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告别前（上）

    夜晚，维斯尔别墅区。

    何嘉余靠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窗外雨声渐密，但视频里传来的却是篮球拍打地板的回声——程子晖在空荡的篮球馆加练，手机支在场边的长凳上。

    “少爷，看这个！” 程子晖突然冲向镜头，一个漂亮的转身后仰跳投，篮球划出完美弧线。“唰”地一声，网花轻颤。

    何嘉余仿佛要接住那个不存在的球：“第十六个。”

    “你数着呢？” 程子晖气喘吁吁地凑近。

    “每个都数。”

    程子晖突然把球衣下摆撩起来擦汗，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何嘉余的目光骤然暗了下来。

    程子晖又把湿漉漉的刘海往后一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屏幕：“明天我休息，你能来这儿看我吗？”

    “下午可以，晚上九点我得回去。”

    “好！” 程子晖立刻雀跃起来，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凑近镜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屏幕，“那……我想吃草莓蛋糕。”

    “不行。” 何嘉余皱眉，“就知道吃甜食。”

    程子晖立刻撅起嘴，像只委屈的小狗：“求你了嘛～我们学校甜品店做的一点都不好吃！还是你带回来的最好吃了……”

    何嘉余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心一软，“就一块。”

    “你最好了！” 程子晖立刻蹦起来，“对了，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呢？”

    何嘉余沉默片刻：“过段时间我要出国。”

    “啊？” 程子晖的笑容僵在脸上，“去多久？”

    “三个月。” 何嘉余看着他的表情，又补充道，“学校组织的交换项目。”

    “什么时候走？”

    “没定呢，让提前准备。应该快了。”

    “那……明天我去找你吧？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好。”

    程子晖眼睛一亮，“你再多陪我一会儿。”

    “这么晚了。” 何嘉余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睡觉。”

    程子晖撇撇嘴，抱着篮球慢吞吞往篮球馆后方的单人宿舍走。

    “那你别挂。” 他推开宿舍门，把手机支在床头，“我马上就睡。”

    何嘉余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然停留在程子晖脸上。屏幕那头的少年开心地钻进被窝，像只找到窝的小动物般满足地蹭了蹭枕头。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程子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困意。何嘉余却来了兴致，他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文件，一边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一边时不时回应着程子晖含糊不清的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何嘉余习惯地等待程子晖的下一句话，却久久没有回应。他这才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开，看向手机屏幕，只见程子晖已经闭上了眼睛，均匀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传来，显然已经睡着了。

    何嘉余看着屏幕中程子晖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满是柔软与宠溺，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这才轻轻挂断了视频通话，而后在聊天框里发了句：【晚安子晖】

    刚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何嘉余还以为是程子晖被消息提示吵醒回复了自己。

    可当他看向屏幕，才发现消息是李岚发来的。只见屏幕上显示着：【有新消息了】

    何嘉余很快就打了过去。

    “说。”

    “少爷，查清楚了。” 李岚的嗓音沙哑，像是熬了通宵，“钱环团队的八十万资金，确实不是从何小姐账户走的。”

    何嘉余的眉梢微微一动：“来源？”

    “海外空壳公司套了三层，最终追到一个叫‘宏业商贸’的皮包公司。” 李岚顿了顿，“法人代表是简屿的表哥，姜糜。”

    “继续。”

    “更蹊跷的是……” 李岚的声音压低，“我找人查了附近的摄像头发现，那天，简屿和何小姐见了面。”

    何嘉余的眼神骤然锐利：“既然能查到监控，为什么之前查不到她的去向？”

    电话那头传来李岚无奈的叹息：“少爷，我们当然想过要查她的去向。但何小姐明显是早有准备。她根本没有开车来，而是徒步离开的。对那片区域熟悉得可怕，专挑监控死角走。”

    “她把车停在哪？”

    “这就是最诡异的地方。我们调取了方圆三公里所有路口的监控，根本没拍到她的车。”

    李岚将一系列文件发送过去：“最后拍到何小姐的身影是在一个老式小区，但她在拐角处就消失了，不清楚具体去了哪里。”

    何嘉余点开文件，只见监控画面中，何梓寒穿着黑色风衣，消失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

    “如果，” 何嘉余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他们之中真的有人是害死嘉璟的幕后黑手……”

    电话那头，李岚明显感受到一股寒意顺着话筒传来。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何嘉余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所有人。”

    李岚咽了口唾沫：“少爷，现在证据还太少。我们只能证明简屿和何小姐见过面，至于简屿和他表哥姜糜，暂时查不到近期有直接接触。” 他谨慎地补充道，“而且少爷，目前我们也不能确定姜糜就是靠着那八十万资金主导钱环团队做了什么。资金流向只能证明他们有关联。”

    何嘉余的指节捏得发白，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事情真有这么严重，当初钱环团队落网时，警方一定会顺藤摸瓜查出来的。可为什么到现在才……

    “查姜糜的入境记录。” 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特别是钱环团队活跃那段时间。”

    李岚立刻接道：“已经在找人查了，放心吧少爷。” 他顿了顿，又补充解释，“不过姜糜这个人背景复杂，牵扯到一些灰色产业，我们正在通过特殊渠道摸他的底。你最近还是别太插手这件事，免得打草惊蛇。”

    何嘉余眉头微蹙，手指在文件边缘轻轻敲击，显然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但最终，他还是沉声道：“好，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挂断电话后，何嘉余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份监控资料上。他盯着何梓寒消失在最后一帧画面，眼神晦暗不明。

    如果何梓寒真的和简屿、姜糜有所勾结，那她在这件事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怒意。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更清晰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