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住手啊你这审判官不要拿朕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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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判官一行被带来前的数十分钟

    铁血号“战团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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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图拉博BC沉默地工作着，房间中飘荡着犹如急促雨点般的磨损爪尖指甲敲打塑料与金属的声音，他坐在自己的无畏座驾中，披着他的人形伪装。

    拉弥赞恩同样披着令他得以融入凡人的迷彩，LOGOS是佩图拉博BC坚决要求他习惯在这个时代习惯穿上的而不是经常脱下它。

    “以免哪天你被谁突袭或者又飞到什么见鬼的地方去了它说不定能让你活到我们找到你。”这理由很苟很咸鱼，完全符合某人的习惯，所以某人现在在办公室也穿着它。

    鸽子则蹲在栖架上，把戴着桂冠的脑袋藏在翅膀底下，似乎终于疲倦地睡着了，任何人看来它就像一只普通的白鸽。

    而它身旁的那个身影无疑能更加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戴克里先·柯罗斯金甲熠熠，顶盔束带，代表御前卫士的焦色宝石镶嵌在各处，于他一身耀金中闪闪发亮。

    一袭绣有帝皇天鹰的红色披风优美地垂落在他穿着金色战靴的脚边。

    他整个人看起来辉煌夺目，至少值一颗富饶的商业星球。

    比起这些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端着的银质托盘，巨大的托盘上放有两种尺寸的杯具与其他小物品，俨然是位男仆。

    嗯，全套金甲的禁军男仆这种东西毕竟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看到的，对吧？

    “唔，唔看这里……”拉弥赞恩用佩图拉博的指尖在一本充满古老墨水与羊皮纸腐朽气味的记录册上移动。

    “格雷戈尔·艾森霍恩的一生即使在帝国之中也可算传奇。

    他的赫赫凶名流传在整个斯卡鲁斯星区乃至朦胧星域的审判庭中，即使是卡利西斯星区的审判官们对他也有所耳闻……

    他原本隶属于异形审判庭中的纯净派，以21岁的年轻之龄便开始担任审判官师长哈普山特的审讯者（即助手与审判官学徒），而在他24岁的时候，他便成功地晋升为一名正式审判官……

    之后的数百年岁月中，他经历过诸多追捕、谋杀、受伤、爱与死、悲欢离合与恶魔的诱惑，曾经两次被判定为异端而遭到审判庭的通缉，后一次，他的学生基定·拉文诺作为正式审判官不得不来追捕他，因为审判庭只给了拉文诺剥夺审判官身份与追捕他曾经的老师两种选择……

    闻道学派的改造……

    阿尔法瑞斯……

    方舟灵族……

    混沌星际战士……

    而他最后被人目睹的时候据说正在追捕一名名为黄衣之王的人……

    他们从尘埃之城带出的一本书上据说写着黄衣之王的真名……

    康斯坦丁·瓦尔多……”

    拉弥赞恩匆忙检视着铁血号大图书馆中与格雷戈尔·艾森霍恩有关的内容，非常出人意料又不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审判官的名字词条下包含的内容之丰富多彩简直不亚于一个新的小世界观，需要了解的东西可能比某些帝国农业世界上所有人一辈子的经历与纠葛还要多。

    这让某个本来以为提前看一下就能大概了解的图书管理员有点猝不及防，只得临时抱佛脚式地进行大量快速浏览。

    佩图拉博BC与玛格纳·多恩都对此保持了相当屏息凝神式的沉默，他们完全无意提醒对方自己有多少种手段可以瞬间将知识灌注入一位原体非凡的大脑。

    而当拉弥赞恩蠕动的嘴唇状似无意地吐露出一个名字时，戴克里先的目镜背后对第一任禁军统领的名字出现在此一事放射出了极为震惊的目光。

    戴克里先显然想开口，正如他与他的三百名最初兄弟在一万年前在某个黑发男人的御座前那样，但一道严厉的目光从佩图拉博所在的方向如芒刺来，同时鸽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别做傻事，戴克里先，朕可不想这么快失去你。不要打扰‘他’此时的思考。朕很肯定四号身上的武器已经全功率对准你了，并打开了保险开关。】

    【吾主？是您吗？真的是您吗？】

    【是朕，不要动。你此刻最大的任务就是做好一个端盘子和咖啡的金色架子，戴克里先，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不明白，吾主啊。】

    【不明白不要紧，现在在‘他’的感知与意识中你只要还是‘办公室男仆’那么你就是安全的，不会打扰到‘他’的正在做的事情的，如果现在出声打断‘他’的过程，说实话，朕不得不命令你在这里不许移动，直到对方出声召唤。这是命令，不是要求，也不是愿望，戴克里先。】

