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信任危机

    何嘉余在茶馆里坐了一整个中午。他联系了私人律师，详细询问了基金会资金监管的法律程序，以及追回离岸资金的可能性。律师的回答并不乐观——这笔钱很可能已经通过复杂的金融操作洗得干干净净。

    何嘉余皱了皱眉，心想又是麻烦的流程，又是繁琐的手续。

    更让他心烦的是，回去还得面对另一个人——他的爱人程子晖。

    阳光渐渐西斜，何嘉余终于起身离开。

    他开车回到维斯尔别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推开家门，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程子晖听到开门声，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少爷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我刚到不久。”

    话音未落，他已经自然地伸手揽住何嘉余的腰，低头就吻了上去。

    这个吻和昨夜一样热烈，程子晖带着久别重逢的雀跃，舌尖轻轻舔过他的唇瓣，像在撒娇似的索求回应。何嘉余的身体却有些僵硬，任由他吻了几秒，才抬手轻轻推开他的肩膀。

    何嘉余看着程子晖熟悉的笑脸，胸口突然一阵发闷。

    程子晖见他依旧提不起兴趣，便热情地拉着他往里走：“这个菜是从我们学校带过来的，特别好吃，你一定要尝尝。”

    何嘉余的目光落在餐桌上——精致的餐盒里盛着色泽诱人的菜肴，香气四溢。他平静地回应：“好。”

    何嘉余拿起筷子，却迟迟没有动筷。他的目光落在程子晖脸上，那张总是对他笑得毫无保留的脸，此刻却让他感到一阵刺痛。

    “少爷？” 程子晖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他碗里，“你怎么了？从刚才进门就怪怪的。”

    何嘉余放下筷子，声音很轻：“你主动问过我基金会的事情，是李岚告诉你的？”

    程子晖的动作顿了一下，摇摇头：“是啊，怎么了？”

    何嘉余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声音低沉：“你当时问我基金会的事，是因为自己怀疑了什么吗？”

    程子晖眨了眨眼，有些茫然：“我就是随便联想到的，当时李总说姜糜集团那边急需用钱……”

    “李岚让我推辞请律师，你也帮着他劝我？”

    “这不是怕你担心吗……你在国外已经很辛苦了。”

    “担心？” 何嘉余突然冷笑一声，眼神冷得吓人，“那你知不知道那些钱去哪里了？”

    程子晖的手一抖，他抬起头，对上何嘉余冰冷的视线，突然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我、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小了，“李总只说资金周转……”

    “李岚亲自跟你说的？” 何嘉余的声音突然拔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对……他说让你放心，资金周转需要时间……”

    “你他妈怎么不告诉我？！” 何嘉余猛地拍桌而起，桌上的碗碟被震得哗啦作响。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么重要的事，你也帮他瞒着我？”

    程子晖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往后一缩，嘴唇颤抖着：“我，我……”

    他知道，何嘉余投进去的那笔钱和妹妹的死亡有关，是个不能触碰的伤口。所以在那天视频通话中听到何嘉余说这笔钱很安全时，他就下意识避开了这个话题，李岚说的资金周转他也就没有告诉何嘉余，毕竟李岚也说了让他放心……他当时还奇怪李岚为什么要特意跟他说这些，只是没有多想罢了。

    “说话啊！”何嘉余的声音打断了程子晖的回忆，“为什么要瞒着我？”

    何嘉余也早该想到的。三个月前李岚说要延期请律师，他就该起疑。可当时程子晖说没事，他就真的以为没事。原来李岚早就把资金周转的事告诉了程子晖，他本该在那时候就能揭开李岚的真面目，而程子晖……竟然选择瞒着他？

    “500亿！” 何嘉余接近崩溃，“全都转到了离岸账户！而你，就帮着他一起瞒着我？！”

    程子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可是，李总明明说……”

    “他说什么你都信是吗？那你知不知道，他和何梓寒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程子晖震惊地瞪大眼睛，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三个月来的种种细节突然串联在一起，他现在的大脑一片空白。

    “少爷，我真的不知道……”

    “这三个月你们一直联系，你答应过我有问题会跟我说，你瞒了我多少，现在又告诉我你不知道？！”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程子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换作别人这样对他，他早就找理由怼回去了。可眼前的人是何嘉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反驳不了，不敢辩解，生怕自己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让何嘉余更愤怒。他陷入了一个可悲的“自证陷阱”——仿佛他越是解释，何嘉余就越觉得他在狡辩。

    “只是什么？！” 何嘉余一把抓住程子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说啊！”

    程子晖声音哽咽：“你说那是寒假时候的事情……那个基金会的创始原因跟何嘉璟有关系，我、我只是不想让你难受……”

    “何嘉璟？！” 何嘉余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瞬间燃起暴怒的火焰，“她他妈是我妹妹！我再难受再想死我也得面对！也得知情！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程子晖被推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他想不通，自己这三个月到底算什么？他以为自己在帮何嘉余分担压力，误以为李岚遗漏了真相，便一个人去查简屿和姜糜的关系，冒险接近疑似钱环团队的掌控者，只为验证案件的真实性。他拼了命地想要一个结果，就是想让何嘉余回国时能安心一些。

    可是呢……

    “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何嘉余转身往卧室走，声音疲惫而克制，“我想冷静一下，你走吧。”

    “少爷……” 程子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颤抖得不成样子。

    何嘉余猛地回头，看见程子晖站在原地，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此刻通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