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小太阳（5）

    程子晖盯着手机屏幕，大脑一片空白。这些天他刻意避开了所有社交平台——自从何嘉余妹妹的事在网上掀起风波后，他就不敢随意上网，生怕看到什么不好的言论。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和何嘉余在游乐场的亲密举动，竟然被人拍了下来，还传到了网上。

    早知道这样，那天在游乐场就不那么大胆了……

    “啊，哈哈……” 程子晖苦笑一声。

    程子夕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双手叉腰：“还笑？现在网上都传疯了！”

    程子晖深知再也瞒不下去了，他咬了咬牙，最终只好承认道：“嗯，我们在一起了。”

    程子夕上下打量着自家弟弟，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脸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藏得挺深啊？”

    “疼疼疼！” 程子晖挣脱开：“我真不是gay！但我就是……就是喜欢他。”

    说完这句话，程子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你不会揍我吧？”

    程子夕突然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小子，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再怎么说我也算是养了你七八年，能看见你长大成人、独立生活，现在又找到一个能照顾你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

    说着说着，她突然变脸，一把掐住程子晖的脸颊：“就是这种事情你都不在微信上跟我说！到这儿也要瞒我！”

    “我不是不好意思说嘛……” 程子晖揉着被掐红的脸颊，小声嘟囔着。

    程子夕又好气又好笑：“你也不想想你在网上多火，你当我是山顶洞人吗！”

    程子晖突然愣住了，脑海中闪过一个久远的记忆——那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在救世主面前许下的愿望：

    让更多人看见自己打篮球。

    现在想来，这个愿望确实实现了，而且是以一种他从未预料到的方式。先是靠实力在球场上崭露头角，后来又因为出众的颜值收获大批粉丝，如今更是因为与何嘉余的恋情成为全网焦点。

    程子晖垂下眼睛，声音轻了几分：“我已经好长时间没上网了……”

    程子夕看着弟弟突然黯淡下来的表情，像是明白了什么。她轻轻叹了口气：“去年平安夜那天爆出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最好还是不提起这事吧……”

    程子夕拿起手机划了几下，“不过还好，现在网上的风评也算是有好转了。”

    程子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有好转了？”

    他清楚地记得，去年平安夜那场风波爆发后，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对何嘉余的指责。那些键盘侠们根本不了解真相，就肆意攻击何嘉余“连亲妹妹都看管不好”、“豪门少爷只会吃喝玩乐”。更过分的是，还有人编造谣言说何嘉余虐待妹妹，导致她离家出走。

    程子晖本以为自己能站出来为何嘉余澄清，但当他看到那些铺天盖地的恶毒言论时，只觉得一阵无力。那些字句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让他眼睛发红、手指发抖。即便后来恶人落网了，他依然不敢点开评论区和私信。

    如今姐姐竟然告诉他事情反转了？

    “那群疯子……” 程子夕撇撇嘴，“根本不明白事情真相就跟风。一捞到好处，风评自然就变了。”

    程子晖眉头紧锁：“什么好处？”

    程子夕把手机递给他，指着屏幕上的热搜话题：“你看。”

    #何氏集团捐赠三千万建立青少年心理健康基金#

    程子晖盯着手机屏幕，眉头越皱越紧：“什么情况？”

    程子夕惊讶地挑眉：“他是你男朋友你不知道吗？我还想问你呢！看来小余真是闷声做好事啊……”

    程子晖完全愣住了。

    程子夕看着弟弟发怔的样子，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子晖，他的家庭条件和咱们可不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希望你是真的爱他，而不是爱慕虚荣。”

    程子晖眼神坚定：“我爱的一直都是他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是。”

    程子夕看着弟弟认真的表情，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夜色渐深，程子晖走出姐姐的房间，心里仍有些忐忑。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发呆，直到何嘉余洗完澡推门而入。

    何嘉余的发梢还滴着水珠，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他走到程子晖身边坐下：“怎么了？”

    “这群粉丝太狡诈了，竟敢偷拍发出来！让我姐知道咱们的关系了。”

    何嘉余的表情略显平静，像是早有预料：“她有没有说什么？”

    “当然是接受了。她说很高兴我能找到一个照顾我的人。”

    “那就好。” 何嘉余嘴角微微上扬。

    程子晖顺势靠在他肩上：“不过……”

