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回 殃及池鱼

    伯爷甄世弘这会儿是无论老祖宗说什么，都只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整个人坐在凳子上，摇摇晃晃的。老祖宗皱着眉头，看他确实喝多了，等秋蔓送来醒酒汤看着他喝了以后，就打发他回去了。

    这一夜噩梦连连，老祖宗第二天早上顶着两只熊猫眼，精神恹恹地；待请安结束了，她特意将二夫人和大夫人留下，商量挑哪几个丫鬟给诚王府送过去。

    二夫人郭氏却是头一回听说，十分诧异，说：“这诚王叔怎么会忽然想要咱们七丫头呢？”

    二夫人瞟了大夫人一眼，摇摇头说：“嫂子，这事儿我瞅着没有这么简单，凡是有点家境的，谁会送自家姑娘去做妾，更不用说咱们伯府了。几辈子传下来的，咱家的闺女宁可低嫁，也绝不能给人做妾，诚王叔应该知道这点的，怎么还会开口？”

    “呵！”二夫人瞪了大夫人一眼，转眸看着老祖宗，说：“母亲你听听，嫂子说的这是什么话？老话常说，天有不测风云，二爷他为官一向谨慎，能主动去招惹祸端吗？我知道嫂子心疼那送出去的一万两银子，可那银子是公中的，原就有三分之一是二爷的，还有三分之一是三叔的，三叔到现在是一声都没吭过，倒是嫂子天天说这些风凉话，听得我心里凉嗖嗖的。”

    三个“难道”把二夫人噎的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眼泪就在眼圈里转，强忍着说：“听听，难道这些话才是嫂子的大实话吗？一口一个你们郭家，敢情我嫁过来十多年，孩子生了两个，还不是甄家人，原来嫂子就一直拿我当外人看待？！可是，嫂子，你拿我当外人看没事，我比不了你官宦人家的出身，上不了台面；二爷可是老祖宗的亲生儿子，是伯爷的亲弟弟，你总不能拿他也当外人看吧？”

    果然老祖宗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冷冰冰的，她赶紧转圜说：“我几时拿二弟当外人看？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弟妹你自己心里有愧，可不许瞎攀扯我。”到底心里发虚，这话说的不够理直气壮。

    一时再无人说话，房间里落针可闻，气氛阴沉。外头小丫鬟的嬉闹声隐隐传来，象是隔着一个世界。

    两位夫人顿时一惊，都赶紧离座跪下。

    这两位见老祖宗都没打算叫她们起来，看出她还在生气，都老老实实地跪着，不敢再造次。

    二夫人也吃了一惊，却是被大夫人的话吓得，亏得这王氏一向自负聪明，其实真是愚不可及。她都早看出来了，老祖宗亲自调教秋蔓这么久，就是要把她留给甄芸轩的。

    二夫人当即清清嗓子说：“嫂子，你这样挑人就不对了，母亲身边如今就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大丫鬟了，再送走了秋蔓，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如何使得？我身边的大丫鬟要不年龄小，要不长相差点意思，只有一个秋桂还拿得出手，她算一个吧。”

    老祖宗哼了一声，不置一词。

    提到曼华，大夫人心里更发虚，明明知道二夫人是故意的，但方才口头输了一仗，不敢再跟她对阵。

    秋兰每天陪着六姑娘过来请安，老祖宗也认得，记得她眼角上挑，神态举止颇有点曼华的姿态，自有一种小家碧玉的风流妩媚。“那就定秋兰和碧桂吧，你们都下去安排一下，衣服首饰都备一份象样的，报给伯爷送走就是了。”

    大夫人回到自己的熙和院，用过早膳后，先到议事厅问事。

    大夫人点头坐下，因为诚王的关系，先上下打量了甄宝人几眼。

    大夫人不由地暗暗心惊，将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小丫头确实已经脱胎换骨，出落的水葱一样了。

    大夫人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丝不屑，说：“不妥，你还知道什么叫做不妥吗？早就劝过你，大家闺秀不要抛头露脸，可你就是不听，事事儿偏爱出个风头。如今倒好了，诚王叔指定要纳你为妾，咱们甄家的姑娘几时被这么羞辱过？到了这个份上，你能说出自己哪里有不妥了么？”

    二姑娘也吃惊，看着她，片刻，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六姑娘也万分震惊，心道不知道小七怎么招惹了这个活阎王，登时脸色发白。

    “是，母亲。”甄宝人与六姑娘对看一眼，默默地退出议事厅，带着秋芝回到自己的屋子，一个人呆坐了小半天，越想越纳闷。

    凭着诚王一贯的行事作风，似乎不会如此好糊弄，仅凭着几句传言就要世家名门的闺女给自己做妾吗？

    她想归想，倒并不害怕，穿到这个世界将近一年了，她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已有些了解，至少她对老祖宗的行事作风有了十足的把握。

    当然，若是府里的姑娘自己闹出了瓜田李下的丑闻，无法收拾，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咦，六姑娘屋子里出什么事儿了？居然有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秋兰秀发散乱，一把鼻涕一把泪，拼着命的往回挣，一边扭头叫喊着：“姑娘，姑娘，快救我呀！求求你了，快想想办法，我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