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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銮殿内,静得诡异。
    玉阶无声,旒帘垂落,檐角风过,却无一丝动荡。
    先前那番辞官潮涌,如雷声滚动,方才还压得殿中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这一刻,风停了。
    连呼吸都仿佛凝固在檐下旌旄之间,沉沉压在人心之上。
    新党一列仍跪,百官未起,殿中无人敢语。
    那一袭冕服之下的少年帝王,仍坐在高阶之上。
    他刚刚说了什么?
    “全部准奏?”
    四字落下,如霜雪扑面,直入骨髓。
    王擎重的身躯,虽依旧稳如磐石,可掌中笏板已被指节紧攥出一道白痕。
    他听见了那句话。
    也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停顿。
    那一瞬,他脑中闪过一道寒芒。
    “他……难不成……真的准备好了?”
    一个念头,倏然而至。
    宛如风中细针,细微,却刺破了原本的笃定。
    他不是没想过。
    只是从未真信。
    可那少年的从容,那声音的镇定,那一张张请辞奏章被他毫无犹疑地应允……
    他不是怒。
    也不是赌。
    而是——知情之下,仍允之!
    那份气度,绝非空手而来。
    那一刻,王擎重背心突地一凉。
    可这念头,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瞬。
    随即,便被他如猛兽般地吞了下去。
    不可能。
    他不能,绝不能,有如此准备。
    他只是逞强,是在撑,是装腔作势,是吓唬人!
    十七人,请辞者之中,六人是枢机、五人是实务、三人是兵道、其余则握有钱粮、典律之权,换了谁都不可能一夜补全。
    他能补得了一时,补得了一人,可他撑得过三日、五日、十日?
    他能凭几个西都旧人、几个香山遗士,就重整这半座朝廷?
    不!
    绝不可能!
    王擎重咬紧牙关,眼神再次定住,回归了原本的冰冷与果决。
    那一点点浮动的惧意,在他心底生起,又在瞬息之间,被他亲手按下、压碎。
    他一动不动,仍跪在玉阶之下,目不斜视,神色肃然。
    身后,林志远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王擎重,不信!
    不信这少年真有此胆魄。
    更不信,他真有此筹码!
    而这殿中,仍是一片死寂。
    金銮之上,那少年,俯瞰群臣,未再开口。
    王擎重打量着那故作镇定的皇帝,冷冷一笑。
    自己新党身后,是六部,是内阁,是中枢,是军政要地!
    这群人一辞,留下的,不是几张空位,而是——朝廷的半壁江山!
    就算萧宁有胆,也得有那个力!
    就算他今日唬得过人,明日事到临头,兵部调度、吏部任命、户部经制……他靠什么顶?
    “他不过是赌我们不敢真走。”王擎重冷笑。
    “可这场赌局,从一开始,他就输定了。”
    这念头转瞬即成,一股冷意反倒从心头散去。
    他心中那点短暂升起的忐忑,也在顷刻间被理智压下。
    不是不怕。
    而是——不信!
    不信一个连根基都未稳的少年天子,真能一口吞下这整个朝局。
    更不信,他早就筹好了接替之人!
    “若真有可用之人,又何必如此一再试探?”王擎重心中冷笑。
    “他不过是强撑。”
    “强撑终会坍塌!”
    “撑得越久,塌得越狠!”
    他霍然起身,躬身一揖。
    “臣谢陛下成全。”
    身后新党众臣,也纷纷跟着起身,山呼齐声:“谢陛下成全!”
    声音震堂。
    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僵硬。
    萧宁坐在高阶之上,神情未动,目光平静,未言一语。
    目送那一列列朝臣,躬身而退。
    步履整齐,簪缨不乱。
    可那满身风骨与威仪背后,却仿佛掩藏着一丝……慌乱。
    王擎重走在最前。
    出了金銮殿后,并未各自散去,而是直接领众人回了王府。
    天子未挽留。
    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
    这一点,让他心里越发不安。
    可他不肯承认。
    新党众人一路沉默。
    直到王府府门落锁,喧哗之声才渐渐浮出水面。
    “这局太诡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不像是临时应对的?”
    “他从头到尾都没慌……难不成真准备好了?”
    “可他准备什么?”
    “他哪来这么多人补位?”
    “那是吏部!是内阁!不是从街边抓几个儒生就能顶上的!”
    议论声一波接一波。
    而站在门内的王擎重,神情却冷得仿佛结了冰。
    他缓缓转过身来,抬手将诸人召入中堂。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有人若敢将朝中细节传出半句——”
    “休怪我王擎重,翻脸不认人。”
    语气不重,却有几分铁血之意。
    众人纷纷应声:“是。”
    屋内暂时静了。
    片刻之后,林志远率先开口:“王大人,今日之事……您怎么看?”
