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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瑞,天降祥瑞啊。”
    钦天监正杨光先从进入午门就一路嚷嚷,路过的大臣、侍卫、太监宫女纷纷侧目。
    这就叫坏事不吭声,好事传百里。
    乾清宫。
    杨光先绘声绘色:
    “~昨夜,钦天监观测,太白星现于西南,越来越亮,凌压路径之上的其余星辰。皇上,吉兆啊。”
    “爱卿,这是何意?”
    “此乃我军大胜之兆,且有皇上亲政,四海归心之意。”
    “好,好。”
    顺治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做皇上的谁能拒绝祥瑞的诱惑呢?天降祥瑞>万民伞>臣子的马屁。
    钦天监的意义,可见一斑。
    ……
    次日早朝。
    众臣又是一顿吹捧,吹的太和殿祥云遍布,春风和煦。
    顺治飘飘然。
    “庄亲王,兵部可有前线消息?”
    庄亲王硕塞出列,拱手道。
    “回皇上,暂没有收到前线军报,兵部安排有笔帖式不分白昼黑夜值更,凡有军报绝不会耽搁,会立即送至宫内。”
    “嗯。”
    顺治突然安静了。
    他从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的话里头听出了一丝丝的讥讽意味。
    硕塞的意思是,兵部是有严密章程的,皇帝你不懂就别瞎问了。
    极少数人嗅到了皇帝的心思波动。
    蒋青云突然出列:
    “臣请朝廷增派人手协助管库大臣李巴颜尽快清点户部三库,完成交割。”
    “还没交割?”
    “是的。”
    “李巴颜他是干什么吃的?”
    李率泰连忙站出来:“回皇上,臣的弟弟久病缠身,心有余而力不逮。”
    殿内无人吭声。
    顺治猛然反应过来,李巴颜是太后举荐的,于是他主动跳过了这个话题,决定待会去了慈宁宫询问过额娘之后再做定夺。
    不过~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率泰,李率泰顿觉后背一紧。
    ……
    蒋青云继续:
    “马上就要夏税征收,臣兼着户部事务流程改革小组办事大臣一职,理论是空洞的,必须要结合实地实践,臣请择直隶州县试点推行赋税征收新流程。”
    “朕准了。爱卿不愧是敢办事、能办事的。”
    “皇上谬赞,臣不过是想尽力重塑一个效率高、黑幕少、流程简的新户部。”
    蒋青云刚退下。
    那边,都察院左都御史宁完我就跟上了。
    “都察院这半年来来接到许多义民举报,直隶省隐瞒田亩,虚报奏销的情况很严重。臣自感失职,请派多路监察御史巡视直隶地方,查漏补缺。”
    “是该好好查查了。”
    殿内~
    不少大臣终于嗅到了真正的味道,辽党是要痛打落水狗啊。
    辽党先干翻了北党在中枢的核心人物,后扫荡北党在直隶地方的党羽,这不奇怪。
    下朝之后,宁府很热闹。
    各路尊贵的客人络绎不绝。
    目的很明确:你辽党搞北党可以,我们保持中立,但是你得分一杯羹给咱们尝尝鲜,别想着吃独食。
    吃独食的人会被记恨一辈子。
    官场上,人就怕被同僚惦记。顺风顺水的时候还成,一旦走了背字,就会被同僚们群起攻之。
    眼下最突出的例子是蒋青云,所有人都在等着蒋青云倒霉呢,哪怕是从未被蒋青云整过的人也持有这样的想法。
    官场的底色是中庸,厌恶另类。
    但是,目前没人愿意出头挑战蒋青云。
    因为许多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那。挑战猴王的猴子,要么当场死亡要么成为新猴王。很显然,大部分人没这个底气。
    这一点很重要,对于蒋青云很重要。
    ……
    直隶道监察御史十余人,火速出京,开始巡查地方。
    大理寺卿朱国治默不吭声,他准备在合适的时候接过监察的第二棒。
    朝野上下安静,观察、等待。
    出京之前~
    蒋青云再次夜宿南锣鼓巷,幽会柳师太。
    大半月不见~
    柳章台丝毫未变,就不知是在哪儿改的缁衣,又窄又紧又薄,配上那张端庄严肃的脸,反差感拉满了。
    反正20年先进教育的缰绳已经崩了很多次了,所以也不在乎再多崩一次。
    事毕。
    柳章台不喜不悲,拿起一方白绸手绢轻轻擦拭嘴巴,然后将其包起,丢到一边。
    “老爷,你近日上火严重。”
    “哎!朝廷事务繁杂,同僚勾心斗角,我想为朝廷为百姓做点实事,压力大的很,没法不上火。”
    “不如妾为你诵经静心吧。”
    “好,来一首清热去火的。”
    “是。”
    边敲木鱼边诵经。
    诵的是《心经》。
    柳章台诵经还是那么的认真,平静且优雅,这就很难得了。
    有那么一瞬间,蒋青云甚至觉得柳章台在情绪上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好在柳章台无甚武艺,只是一个十三衙门派来的暗桩罢了。
    师太——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自己——一个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人。
    ……
    诵经戛然而止。
    “别动!”
    “不关你的事,诵经不要停。”
    蒋青云一手持砚台,一手持狼毫笔。以其背为纸,抄写《心经》,全文共计268字,一平坦的脊背完全可以写的下。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在这个静谧的夜晚,熏香袅袅,耳听得梵音低吟,手里狼毫笔不停,一场酣畅淋漓的书法艺术。
    不知不觉,书法竟是又高了一个境界。
    “好~”
    蒋青云退步几步。
    认真欣赏了一番,放声大笑。
    “章台,待吾功成名就,吾欲辞官退隐去太湖西山岛,携手渡过下半生如何?”
    “是苏州府吗?”
    “对,我母亲的娘家。”
    “辞官归隐,郎君不觉得可惜吗?”
    “我本意不在仕途,奈何阴差阳错、皇恩浩荡,我就算想退,也得先报答了皇恩。”
    “老爷真是洒脱君子。”
    “唔,我也这么觉得。站起来,换一面写字。”
    蒋青云在前面写下: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想了想,还是意犹未尽。
    又吩咐:
    “卧。”
    卧后,遂给其蒙了眼~
    执笔在那两条笔挺颀长的瑶柱上分别写下:两京、一十八省。
    不写楷体,改写草书。
    写完之后~
    蒋青云丢掉狼毫笔,此刻,小阁老附身,江山如画,举重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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