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监控盲区

    在漫长又焦灼的等待中，终于，一个看起来约莫12岁的女孩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她身形纤细，扎着麻花辫，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独立与果敢。

    从她那自信的步伐和镇定的神态可以看出，她习惯了独自应对各种状况。

    女孩发梢沾着草屑，手腕上缠绕的草环随着步伐轻晃，像是田埂间摇曳的野雏菊。

    她澄澈的目光在林晔知和施羽锦身上停留片刻，注意到他们凌乱的衣衫和疲惫的神情，便径直朝站台走来……

    交谈间，两人得知此处毗邻一个小村落。女孩的裤脚还卷着，露出晒得微红的小腿，衣袋里只有几枚硬币和一把小镰刀。她毫不犹豫地掏出所有零钱，指缝间还残留着劳作后的泥土气息。

    女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只留下几枚还带着体温的硬币在林晔知掌心微微发烫。

    “这……” 施羽锦盯着硬币，喉结滚动了一下，“就这么给了？”

    林晔知指尖划过硬币边缘的泥土痕迹，“村里孩子都这样，实在。”

    毕竟他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施羽锦突然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算了，有就不错了。”

    林晔知目光扫过远处模糊的稻田轮廓：“这边人生地不熟，先回你家安顿，再想办法报警也不迟。”

    施羽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倒是想……可那个黄毛警告过，报警就死定了。” 回忆涌来，化作他后颈细密的冷汗，“如果夹谷蕃真是人质的话，咱们报警被察觉了，她会不会有事……”

    林晔知的动作骤然僵住，他记得祁烬也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你说得对，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施羽锦疲惫地靠在生锈的站牌上：“算了，跑半天了，先回家再说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倦意，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林晔知仰头盯着斑驳的公交路线图，眯起眼睛数着站点：“大概要坐二十八站才能到璀璨路。”

    这个数字让两人同时沉默了一瞬。

    直到不知几点时，远处传来公交车引擎的轰鸣……

    林晔知选了靠窗的位置，让施羽锦坐在外侧。阳光透过车窗斜斜地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本应该是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可两人此刻完全没了力气。

    “眯一会儿吧。” 施羽锦压低声音说，身体却依然保持着紧绷的姿势，右手死死攥着前排座椅的扶手。

    林晔知点点头，却没有闭眼，可能也是出于恐惧。

    车窗外的景色像一卷褪色的胶片，在两人呆滞的目光中一帧帧流逝。

    稻田渐渐被低矮的砖房取代，电线杆上的麻雀换了一茬又一茬。

    林晔知的眼睛干涩发痛，却始终保持着固定的眨动频率，仿佛一旦闭眼就会错过什么致命细节。

    施羽锦的指甲在前排座椅扶手上留下五道深浅不一的凹痕。

    当机械声报出“璀璨路站”时，两人如同触电般同时弹起，到站后跌撞着起身下车。

    站台前倒映出两人狼狈的剪影——头发蓬乱、眼窝深陷，衣领上还沾着废弃楼特有的灰色霉斑。

    璀璨路去往小区还得走较长一段路，两人更像是两具躯壳，灵魂如同被抽干一般在石子路上行走。

    直到电梯镜面映出两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两人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这般模样，以及终于快迎来归宿了。

    门口，施羽锦摸向口袋的动作突然凝固，钥匙早已在这一遭中丢失不见，不过还好，他蹲下身掀开单元门前的防滑垫，一把铜钥匙安静地躺在陈年积灰里。

    玄关处歪倒的拖鞋依然保持着最后一次离家的模样。

    此时已是下午的五六点钟。

    施羽锦直接栽倒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从沙发上顺走一个抱枕垫着，又抬起手指指着卧室示意林晔知进去睡。林晔知踉跄着撞进卧室，在身体接触到床垫的瞬间就陷入了无梦的沉睡。

    在他们乘坐公交车的时间，誉科学院的男生宿舍里，黑桃紧盯着手机屏幕，内容让他神色凝重。

    邵明月坐在一旁，书本摊开在桌上，可他的心思全然不在学习上。

    平日里作为理性沉稳的学霸，此刻却满心焦虑，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合上书本，抬头看向黑桃。

    “他真的没事。” 黑桃早就知道对方要问什么，于是抢先开口，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这句话说得太快，快得不像解释，倒像是某种自我说服。

    果然，这样的安慰显然无法让邵明月信服。“这都几天了……”

    黑桃被盯得有些局促，只好说道：“如果你实在担心他，那就去找他吧。”

    邵明月听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毕竟他对寻找林晔知毫无头绪，心里没底。

    “地址。” 邵明月的声音冷得像冰。

    “还不清楚，但他已经逃出废弃工地了，你可以先回家。” 黑桃尽量用靠谱的语气回答令他信服，“然后，保持联系。”

    邵明月脑海中突然想起另外两个室友，他们已经逃课好几天了，如此想来，他也有些动心。况且林晔知的安危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根本认真不起来。

    所谓理性，在林晔知面前，不过是随时可以撕碎的薄纸。

    邵明月压根顾不上还未完成的课程，毅然决然地奔上了回家的旅程……

    黑桃听着邵明月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宿舍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窗框微微颤动。他盯着那扇还在晃动的门，手指点击屏幕，才意识到屏幕早已自动熄灭了。

    黑桃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着，发送完最后一条消息后，他重重地倒回床上。通宵一夜的折腾，眼睛无比酸涩。

    他连衣服都没脱，手机从指间滑落，陷进枕头与床单的褶皱里。黑桃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似乎听到远处传来早课的铃声——平日里最令他烦躁的声音，此刻却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剧烈的震动将他硬生生拽出梦境。

    黑桃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手机在枕边疯狂震动着，屏幕亮得刺眼。

    他下意识抓起来，眯着眼睛看向消息——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床上。黑桃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团队里精通网络技术的那个人，通过远程监控查到了邵明月所在的地点，意识到那张照片只是个骗局。

    如此一来，邵明月可能涉及到生命危险。

    所有精心布置的计划，所有处心积虑的隐瞒，全都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一切全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