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久雨初晴的彩虹

    万鹤迎怀着一丝小心翼翼，试着与程子晖聊起地下室发生的那段过往。起初，只是轻描淡写地寒暄几句，见对方并未流露出抵触情绪，这才大着胆子深入话题。

    “其实错过之后，我反倒没那么把比赛当回事儿了。” 程子晖的语气像是毫不在意，但很明显是经过几天的沉淀才下定的结论。

    “真的吗，看你那天哭得那么凶，我心里可心疼坏了。” 万鹤迎话一出口，他便暗自思忖，倘若程子晖从始至终都将比赛视若珍宝，又怎会那般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如此说来，定是有比篮球比赛更为重要的事，揪紧了他的心。

    程子晖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是觉得很可惜，但是那天哭更多是觉得憋屈罢了，跟比赛结果倒没多大关联。”

    万鹤迎目光柔和，回忆涌上心头：“刚认识你那会，看你身上那股劲儿，我就笃定你在篮球上必有一番作为，你还信誓旦旦说要在每场比赛都捧回冠军奖杯呢。”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你一落泪，我们都下意识以为你是为错过比赛难过。可是仔细想想，你赶回来就说明你有比篮球更重视的东西，哭不是因为比赛，对不对？” 说罢，他带着探寻的目光，看向程子晖。

    万鹤迎的话语，如同一把精巧的钥匙，悄然打开了程子晖记忆的匣子。是啊，曾经的自己，满怀壮志豪情，不止一次地扬言要在每一场比赛中折桂。自己对篮球那炽热的爱，以及在这上面倾注的无数心血，身边的人并非一无所知。

    何嘉余自是最清楚不过的。如此想来，他在地下室那一声歉疚的“对不起”，想必是因担心自己的事让程子晖心急如焚匆忙赶回而错失比赛，满心愧疚才出口的。道完歉后，还急切地询问时间，显然是满心焦虑，生怕真的错过了这场重要赛事。

    程子晖这般思索着，原来，大家关注的点竟如此不同。朋友们大多为他错过比赛而深感惋惜，可彼时的自己，满心满眼都是何嘉余在地下室的状况。双方的对话，恰似两条平行的轨道，各说各话，这才生出了误会。

    程子晖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看到地下室当时的情形，大概也就能明白我的心境了。”

    万鹤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他就知道，程子晖会有这般感慨。

    “虽说我没亲自下去看过，但邵明月把现场都拍下来了。” 万鹤迎语气平静，似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换作是我，因为担心朋友着急赶来结果错过了比赛，要是看到那一幕，恐怕也会怒火中烧。” 他稍稍一顿，目光看向程子晖，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可如果他是身不由己呢，你有给过何少爷解释的机会吗？”

    程子晖只觉得思绪愈发凌乱，好不容易才将这些纷扰暂且搁置，万鹤迎这一番话，又硬生生将那些回忆拽了回来。他满心懊恼，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啊，所以啊，我后悔死了，可我能怎么办？”

    万鹤迎轻描淡写地开口：“这还不简单啊，找他好好聊聊呗。”

    程子晖这才恍然，为何万鹤迎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地下室里何嘉余强吻自己，而后自己又甩了他一巴掌的事。这等尴尬又难以启齿的事，叫自己如何开口去谈？

    程子晖面露窘态，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呃，要不，暂时先算了吧……” 那心虚的模样，似是藏着无数纠结。

    万鹤迎见状，也不好再紧追不放。他忆起邵明月曾将林晔知所知晓之事，毫无保留地告知自己，思索片刻，还是决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程子晖听。

    他缓缓开口，提及林晔知提供的录音，还有医院开具的何嘉余身体状况证明，这些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何嘉余的清白。

    程子晖听闻后，愧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虽说当时自己的举动在情境下能够被理解，可如今知晓真相，心里依旧不是滋味。他只觉天旋地转，仿佛所有的底气都在这一刻消散，更觉没脸去见何嘉余。

