痛?”
女帝所言,掷地有声,字字句句拷问着在场之辈的良知觉悟。
“朕要的盛世天启,不是男人的盛世,更不是女人的盛世,朕要的盛世,是天启每一个人的盛世。
“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海清河晏的盛世。
“这样的盛世,如将近一半的人口禁锢在家,岂不可笑?”
“朕求贤若渴,唯才是举,朕只量才,不考出身、不问来历,只要能为我天启所用,朕皆愿给出机会。”
不免有人质问出声,“放足令若推广,天下女人都来同男人抢前途,那男人又该去做什么?”
女帝看向那人方向,淡淡笑道,“这话问的便是好笑,若当真是个有志男儿,做什么不能光耀门楣,岂因女儿放足便没了仕途前程?
“以朕之见,恐怕只有小肚鸡肠又没所能耐的酸腐之人,方将自身仕途不成之道理推至放足令上来。”
“若实在找不到事做,”女帝微微一笑,“不若回家求一位能金榜题名的妻主,相妻教子,一样安享荣华富贵。”
人群中爆发出大笑,说话之人羞得脸都红了,低下头去。
女帝正色,“朕决定,裁撤国子监,重立天行学宫,并开女子恩科,唯才是举,以才论取。”
10
魏惊鸿恢复清醒后,梳洗一番跪至谢清宴身前,不再作勾栏样式刻意讨好,只一身青衣,谢清宴见他这般模样,倒是愈加清爽。
不由笑道:“决定好了?”
魏惊鸿苦笑:“臣此一遭入宫,仿若浮生大梦,好在尚有梦醒时分,陛下若肯放臣出宫,臣愿誓死追随陛下,心甘情愿将陛下所想传至蛮荒大野,直至天下政通人和。”
谢清宴笑:“确然,你是个有才之士,若将你余生困顿于后宫,朕也于心不忍。”
太监从谢清宴案头接过圣旨,递至魏惊鸿手中。
“朕不会徇私,你既说蛮荒大野,便去崖州吧。”
魏惊鸿叩头,心甘情愿地接旨,比起在后宫磋磨一生,他宁肯天涯海角的去吃苦头。
临走之前,谢清宴忽然叫住魏惊鸿,唇角勾起笑:“反悔了随时找月初,无论如何,你长的好看,朕是喜欢你,肯养着你的。”
魏惊鸿脚下一滑,险些跌了,匆匆行礼后拔腿就跑。
豆蔻将地方送来的新折,搬至谢清宴龙案。
“陛下何苦吓他,您对他分明没有多少留恋。”
谢清宴拿起奏折来看,心情颇好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朕这么吓吓他,他就知道,他如果不努力做出些成绩来,就只能当男宠了。”
西域进贡的紫葡萄用井水湃过后,黑紫晶莹,谢清宴一面吃着葡萄,一面翻阅奏折。
随着京城对放足令的日渐接受,她又下放许多能干命妇至督促地方,偶有不服之声都被压了下来。
她趁热打铁给徐图南下令,衢州治水后,他顺道将田制改革推广至江左十四州,由江左十四州渐至整个天启。
她要动,就不止是动一个地方。
既然延续百年的缠足陋习都被革新了,趁机再革点别的,百姓亦能接受。
只除了两个地方。
一是云中,二是蜀地。
云中历来风气糜烂倒不足为奇,蜀地却不知因何,写上来的奏折通篇不知所云,谢清宴皱眉。
天启圣祖夺天下后,分封功臣在各地为异姓王,历经多朝,异姓王在封地的势力根深蒂固,有时连帝王的圣旨也传不进去。
谢清宴将奏折扔至龙案,她要对整个王朝有绝对的权威,是时候对藩王们洗洗牌了。
就先拿蜀地开刀罢。
谢清宴唇角勾起讽刺,刚要吩咐豆蔻去办件事,却见她神情恹恹。
谢清宴心知豆蔻在魏惊鸿这事上受了委屈,得想个法子弥补一下她。
10
天行学宫建立后,放足令渐渐推广,进学的女子愈来愈多,脑海中的设想总算落下第一步来。
谢清宴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些,加之魏惊鸿出宫后她觉出寂寞来,于是女帝有了新宠。
是个伶人。
唱曲儿极动人,跳起舞来身段比水还软,唇红齿白,我见犹怜。
用女帝的话来说,“就爱看他扭。”
春宵苦短日高起,女帝从此不早朝。
徐图南大老远从衢州回来述职,听闻女帝竟已三天不曾早朝了,政事都由豆蔻整理出要紧的送进寝宫。
他憋了一口气,下朝后直接杀到长清宫,被忠心耿耿的月初拦下。
徐图南额上青筋猛跳,“陛下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冷面侍卫月初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徐图南深吸一口气,“让开。”
月初低头,他不敢动。
“到时你只说是我硬要闯进去的,相信陛下不会为难你。”徐图南说完,侧身从月初让出的缝隙中闯了进去。
半晌后,月初目瞪口呆地看见太傅将那伶人提溜在手里拖了出来,太傅身长八尺,容貌甚伟,手臂肌肉结实,小巧玲珑的伶人在他手里就像小鸡仔似的。
女帝衣衫不整地赤足追出来,头发蓬乱,显然是刚起。
女帝一边追一边骂:“徐图南!X的,你停下!”
