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回 色胆包天

    诚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那可是出了名的骄横跋扈，但凡是他出行，行人必须回避；如果冲撞了，轻则是一顿杖责，重则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儿。

    据说曾经有御史大人不小心冲撞他的车驾，当街亲自向他下跪求饶，这人才算作罢。

    “是，是！”那三管家领了命令，挥舞着胳膊，赶紧指挥着前进的队伍往街旁的小巷子里去。

    但是这么多人都不敢高声喧哗，深怕诚王的仪仗队听到了，一不高兴，以惊扰之名把大家都杖责一顿。

    “定是有贵人出行，咱们得回避。”秋蔓说着，挑起门帘看了一眼，说，“怪不得，是诚王叔的仪仗出来了。”

    巷子口正好有一列全副武装的队伍走过，旌旗招展，旗帜上绣着一个龙飞凤舞“诚”字。不知怎么地，她突然想起安王，每回见他出行，都是轻车简骑，带着他的一干贴身侍卫，有时候甚至连亲王的服饰都不穿。

    突然，一溜儿威风凛凛的仪仗队伍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异常嘈杂的声音，似乎是侍卫的喝叱声和别人的求饶声。

    甄宝人点点头，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等着。这一回避，直等了将近有两刻钟，外面那吵吵嚷嚷声才停了，诚王的仪仗队又重新动起来。

    这么一耽误，等老祖宗一行人回到槐树巷，已近未时，只见几个小厮正站在巷子口张望，看到马车，纷纷嚷着：“快去禀告伯爷，就说老祖宗回来了。”

    马车刚停到伯府门口，车还未停稳，二管家已在外头迎着了，等老祖宗一下马车，就赶紧走上来说：“老祖宗，伯爷正等您呢！大管家从扬州派人回来了，这会儿在伯爷院子里。”

    一行人急匆匆地走过垂花门，老祖宗也不要歇息了，扭头对甄宝人说：“七丫头，你先回去歇着吧。”也不等她回答，带着秋蔓、徐嬷嬷等一干人匆匆地往里走。

    老祖宗脚下没停，刚踏进门槛，大夫人和伯爷就从偏厅里迎了出来。

    伯爷甄世弘赶紧上来扶着老祖宗说：“母亲快坐下歇息片刻，大管家一路赶回来还没有吃饭，方才我问完话，打发他先下去吃饭了。”

    “大管家已经去牢里见过二弟了，说是郭家上上下下都已经打点过关系了，他倒并没吃什么苦头。不过，如今学子们还在提举学事司门前静坐着，要求严惩凶手和二弟。”伯爷顿了顿，说，“还有一桩事儿对二弟是极不利的，今日早朝时，听说苏州与杭州的学子也闹起来了，名义上说是声援扬州学子，必须严惩凶手。”

    伯爷说：“娘，你先别着急，具体情况还不大清楚。我刚才与幕僚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桩事情并非针对二弟，只因为二弟他本人也是荫补入仕的，我们伯府又在京城有点名号，诸地学子也就借机闹事，实际上还是反对荫补取士的政策罢了。”

    伯爷赶紧说：“是！如今各地学子闹事已成气候，惊动了皇上，今日他已然下旨，命令正议大夫喻林担任抚谕使，代替天子前往扬州调查处理。这件事儿正在风口浪尖上，我因为二弟牵涉其中，不好亲自去拜访他；好在这位喻林与诚王府有点关系，方才我已经派幕僚杨先生去诚王府递贴子了，下午再去诚王府一趟，看看事情的进展，也摸摸诚王的态度。”

    伯爷见她脸色疲倦，关切地说：“娘，我先送你回院子里歇息，你也别想太多了！反正天无绝人之路，钱我们已经花了，诚王府就不能不管。”

    伯爷点点头，还是送她到门口，让秋蔓扶着她回春晖堂。

    却不想，她这一等一直等到黄昏，伯爷都没有回来，只派人过来说自己要参加诚王府的晚宴，还不知道何时才会散宴。

    她赶紧坐起来，拿手指拢拢头发，好在是自己儿子，也无需太注重形象。

    老祖宗一见，立刻皱眉说：“秋蔓，快去叫厨房煮碗醒酒汤来。”

    “弘儿，你是去办事的，怎么喝了这么多？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老祖宗诧异地问：“难道他亲自见了你不成？”

    “哦，他并没有特意接见我，正好今天王府有晚宴，邀请我一起参加，席间喝了酒。”

    伯爷嘴唇嗫嚅，欲言又止。

    “别的倒没说，在晚宴上，他只是问起我们家的七丫头，说什么古月真人的弟子，什么瑶池花神下仙，他仰慕的紧……”说到最后，伯爷的声音越说越小。

    甄世弘对自己的娘还是很了解的，赶紧说：“娘，我当场就说了，那些都是坊间流言，不足为信。只是，只是……”

    “只是方才宴会散时，诚王府的府丞送我出来，一路上只说诚王叔的侧妃刚刚去了一个，他十分伤心云云。”伯爷硬着头皮往下说。

    伯爷无奈地说：“娘，孩儿心里当然明白娘亲的想法，只是我们如今正求着他，该如何应对呢？”

    “是。”伯爷犹豫着说，“万一，万一他还不满意呢？”

    伯爷被骂得狗血淋头，吓得扑通跪下，打断说：“娘，娘，是孩儿错了，我来想办法就是，您先消消气。”

    伯爷酒劲儿上了头，头脑昏沉沉的，从地上爬起来，仍坐回锦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