    王擎重望着面前满堂的旧部,眉头紧锁,却未立刻作答。
    林志远低声续道:“陛下之态……我不敢妄言,但有一点我始终觉得——他不像是被动应对。”
    “他在等。”
    “他一直都在等我们说出‘辞’。”
    王擎重不语。
    只是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阳光斜落,一缕光线落在他面上,却照不散那眉心的阴影。
    “我知你们在想什么。”
    他淡淡开口:“是,你们在怀疑,他可能早有准备。”
    “可我告诉你们,他没有。”
    “他根本不可能有!”
    “西都旧臣,虽有人可用,可那些人多年未仕,未入中枢,不通吏制,不熟兵法,不知京中派系。”
    “他若真想用这些人来顶上来——呵,等到他们熟悉朝务,恐怕半年都过去了。”
    “可朝廷,撑得了半年?”
    他回身,目光炯炯:“撑不了!”
    “他今天看似赢了,其实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勇。”
    “再过三日,就该是他求我们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王大人所言甚是。”
    “陛下初登大宝,志向虽远,却终归年轻。”
    “这世道不是一纸名单能撑得住的。”
    “咱们只需按兵不动,看他如何调度。”
    “兵部少了主事,他如何管军?”
    “户部无尚书,他如何发粮?”
    “吏部空位,他又如何启用新人?”
    “等他自己乱起来,到时我们再出手,反得主动。”
    王擎重听着,神情逐渐恢复冷静。
    “不错。”
    “他这一着,只是逼我们退。”
    “但这退,不过是暂退。”
    “只要他撑不住,我们便能借势而回。”
    “甚至……”
    他话锋一顿,眼中掠过一抹寒意。
    “回得比以前更深。”
    “这一次,是他出手。”
    “下一次,便轮到我们。”
    “天子未可欺,可若他无力服众,便是咎由自取。”
    “到时,谁还敢扶他?”
    话音落地,众人皆沉默不语。
    林志远却迟疑了一下。
    “可王大人,若他真的……补上了呢?”
    “若他手中,真有一批人,是我们未曾料到的?”
    话刚出口,王擎重眉头猛地皱起。
    “不可能。”
    他断然否定:“你以为我们眼睛瞎了?西都调人,一来时间短,二来人数少。”
    “他若真想补完今日之缺,除非天上掉人。”
    林志远低下头,不再言语。
    可他心头,却始终有个阴影挥之不去。
    他回想起今日殿上。
    那一袭玄袍的少年,坐在高阶之上,神色从容,目光沉稳。
    不像是赌徒。
    更像是——早已胜局在握的棋手。
    他不是被动应变,而是引局入门。
    他们这些人,仿佛不过是他筹谋中,一颗颗主动请辞的棋子。
    而他,只是借势落子而已。
    想到这里,林志远后背一凉。
    那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叫人不寒而栗。
    王擎重却已不再多想。
    他挥了挥袖,道:“诸位且安心歇息,明日静观其变。”
    “他敢接,就看他如何接。”
    “他若接不住,咱们——再回来!”
    王府中堂内,茶气幽幽。
    新党诸人虽表面平静,心头却各怀鬼胎。
    唯有一个声音,在每人心底悄然响起。
    ——若他真有准备呢?
    ——若他真能补上这一切呢?
    无人敢言。
    可那份疑虑,如同一根针,扎在每个人的心头,久久不散。
    金銮殿内,沉如深渊。
    昔日朝会时分,总有低语耳语,或笏板轻撞、或衣袂摩挲,如细雨微风,点点声息填满玉阶之上。
    可今朝不同。
    新党众臣跪请辞官,皆得准奏,如水退潮般尽数而去。高阙之下、丹墀之上,竟空出半列大员。
    剩下的,只余数十人。
    在这座金光流转、旒帘垂落的大殿之中,这人数——空得令人胆寒。
    一半山河,就这样塌了。
    风从琉璃瓦上拂过,带着晨露的清凉,撩起旌旄一角。可这轻风之中,竟似卷着利刃,刺得人心惴惴不安。
    许居正站在列中,目光在玉阶下缓缓扫过。
    每一双眼睛都在看着那高位之上,那位端坐不语的少年天子。
    可他们……已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发声。
    一旁的霍纲喉结滚动,看了一眼左右空落落的朝列,低声自语:“……都走了。”
    “真都走了。”
    声音不大,却犹如闷雷砸在众人心头。
    那些人可不是寻常文吏,那是一整个朝政系统的骨干所在!
    兵部、户部、吏部,三司五库、中枢都官……他们一走,朝政便如断线风筝,直坠而下!