太傅没理,攥着那伶人走的飞快,活生生绕了长清宫一圈,徐图南才松手将那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的伶人扔开,伶人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徐图南立在那儿,神情冰冷地等着谢清宴走上来。
见伶人已经被徐图南赶出去了,谢清宴也就不着急了,甩甩手,神情散漫地踱到徐图南面前来。
她看了瞥了徐图南一眼,没理,自顾自地进殿,宫人连忙跟上去,伺候女帝梳洗更衣。
月初结结巴巴地说:“陛下就是最近累了,找些少年郎说说话,疏散疏散心情。”
徐图南只当没听到,径直问女帝:“陛下这些日子早朝晚到,这三日干脆不去,就为在寝宫中与美貌少年厮混?”
谢清宴执起一把金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胸前一绺头发,懒散地回答,“怎么?你吃醋了?”
“臣不敢,臣只是从未听说能有耽于声色而成明君的,大多是落得如纣桀般身死国破。”
这话说的太重。
月初倒吸一口凉气,劝道:“太傅别这么说陛下,陛下,陛下也是有苦衷的。”
谁知这话一下惹恼了谢清宴,她柳眉倒竖,一把将金梳掷进首饰堆中,砸得哐啷啷响。
“什么苦衷,不就是好色!好色有什么说不得的,是你不好色还是太傅不好色?食也性也,圣人都好色,朕还不能宠幸几个美貌少年了?”
刚从明政殿赶来的豆蔻连忙把月初拉了出去,又招呼旁的宫人都退下,她走在最后带上了门。
谢清宴懒懒站起,“朕今日便坦诚说了吧,朕是女人也是帝王,朕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册立一个无论在礼法还是道义上都能正大光明约束朕的皇夫。
“哪怕父皇留下了赐婚圣旨。
“你可听懂了?”
徐图南明白了,谢清宴宠幸少年,固然有放纵声色的缘故,但更多是因为这次魏家与世俗将她逼得太狠,先帝又留下赐婚圣旨,她在害怕。
她怕她已是帝王,已经站在权力的巅峰却也难免要向世俗妥协。
如果连她都不能改变自身,勉强妥协与婚约,她该如何改变挣扎于最底层芸芸众生的命运。
徐图南轻易地看透她的色厉内荏,察觉到少女强装镇定下的颤抖。
“陛下所言,臣自当遵从。”
徐图南凉凉一笑,“但陛下需得记住,帝王的心思,永远不可袒于人前。”
“朕何曾!”谢清宴要反驳他,被徐图南打断,“臣不需看陛下嘴上说什么,只消看陛下到底在做什么。
“朝野上下盯着陛下的人岂止臣一个,帝王的心思如被看破,进而为有心人所利用,这后果陛下敢想吗?”
徐图南眼眸幽黑深邃,静静地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她的魂与肉,直刺她心底最细微的恐惧。
谢清宴轻咬贝齿,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朕有时候,真想杀了你。”
徐图南颔首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如今还是一枚好用又趁手的棋子,您当花言巧语哄臣为您奔走卖命,直至耗尽最后一滴血汗,而后再赐臣一死。
“陛下的火候,还差得远。”
徐图南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谢清宴恨得牙都咬碎,也不能不承认,他说的,再正确不过。
当夜,女帝将豆蔻叫进来,遣散了后宫本就不多的美少年。
她发誓总有一天要剐了徐图南。
小剧场:
1
豆蔻没说完的话:
豆蔻发髻散了,衣襟凌乱,百口莫辩,她涨红了脸,“谁会喜欢他啊,就算要勾引,我也是勾引陛下!”
女帝:???
魏惊鸿:!!!
月初:???????????
月初内心OSt:完了,我老婆喜欢我老板,怎么办?
女帝:妈耶,还有意外收获。
魏惊鸿:那年我双手插兜,用对了公式却代错了数。
真尼玛晦气。
2
给豆蔻的补偿:
女帝:“端午朕准你一日假,去金麟湖畔看赛龙舟。”
豆蔻兴致恹恹。
“花月初的月例银子。”
豆蔻破涕为笑,狠狠点头。
月初:???
女帝狡黠的笑了,“心情既然好了,那便去替朕查一下蜀王,他近三年来的大小事宜,朕都要知道。”
豆蔻:“无情的资本家调休的把戏罢了。呜呜呜呜,我是小驴我是小驴,我是给女帝拉磨的小驴呜呜呜……”
一边哭一边狠狠多抓了三大袋点心,定了望江楼最豪华的观景包房。
月初:X的,下个月喝西北风。
3
当豆蔻和月初一起去给女帝挑男宠:
豆蔻:诶诶诶诶,这个好这个好,这个有八块腹肌!
月初(小声开屏):我也有。
豆蔻(不敢置信):你也想做陛下男宠?
月初:……
月初:X的笨蛋。
豆蔻(皱眉):怎么还骂人呢你,没素质。
月初:……
当晚,豆蔻偷偷摸摸靠近女帝:“陛下你要小心月初,他贪图荣华富贵,他要当你男宠。”
女帝:……
女帝:X的笨蛋。
豆蔻:怎么都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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