    【如您所愿。吾王。】禁军肌肉的细微动作变化了，整个人回到了安静待命的状态，佩图拉博BC的噬人目光似乎有所收回。

    【……好吧，朕能看到你的脑袋里那些盘桓不去的漩涡！朕会做一些有必要的讲解，以免你给我们惹出更大的麻烦来。你还是不服气对不对？对拉弥赞恩·卡洛西尼的存在与他对所有人的态度，对不对？说实话，不要思考。】

    【……是的，吾主。他看起来完全是个窃国者，一个非人之物，即使我不是凯瑞尔那样的无魂者，我也能知道他可能是任何东西，但绝不是人。】

    【我们这里又有谁何曾真的是人类意义上的人呢？】

    鸽子用如此平静的语调描述了一件如此可怕的事情，禁军的伟岸身躯几乎要摇晃、瘫软了，佩图拉博BC的身上又开始出现高能量反应。

    【……站好了，戴克里先·柯罗斯！】

    【可您应该是人类！我曾经以为我们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类的您……】

    【鸽子的身体无论如何跟‘人类’也很难完全联系上，如果你还为了朕与所有人好，就该认同这一点。让他认为自己是人类比让我以人类的身份出现更重要，为此朕甘愿以‘他’认为合适的形体出现。】

    禁军在目镜后眨着眼。

    【您是说……？】

    【如今着实不宜告诉你太多，因为知识是一种祝福，更是一种诅咒。那么，让朕想想如何令你真正重视这件事。或许，你该知道，朕有意让你成为他的天鹰盾。】

    【吾王！但我渴望守护的是您……】

    【朕知道，但在这里朕比你的肉眼所见到的要安全得多得多……只要你别惹到‘他’滥用其力量。守护他的平静，也就是守护了朕，甚至你正在守护整个人类的未来……守护了曾经朕被赋予的梦想。】

    【这分量太重。吾主啊。为何是我？】

    【因为‘他’在赋予其意义的时候认为那就是你。如此而已，如此可怖之伟力，看似随意，无可违背。我与四号各自糊涂，实则如履薄冰，戴克里先。不要因为你个人的任性妄为毁了这一切。】

    【我……】

    【你当年在三百众之中便有着独到地能看到真相的眼睛，你也因此在内心最深处恐惧着朕，对吧？】

    【我……！吾王！我……！】

    【没有关系，朕现在只会平和地告诉你。记住朕的话，戴克里先，假若你还有什么疑问，只管用你的眼睛看，但永远、永远、永远不要违背拉弥赞恩·卡洛西尼的意愿，你可以哄骗他，可以引导他，甚至跟他争辩也无妨，但绝对不要惊扰或是让他生气。——把他对你做的任何无礼之事都当作一种磨练、一种试炼、一种从中学习的修行。】

    【我明白了，吾主。】

    那边，拉弥赞恩似乎终于读完了手头的古书，而戴克里先的通讯频道里也收到了审判官一行人前来的讯息。

    ——

    戴克里先迟疑了不到一秒钟，终于踏前一步，第一次朝着“银色颅骨”的战团长、“卡洛西尼王朝”的执政官与佩图拉博的身体恭谨地鞠躬行礼——一位禁军如果真的下了决心要降低身段的话，那么他可能比任何人都要做得到位。

    鸽子身上传来了某种欣慰的“孩子这么多年到底是长大了”的波动，这引来了佩图拉博BC的几个毫无掩饰的大白眼。

    不过被鞠躬的对象显然很受用，甚至还有点受宠若惊，“哦！哦哦！这个，咳咳，嗯，怎么了？戴克里先？”

    “我收到了艾森霍恩一行人前来的讯息，阁下。”戴克里先将自己的嗓音很好地调整成了一种亲切但不卑微的感觉，并且揣摩着带上一丝不情愿，果然对面的人脸上露出了微笑。“需要我将他们带到您面前吗？”

    “当然，当然。麻烦你啦。那么。”

    于是禁军走出办公室大门与看到他后惊讶无比的洛肯他们交接，当他返回的时候，身上背着一只大麻袋。

    “啊……？”

    戴克里先打开了麻袋，将里头的“人”都倒在了办公室的地毯上。

    切鲁贝尔的出现首先就令禁军大皱眉头，而男孩则让他的目光晦涩难言，至于艾森霍恩，看起来只要一声令下，这位之前还算是他们半个同伴的禁军完全不介意立刻把他们全都戳死在这里。

