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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话声,在议事堂中响起,立刻就让四周的弟子们眼中冒光。
不少人当即就交头接耳,好似苍蝇嗡嗡。
方束的神色坦然,毫无怯色。
那秦敏则是眼睛微眯,随即脸上浮现冷笑,要一口应下。
可就在这时,站在大堂中的独馆主,却是口中突兀一喝:“行了,都歇歇劲!”
这喝声犹如炸雷,在堂中滚滚响动,连屋檐都轻颤,一些修为低微的弟子,体内的气血也是跟着颤了颤,面色微白。
方束和秦敏两人毫无影响,只是当即循目看向独馆主。
只见对方负着手,面色平静,随即缓缓交代:
“某是让你俩展现修为,验明真假,激励同门,可不是让你俩逞凶斗狠、比个高低。
临近春闱,门中比斗这种事情,既增长不了多少经验,更存在一定的受伤风险。且无论谁胜谁负,胜者都将暴露底细,败者都将削弱志气,于本门而言,皆是不智之举。”
停顿一下,独馆主紧盯的看着两人:
“你们心间若有火气,且留到春闱中去发。那时即便你二人碰上了,老身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各安天命便是。”
方束闻言,将心间的腾腾燃起火气,缓缓伏下。
他听劝的一拱手:“谢师父提点。”
旁边的秦敏则是面色冷厉,她的眼中闪过不快之色,甚至还明晃晃的斜睨了方束一眼,面部就差写上“不屑”二字。
瞧见秦敏这般喜怒形于色的表现,方束差点都莞尔一笑。
好在在独馆主的凝视之下,此女也吐声:“晓得了。”
见两个弟子都停下了别苗头,独馆主的面色缓和。
随即,这老妪思量了一番,干脆一挥手,放弃了让秦敏、方束二人展现修为,她只是让两人各自将突破三劫时的一些感悟,说与其他的弟子听。
堂中的弟子们,虽然没能瞧见两人打起来,心间失望,但是能听见两人讲道,传授突破的经验,他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面色振奋。
好一阵子后,二人都已经讲述完毕,独馆主便将其余弟子轰走,只留方束二人还在堂中。
她对秦敏好生的告诫一番后,转头看向方束,问:
“春闱之事,出身虽然并不重要,但是有时候,也是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听闻你和余勒师傅,已经在镇子中置办了家业,那么户籍方面,可有弄好?”
方束听见这话,倒是微微一愣。此事他倒是有些疏忽了,不太确定办妥没。其没有瞎说,老实道:
“尚不知,弟子待会儿便去问问。”
独馆主点头:“可。距离春闱报名,尚有三日,若是还没弄好,让余勒师傅来找老身便是。若是弄好了,将你的户籍拿过来便是。”
“多谢师父。”方束拱手。
又是一番闲谈,他再次行礼后,便离开了议事堂。
走在堂外,方束的面上微微露出了一阵索然。
他还以为能借着“点将”这关口,好生和那秦敏较量一番。
以秦敏的性子,此女定会应下,能助他磨砺气血,有所寸进。
没想到却是被独馆主给制止了。
不过独馆主所言,倒也是老成之言。方束略微想了想,便将此事放下了。
很快,他就在馆中寻见了二舅余勒,问起户籍一事。
二舅余勒闻言,没有说一个字。
对方笑吟吟的,直接就从怀里,将舅甥俩的户籍、房契种种,都给掏了出来,俨然是早就有所准备,只等着方束出关来取。
方束眉头挑动,当即就朝二舅余勒抱拳行了个礼,然后捧着户籍等物,返身去寻独馆主,该签字的签字、该画押的画押,将春闱报名之事给彻底办妥当。
一应准备做好。
接下来,最快三日,最迟七日。
只等有仙宗弟子从山上走下,牯岭镇众人,便可赶赴春闱,搏个上山入宗的仙途!
………………
这几日,不只是独馆主一人,在自家的道馆中点将。
坊市内的大小二三十家道馆,以及一些家传的仙家们,也都在各自的馆中、家中,教导子弟,传授经验。
其中,烧尾馆内的声势,比独蛊馆还大。
令馆主难得一见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人将馆中的内外院弟子们,包括管事杂役种种,皆数召集到一起。
之所以这般,便是为了给那令白犬造势。
只见令白犬其人,赤裸着身上,浑身的筋肉虬曲,真如铜浇铁铸似的,他静立不动的站在场中,周身足足有十个内院弟子,正在他的周身围殴。
但是十个内院弟子的拳脚,落在了令白犬的身上,都仿佛是敲击在铜钟之上,只是砰砰的作响,未能伤及令白犬的皮毛。
“太软了、太慢了!”
令白犬的面上浮现出肆意的笑容,他突地将身子一抖,周身的一股气劲当即扑出,将那十个内院弟子皆数震飞出去。
这等强悍的气劲,让四周的烧尾馆弟子们,面色惊骇,议论不断:
“好硬功!此番春闱,令师兄定能拔得头筹了。”
“不愧是令师兄!”