    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哀求：“要不，这个话题就先翻篇吧，给我点儿时间缓缓……”

    万鹤迎微微颔首，语气平和：“行啊，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说呢。”

    正说着，一阵敲门声从门外传来。程子晖率先起身，前去开门。

    门扉缓缓开启，他不禁轻呼：“明月？！”

    万鹤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哟，来得正好，我正打算跟他说这事儿呢。”

    原来，万鹤迎早与邵明月暗中商议妥当，二人提前联络好，一同前来找程子晖。

    邵明月迈步走近，见程子晖神色平静，暗自松了口气。

    程子晖满脸疑惑，开口道：“啥事得用俩人说，搞这么正式？”

    邵明月也忍俊不禁，轻轻一笑。

    万鹤迎随即开口：“我们都知道你热爱篮球，虽说这次错过了比赛，但不是还有第二次机会吗？”

    程子晖的目光在万鹤迎与邵明月之间来回流转，满是疑惑：“所以，你们这是……”

    邵明月目光温柔，语气笃定：“五月份的比赛，我们给你当队员，陪你一起上。”

    程子晖瞬间愣住，记得此前大家都无意参赛。可经历了这些波折后，他们竟主动提出参赛，这让他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却又不知如何言说。原本他都打算放弃了，可眼前这一幕，似乎又重新燃起了他的信心。

    他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真的吗……”

    万鹤迎挑眉，笑着说道：“那还有假？我们今儿个来找你，就是想拉你去打球。微信上怕说不清，只能亲自跑一趟来劝劝你啦。”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程子晖满心欢喜与激动。他二话不说，赶忙跑去拿篮球。几人又闲聊了几句，便一同下楼，朝着篮球场走去。

    路上，程子晖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话说，篮球队员都找齐了吗？”

    邵明月微微摇头，答道：“目前就四个人。坎迪说参加过比赛了，这次不想再参加了。”

    程子晖一怔，追问道：“四个人？除了你们，还有谁？”

    “还能有谁，何少爷呗。” 万鹤迎答道。

    刹那间，程子晖只觉天旋地转。一想到要面对何嘉余，他满心都是抗拒。可人家都已经被邀来参赛了，自己实在难以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抵达篮球场时，程子晖还沉浸在纠结之中，却见陈琰远远地招手，示意他过去。虽说陈琰本不打算参加第二次比赛，但听闻要喊程子晖来打球，他立马就应了下来。

    程子晖满心疑惑，快步走到陈琰跟前，问道：“怎么啦？”

    陈琰简洁地吐出二字：“伸手。”

    程子晖依言摊开手掌，见陈琰眼神示意，又将手心朝上。

    紧接着，陈琰抓了一把糖果，放入他掌心，说道：“吃点甜的，心情能好不少。”

    程子晖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哟，谢啦！”

    那原本纠结的心绪，在这一瞬间，因这一把糖果，悄然舒缓了几分。程子晖露出灿烂的笑容，那阳光般的模样，让陈琰也跟着心情愉悦。

    陈琰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还带来了……” 说着，他回头望了一眼，朝不远处的三个人招手。

    程子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惊喜瞬间涌上心头。因篮球场上人来人往，他起初竟没留意到他们。

    厉恺兴奋地大喊：“队长！！！”

    刘秋言笑着调侃：“几天没见队长，又变帅好多呢！”

    文屿也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队长！”

    程子晖又惊又喜，一时语塞，只吐出两个字：“你们……” 他眼中满是感动与意外。

    眼前这一幕，于程子晖而言，恰似久雨初晴后那道绚烂夺目的彩虹。

    陈琰笑着催促：“还愣着干啥，来不来单挑？”

    程子晖眼中光芒熠熠，坚定吐出一个字：“来！”

    此刻，对他来说，世间再难有比这更令人震撼与动容的场景。遗憾的是，何嘉余并不在场。但即便少了何嘉余，有这些挚友相伴，他依然寻得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