    可他们还是走了。
    他们真的走了。
    而天子,竟真的——放了他们走!
    魏瑞垂目站在列中,一语不发,指背青筋暴起。朝列空虚,他身为内廷资深御史,忽觉肩上之责沉如山岳。
    “他怎能真允了?”他心中喃喃。
    “便不怕,明日国政空转,京城震荡?”
    “便不怕,天下观之,疑其无谋?”
    “便不怕……这是动了朝根?”
    可看向那高阶之上,那位少年帝王仍是神色沉静。
    自始至终,他没有一丝犹疑。
    这份沉稳,让人佩服。
    也让人恐惧。
    霍纲低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难道真由着朝政空着?”
    “可陛下都准奏了,我们若劝,岂不等于否了圣裁?”
    “若不劝……那接下来的政务,谁来担?”
    “清流中人虽尚存,可我们人手不够啊!关键还无人懂得各部章程!”
    “更无吏部在侧,谁来启用、任命、定职、调令?”
    “这不是毁了新党……是把朝廷打烂了啊!”
    话一出口,列中数人都默然。
    这一局,走得太狠。
    狠得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向来奉天子为主,辅而不逆;可今日这一着,竟叫他们这些“臣子”,无计可施。
    有心劝,却无言可说。
    这不是他们能劝得了的局面。
    ——骑虎难下。
    这是许居正脑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他知道,这一步走得实在太险。
    新党集体请辞,是逼。
    陛下准奏所有,是破。
    可破局之后呢?
    怎么补?
    谁来补?
    这一列列空位,靠几个老臣、几个郡吏、几个学院清流,真的能补得上来?
    更何况,大权要职,岂能随意安插!
    朝廷用人,有规制、有考核、有资历、有勋绩,不是凭着一纸名单就能上殿封官。
    真要如此,便是乱政!
    许居正背脊微弓,仿佛承受着千斤重担,终于,缓缓迈步出列,声音沉稳,拱手奏道:
    “陛下。”
    萧宁微抬眸,眸光静如止水。
    “诸臣辞位,已成定局。”许居正沉声道,“然朝务空悬,百司待命,不可一日无主。”
    “臣斗胆,请问陛下——可已有补缺之筹?”
    这句话说得小心至极。
    没有责怪之意,没有质疑之词,只是将问题归于“当务之急”。
    可朝堂上,所有人都在看向萧宁。
    看他,如何应对这一场自己掀起的惊涛骇浪。
    殿中风声再起,旌旗微颤。
    那少年帝王静静看了许居正一眼,忽而点头:
    “有。”
    言简意赅,却如重锤击心。
    朝臣一震。
    霍纲眼皮一跳:“真有?”
    魏瑞一动未动,心中却已提起了三分神。
    “补缺之人,皆在名单之中。”萧宁话音不紧不慢,如清泉缓缓流入石谷:“朕已有准备。”
    他抬手一挥,一道圣旨由近侍高声念出:
    “吏部尚书一职,特命——李安石,代之。”
    话音落地,大殿一震。
    众臣哗然!
    “李安石?”
    “谁?”
    “没听过!”
    “这是谁人?!”
    “从哪冒出来的?!”
    清流阵中面面相觑。
    不是因为这个名字惊艳天下。
    恰恰相反,是因为——无人知晓!
    这个名字,仿佛是从石缝里蹦出来的一般。
    朝中素未闻其名,坊间无人知其履历。
    ——这样的人,竟补了王擎重的位置?
    那可是吏部尚书!
    六部之首,掌天下官籍之任免、迁转、考绩、调令!
    王擎重之人,虽有私心,但其履历勋功皆在,曾主持三次官制、两度官规修正,熟稔天下官吏系统。
    可这“李安石”是何人?
    竟替得上?
    霍纲张了张口,终究没问出来。
    魏瑞神色如铁,虽惊,却未动。
    许居正低头叩首,声音沉沉:
    “臣……明白了。”
    他知道,眼下再多疑问,也不能问。
    那是陛下之断。
    他们只能听。
    只能信。
    只能看——这步棋,究竟是妙招,还是险棋。
    殿中静了下来。
    不是那种肃然恭敬的静,而是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静。
    “李安石”这三个字,在空气中徘徊了许久,久久未散。
    朝臣之中,不乏耆老宿望,更不乏见多识广者,可此刻,竟无一人能对这个名字报以应声。
    不是无人识得。
    而是——无人识得!
    这是更可怕的一件事。
    若是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庶僚、或者尚在试用中的言官,他们尚可凭记忆去追寻蛛丝马迹。
    可若连名字都从未听闻——那说明,此人要么多年沉寂于庶僚之末,要么压根不在这座庙堂之中!
    怎么会?