令馆主打量着自家这弟子,面色虽然平静,但是眼中也露出几丝满意之色。
令白犬其人则是环顾着场中,将脖颈扭动得咔咔作响。
“哈哈哈!”他狞笑着看向四周,呼喝道:
“再来再来!不过这下,某就要动动手脚了,一劫仙家止步,否则后果自负。”
他这话喝出,许多弟子们都是后退了半步,面露瑟缩。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二劫仙家上前,拱手:“令师弟,且请教。”
砰的!
不消几息,这人就被一拳砸飞出去了,口中还噗的吐出一口鲜血,俨然受了创伤。
如此情形,让四周的人等更是迟疑,一时间无人再敢上前讨教。
令白犬得此一幕,他身上的气势愈发浓郁,一身的气血,缓缓的在头顶凝结成了狼首之形,贪婪桀骜。
但就在这时,忽地又有人站了出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且让不少人目露诧异:
“这老家伙上来作甚!”
“他是来找死的么,当初连个一劫仙家都没打过。”
令白犬瞧见来人,也是眼睛微眯。
这来人并非是烧尾馆中的弟子,而是一管事,正是那肖虎管事。
肖虎的面色麻木,他身形枯瘦的站在了场中,没有说一个字,只是伸手,朝着令白犬作出了讨教的举动。
这一幕让道馆众人议论纷纷,那令馆主也是眉头微皱。
还有人不知是出于何意,当即就呵斥,还要动手拉扯:
“春闱是弟子们的事,肖虎你这是作甚,快快回来。”
令白犬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狞笑的看着肖虎,伸手制止那些要拉对方下台的人,并转头看向令馆主。
“师父,肖管事既然也想试试弟子的成色,不如就遂了他的心愿。”
令馆主听见这话,沉吟着点了点头,只是吩咐了一句:“注意点分寸。”
“谢师父。”
令白犬和肖虎两人,都是朝着令馆主拱手。
各自行礼后,他俩站在场中,一方是年轻力壮、气势正旺,性情如火,一方是年老体衰、气息奄奄,身如枯木。
“老东西!某压根就不需要你那女儿充当炉鼎,亦能破关三劫。”
令白犬故意的大声呼喝:“你何故非要屡次三番的,败坏某之声誉?”
话音一落,他便朝着肖虎直扑而来,其身上凶气直冒,俨然能将肖虎直接撞飞出去。
肖虎面对如此声势,其面上并却没有惊慌,有的只是木然。
砰的!
一壮一老,猛地撞击在了一块,但是众人所料想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那肖虎竟然将双足直接插在了地砖中,骨骼破裂间,硬生生的抗下了令白犬的扑杀,且他的双手,还紧紧的捉住了令白犬的两手。
这场景,让馆中众人惊愕,纷纷心道:“好个狠人。”
令白犬见状,其面露讶然,随即脸上就有狞笑升起,要将管事肖虎抱杀于胸。
下一刻,让众人更加惊愕的事情出现了。
不等令白犬振奋气血,抱杀肖虎,馆中突地有一声爆喝响起:
“尔敢!”
只见是那坐在高位上的令馆主,他猛地睁眼,并且手上一动,一只盖碗如箭飞出,直击向一人。
但这老汉的目标,并非是令白犬,而是那身形枯瘦的管事肖虎。
吼!
一声虎啸,几乎同时的从肖虎的口中爆发而出,其声色凄厉,丝毫不下于令馆主的爆喝。
在令馆主的手段尚未抵达之际,肖虎的面目凶厉怨恨。
他一喝之下,震动令白犬,然后便张开了口齿,丝毫不顾身侧的危机,口中的两只剑齿,死死的便咬在了令白犬的脖颈之上。
这一口,肖虎竟然直接就咬碎了令白犬的护体气劲,剑齿戳入对方的血肉当中,逼近对方的喉管、经络。
随后,砰的!
令馆主所抖出的盖碗这才飞来,稳准狠的击打在了肖虎的胸口上,让其胸口塌陷。
但肖虎即便承受了如此创伤,其一声都没有吭,只是一味的咬杀令白犬。
他的眼睛瞪得如铜铃,猩红一片,俨然是服用了某种强悍的虎狼之药,心存死志。
这变故,让令白犬一时手忙脚乱。
他回过神来,又惊又怒间,当即就下了狠手,一把就扯住肖虎的脖颈,将其颈骨拗断,然后要将对方从自己的身上扯下。
“老狗!给我滚开!”
可即便肖虎的气息断绝,目光黯然,身子更像是破布娃娃般,被令白犬撕来扯去。
他的一口老牙,依旧是紧咬在对方颈口之上,死不松口。
如此情景,饶是那震怒的令馆主,其面上神色也是一时复杂,并未再出手。
等到令白犬好不容易的,用手将肖虎口齿掰开,从自家脖颈上取下时,他的身上已然满是鲜血,一片狼藉,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
取下肖虎后,令白犬连忙抚着自家脖颈,检查伤势,面上愤恨无比,又露出庆幸之色。
只是他不知,其头顶上那成形的狼首气血,早就在刚才的慌乱中,消散一空。
一众烧尾馆弟子们,瞧见了肖虎如此惨烈的举动,几乎人人的脸上都是露出了不忍之色。
不少人的眼神更是异样,他们目光晦暗的看着场中的令白犬,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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