    “嗯？”

    “那个青少年心理健康基金会是怎么回事？都不告诉我。”

    “那个啊。” 何嘉余平静地说，“因为璟儿的事情，那些在桥下起哄的人，和校园霸凌事件，还有我不清楚的针对她的网暴事件，几乎所有人都被查到了……他们受到了制裁，同时也给予了我一些赔偿。但我不需要钱，就想着给需要的人。”

    程子晖咬紧牙关：“那些人太可恶了！落网的21个人都被处死了，那他们都受到什么制裁了？”

    何嘉余轻轻握住程子晖的手：“根据我的了解，那21个人中，有几名是组织浅阳霸凌的主导者，而其他霸凌者大多只是盲目顺从，应该没有处死那么严重。”

    “至于我不清楚的网暴事件……” 何嘉余顿了顿，“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顺着账号查到人后，主要就是罚了些钱。在桥下起哄的人更是只做了罚款处理。”

    程子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那些钱，我一分没留。” 何嘉余叹了一口气，“其实比起惩罚，我更希望能预防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何嘉余看着程子晖紧锁的眉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复杂。” 何嘉余的声音很轻，“救世主收回了所有人四分之三的存款，转交给被害人作为补偿，加起来数目并不小。”

    “如果是地球，” 他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处理方式。”

    程子晖感觉到何嘉余的手在微微发抖，下意识地握紧了些。

    “我和别人不一样。” 何嘉余转过头，直视程子晖的眼睛，“钱对我来说没什么重要意义。所以我无法评价这样的处理结果是否公平。”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何嘉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是以璟儿的角度来看……”

    程子晖看见何嘉余眼底闪过一丝痛楚，那是他很少表露的情绪。

    “我想……远远不够。”

    听完这句话，程子晖轻轻抱住何嘉余，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

    何嘉余也回抱住他，手掌在他后背安抚地轻拍：“就让它过去吧。”

    “好。” 程子晖闷声应道，声音有些发颤，“其实我在想……如果我们在网上没有名气，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这句话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愧疚。程子晖想到了自己当初在救世主面前许下的愿望，如今是实现了，可却让何嘉余承受了这么多非议。

    何嘉余稍稍拉开距离，认真地看着程子晖的眼睛：“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程子晖犹豫了片刻才低声说：“因为……愿望。” 他欲言又止，终究没有透露更多。

    何嘉余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轻轻捧起程子晖的脸，声音温柔而坚定：“那也是靠你自己实现的，不是靠任何人。”

    程子晖突然展颜一笑，眉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那我们开心一点，不想这些了。”

    “嗯，好。”

    “这些天陪我出去逛逛吧，去看看我小时候常去的那条小吃街！还有除夕那天，嗯……我打算去桔园广场放烟花。”

    “嗯，都可以。”

    “明天我们就去吧，我想知道小吃街那家卷凉皮还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就知道吃。” 何嘉余无奈地捏了捏他的鼻尖。

    “哼！” 程子晖突然凑近何嘉余耳边，“那我想吃点别的总行了吧？”

    何嘉余别过脸去：“……别闹。”

    程子晖扑到何嘉余怀里，两人温柔地接吻，规划着接下来几天的行程，直到夜深。

    “对了，” 程子晖钻进被窝里，枕在何嘉余的胳膊上，“你还没告诉我，你对救世主许了什么愿望。”

    “没什么特别的，” 何嘉余声音很轻，“只是希望以后能过得平稳一点。以前经历多了，我不想再过大风大浪的日子，只要生活是晴天就足够了。”

    程子晖不假思索地追问：“那你觉得实现了吗？”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心脏猛地一缩——何嘉璟的事情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这样的生活怎么能算是晴天呢？

    何嘉余垂眸，像是在想些什么，缓缓开口道：“实现了。”

    程子晖愣住了，他根本不相信。

    但他只是眨了眨眼，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转移话题：“这么平淡的愿望，以前问你的时候怎么都不告诉我？”

    “因为我喜欢你，以前怎么好意思开口。”

    程子晖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他把头埋进何嘉余的颈窝里：“这、这和愿望有什么关系……”

    何嘉余低笑一声。

    然后突然翻身将他拢在身下。

    “你就是我晴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