    一个吏部尚书之位,竟给了个毫无根基、名声寂寂之人?
    连最起码的“知人识面”都无法做到,这如何叫人心安?
    此刻的朝臣心中五味杂陈,有惊愕,有迟疑,有不解,也有……微妙的不安。
    左列之中,一名身着五品官服的老臣眉头紧蹙,低声喃喃:“从未听闻过此人……”
    “莫非,是西都之旧?”
    “可即便是旧臣,也不至于无一人识得其名吧?”
    “这可是吏部……吏部啊……”
    低声交谈在清流阵中蔓延,有人皱眉,有人侧目,有人已开始彼此询问起身边之人是否知晓李安石来历。
    然而,所有的回答,都是摇头。
    许居正虽未作声,脸色却已渐渐沉下。
    他的眉间,浮起一抹难以遏制的忧色。
    身旁的霍纲轻声道:“如此做法……太险了。”
    “吏部之位,重若千钧,非寻常之人可掌。”
    “若是失了威信,不但调令不能推行,恐怕各道州府也要生疑。”
    “朝廷官制之本,便是‘名器不可轻授’,今陛下如此……只怕难服众。”
    魏瑞则冷冷望着殿中,没有出声。
    他并不是在否定萧宁的决定,而是在权衡——此子究竟是在放手一搏,还是另有深意。
    旁人可能心慌,他却从萧宁眼中,看不出一丝赌徒的疯狂。
    有的,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笃定。
    这份笃定,在大多数臣子的眼中,像是轻狂;可在魏瑞看来,那是经过权衡后的从容。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
    ——一个“李安石”,实在是太轻了。
    太轻了些。
    没人知道这个人从哪来,也没人知道他有什么经历,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得陛下倚重到“吏部尚书”的程度。
    这不止是任命一个新臣,这是拔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陌生人至庙堂之巅!
    这不像是正常的“补缺”,更像是——打破!
    打破旧格,打破官场潜规,打破所有人的惯性思维。
    这,究竟是少年天子的大胆不羁?
    还是,他早有打算?
    没人知道答案。
    而此刻,萧宁依旧静坐在高位之上。
    他并未急着宣人,也未回避众人的疑惑。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群臣,仿佛能透过那些朝服冠帽,看到每个人心底正在翻滚的念头。
    然后,他开口了。
    语调不高,不徐不疾,却如一缕清风,吹入人心:
    “诸卿——是在担心吗?”
    没人答。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是在回应。
    回应他们眼神中的猜忌、脸上的惊讶、心底的担忧。
    “朕知道,诸位心中有疑。”
    “李安石,名不显,资不厚,从未入朝,更未任要职。”
    “诸位会想——如此之人,怎能胜吏部之任?”
    “会想,朕是不是太轻率?”
    “会想,此举,是不是一意孤行?”
    萧宁一字一句,说得极缓,像是在说给每个人听。
    朝臣们屏息凝神,甚至不敢动。
    “可朕要问一句。”
    他忽然话锋一转,声音微扬:
    “诸卿既不识李安石,又何以断他不可用?”
    殿中一震。
    “只因不识,便断其无才?”
    “只因无名,便疑其无能?”
    “可这天下人才,何时规定,非得出身清贵、门第高华,才能入吏部堂堂之位?”
    “朕今日起用李安石,不是为惊世,也不是为夺名。”
    “是因为朕知——他能胜任!”
    “朕用人,不问出身。”
    “唯问可用。”
    话音铿锵,声震四壁。
    数名年老朝臣,面色已经微变。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震撼。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陛下的锋芒,可从未想到,他会在朝堂之上,当众言明:
    “朕用人,不问出身。”
    这是在动摇既有格局。
    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破而后立”。
    许居正目光一震,抬首望向殿上那道挺拔的身影。
    只见那少年冕服之下,目光沉定,言辞如金石,一字一句,无可动摇。
    “诸位若疑,不妨亲自看看。”
    萧宁忽而低声一笑:
    “李安石之才,朕已见过。”
    “诸卿若不信——”
    “那便一同看看。”
    “宣——李安石,入殿听命!”
    此言一出,大殿微震。
    金銮殿外,号角轻鸣。
    一道洪亮的通报声随即响起,似有侍卫自丹陛之外,高声应和:
    “宣——李安石!”
    回音穿过檐角旌旗,激荡于紫宸玉阶之间,久久不散。
    众臣的视线,纷纷望向殿门。
    那里,阳光正好,金辉落地。
    可那门后之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是否真有天子所言之才?
    能否坐稳那张尚书之椅?
    无人知晓。
    可所有人都在等。
    只等,那个名字,在他们心头如疑云般盘旋的陌生人——
    李安石。
    缓缓步入这座天下最尊贵的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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