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温柔绞索

    祁烬端着餐盘走进囚室，红烧排骨的香气立刻驱散了地下室的霉味。餐盘上整齐地摆着三菜一汤，还冒着热气，米饭上撒着几粒黑芝麻。

    “趁热吃。” 他把餐盘放在柳丛面前的小桌上，顺手拧开一瓶矿泉水。

    柳丛盯着色泽红亮的排骨，忍住没动筷子。

    “你都吃几天了，还怕我下毒啊？” 祁烬靠在墙边叼着烟，嘴角挂着那种令人生厌的痞笑。

    柳丛摇摇头，抬起眼睛看他：“为什么把我移到一楼来？”

    祁烬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直接感到意外。他深吸一口烟，然后漫不经心地说：“方便你逃出去啊。”

    柳丛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回答太直白了，直白得像个陷阱。她谨慎地观察着祁烬的表情，试图找出任何戏弄或嘲笑的痕迹，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只有一种奇怪的坦然。

    “你认真的？” 柳丛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怀疑，“真逃走了你不杀我？”

    “呵。” 祁烬耸耸肩，烟灰掉在他的鞋上：“白给你移到一楼来了，一个小姑娘还挺勇敢，都没见你流泪过，比那个哭哭啼啼的林晔知强多了。”

    听到林晔知的名字，柳丛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她迅速掩饰住自己的反应，但祁烬锐利的眼睛没有错过这个细节。

    “他们都在哪里？” 柳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祁烬突然笑了：“你在说林晔知吗？他和那个叫施羽锦的逃出去了啊。”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柳丛脑海中炸开。她猛地站起身，差点碰翻食盒。“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祁烬吐出一个烟圈，“也可以说是今天凌晨。”

    柳丛的手指微微发颤，她强压下内心的震动，低声问：“他们去哪了？我们还有救吗？”

    说完，她便立刻懊悔地咬住下唇，低下头，扒了两口饭掩饰自己的失态——不该在祁烬面前问这种话的。这等于承认她在期待救援。

    祁烬将烟头摁灭在墙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没救了。”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柳丛沉默地扒了几口饭，红烧排骨的酱汁沾在嘴角。祁烬突然俯身，用拇指替她抹去那抹酱色，惊得她往后一缩。

    “放心，” 他直起身，声音里带着古怪的安抚，“夹谷蕃也被移到了一楼，有她陪着你。”

    柳丛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何嘉璟呢？”

    祁烬的眼神微微一闪，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说道：“三楼。不过楼梯间封着，你上去找也没用。” 想着，他又补充一句，“她倒是没生命危险，放心。”

    柳丛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可是不管结果如何都改变不了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吃饭。

    但随即，她的思绪又飘到了林晔知和施羽锦身上。他们逃出去了，会不会想办法救她们……

    可转念一想，他们的手机早就被没收了，身上什么都没有，就算逃出去，又能怎么联系外界？

    她的心沉了下去，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米饭。

    祁烬盯着她低垂的侧脸看了几秒，忽然开口：“你不打算逃？”

    柳丛摇摇头，声音平静：“不熟悉这里，逃出去也没用。这里起码有饭吃。” 她顿了顿，抬眼看他，“况且，你一开始说过，敢逃出去报警，你会杀人。”

    祁烬又笑了，这次的笑里带着几分玩味：“我改变主意了。”

    “那也算了。” 柳丛低头继续吃饭，语气淡淡的。

    她心里清楚，自己不是不想逃，而是不敢——她一个女生，就算侥幸跑出这栋楼，外面万一是荒山野岭，黑灯瞎火，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更何况，还不清楚眼前这个黄毛小伙的话可不可信，万一是在“钓鱼”呢……

    她不敢往下想。

    祁烬拗不过她，转身离开后，囚室陷入一片死寂。

    可是柳丛确实动了这颗心。

    她坐在床边，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逃？不逃？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反复拉扯。

    最终，她轻手轻脚地爬上桌子，从铁栏杆的缝隙间翻了出去。

    由于是白天，看得更加清楚，走廊比她想象的还要破旧，墙皮剥落露出水泥，尘埃在空气中缓缓浮动。

    “夹谷蕃姐姐……” 她轻声呼唤，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没有回应。

    柳丛贴着墙壁慢慢前行，每经过一个房间都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走到拐角处时，她突然发现一个半开的储物间。推门进去，灰尘呛得她直咳嗽。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角落里堆着几个塑料袋。掀开一看，四部手机整齐地排列着。

    她认得出来，这些分别是林晔知、夹谷蕃、施羽锦和自己的。

    柳丛颤抖着按下自己的手机开机键，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快速滑动解锁，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微信图标就在主屏幕上，她迫不及待地点开——

    “加载中…” 的提示不断旋转，却始终无法刷新出任何内容。

    她焦急地切换到浏览器，页面也显示“网络连接失败”。柳丛这才注意到，手机信号栏显示着一个刺眼的“叉”图案。

    柳丛紧握着手机，盯着那个刺眼的无信号标志，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栋废弃建筑很可能被设置了信号屏蔽，但只要逃出去，说不定就能找到信号。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走廊尽头那扇锈迹斑斑的后门。

    不行，太冒险了……一个人完全做不到。她手心已经沁出冷汗。

    犹豫之下，看着这间屋子积尘遍布，看样子应该没人会经常检查，她觉得先把手机藏好，回去再从长计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四部手机依次装入兜里，轻手轻脚地走出储物间，贴着墙壁一步一步往回挪，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朵努力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

    柳丛刚转过拐角，猛地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她惊得倒退两步，抬头正对上祁烬似笑非笑的眼睛。

    “真想着逃出去啊？” 祁烬倚在墙边，指尖的香烟已经烧到了滤嘴，估计是第二根。

    柳丛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四部手机在口袋里沉甸甸的重量。她下意识捂住口袋，声音发颤：“不、不是的！你别杀我！”

    祁烬盯着她捂紧口袋的手，眼神暗了暗。香烟的灰烬无声地落在地上，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细小的分界线。

    “算了。” 他突然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柳丛从未听过的疲惫，“继续关着吧。”

    柳丛疯狂点头，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祁烬掐灭烟头，伸手拽住她的胳膊：“走吧。”

    囚室的门重新锁上时，祁烬在门外站了很久。

    没办法了，目前来看那两个女生都逃不掉了。

    一个还在昏迷，另一个今晚就要被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