    “为什么是麻袋啊。”

    “我也很想知道，这位大人。但您手下的这个麻袋确实了得，我弄不破它，很奇妙。”

    审判官拍了拍大衣外套的尘土，用自己的手杖将自己支撑起来。

    他们听到他身上植入的身体强化装置正在坚强地支撑起他已然老迈的身躯。

    拉弥赞恩打量着他，正如他所知的，格雷戈尔·艾森霍恩现在穿着他招牌式的打扮：高领大衣、腰带、长裤、长靴，为了植入强化装置而剃光的头皮；杖头雕刻成他本人颅骨形状的灵能符文杖插在他身后，手中握着他手杖的头部——那其实是一把特殊的灵能剑巴巴里萨特所铸的杖剑，而其胸口倒是没有挂上审判庭玫瑰结。

    他看起来因为回春手术的关系只是个疲惫的中年人、但灵魂上抹不去的苍老依然无声地诉说着他的真实年龄，但一种骨子里的狼一般的气势依然明显而纯粹，尤其是在如此绝境之中。

    “竟然是您亲自来把我们倒出来，大人。我还以为禁军永远忠诚，永不屈服，也绝不会背叛帝皇与帝国呢。”

    这话无疑是冲着一旁的戴克里先说的，极其不礼貌，但用意也很明显：禁军身份的特殊让接下来所有人的反应与话语都能立刻向审判官透露出更多信息。

    “正是如此。”戴克里先的不作为与他声音里的恭敬让艾审判官的眉头一下紧缩成了一团深深的沟壑扭结，“我履行自己的职责，并为之自豪，审判官。”

    “那么，我能有幸知道上首诸位大人的名讳么？”艾森霍恩在进入这间屋子之后第一次显得谨慎而严肃起来。

    切鲁贝尔甫一出现就试图让自己融入艾森霍恩脚下的阴影中藏匿。

    不过显然并不成功，恶魔宿主只是稍微变形探入办公室地板下便立即开始尖叫——哦，它很人性化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接着带着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的躯体立刻浮了上来，脚趾离地面不过数公分，躲在艾森霍恩的大衣后面瑟瑟发抖。

    假如他没有被封印在一位成年男性的躯体里的话此情此景可能还能惹人怜惜一点，如今则充满了荒诞怪异的感觉。

    而赞奥·埃菲尔内蒂，这个男孩则是拘谨地爬起身，小心地靠近并站在了艾森霍恩的侧后方，他低着头但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好奇地打量这间优雅而明亮的、充满各种新奇装饰的办公室中的每个细节。

    “嗯……你可以猜猜看我们叫什么？”拉弥赞恩看着手中书册，灵光一闪，“猜错了也没关系。”

    “能够令一位禁军心甘情愿立刻倒戈为之服务的存在在这个银河中不多。据我所知，范围很小，大人，但高领主们与国教的诸位主教们一定可以排除。”

    拉弥赞恩因为这个不好笑的调侃而微笑起来，老审判官仔细观察着他的微表情。

    “但我不认为你是帝皇，阁下。”

    “那确实。”

    “但这位禁军显然在服从您的命令，而我认为他应该是真正的禁军。”

    “没错。”

    “我有过一两位机械教派的朋友，他们与他们舰艇的特征非常好辨认。”

    “哈哈哈，你比我知道要幽默很多欸。”

    “这里的亚空间比漫游港更为宁静澄澈，丝毫没有腐化的臭味，空气中连丁点无处不在的混沌杂质都没有，就连切鲁贝尔身上的气息都被明显压制了，这里有强大到可以令空间乱流平息的存在。”

    “这个倒是……”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哦，毕竟我只是要求装了空气净化器。拉弥赞恩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所以我认为此刻便是我们最接近此地幻影核心部分的时刻……”

    审判官忽然抽出了手中的杖剑，巴巴里萨特镌刻着灵能符文的多次折迭钢刃闪耀着蓝光霹雳。

    “以神皇吾主的名义！！！打破这大敌带给您子民与我们的幻境！赞奥！支援我！切鲁贝尔！履行我的命令！”

    灵能剑刃朝着办公桌后一往无前而去，而那头刚刚还畏畏缩缩的恶魔突然一跃而起，光芒四射。

    纯白的光芒笼罩着它，它如一颗炽热的纯白恒星一般以无比鬼魅的轨迹甚至比审判官更快地冲向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拉弥赞恩。

    那一瞬间，戴克里先非常不确定地好像听到了他的主人骂了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