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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阳。
    大火前晚燃起一两个时辰后便被扑灭。
    但此时的晋阳城中依旧是稍显破败。
    残垣跟焦黑的木炭余烬相照应。
    郡守府。
    时任晋阳令太原郡守的王泽脚步不辍。
    背手时而顿足,时而向外眺望。
    刻余钟,一席全甲在身的武将疾步而来。
    王泽焦急伸手一问。
    “如何?可有那伙胡骑消息?”
    来将顿足拱手:“末将依照痕迹搜寻至汾河边上,那伙胡骑最后去的方向乃西河郡。”
    “唉,多事之秋,这好生生的怎的胡人寇边了!”
    王泽一副愁眉模样,现下族中力量多在洛阳替家兄王柔奔走,留在并州的却是不多了。
    “郡公莫忧,末将以为这伙胡骑不过是冬季难捱这才南下,今次收获而回,想来短时间里不会再来。”
    “唉,希望如此吧。”
    王泽叹了口气。
    “对了,叔则认为,我郡还要保持警戒否?”
    “末将以为,暂时警戒方能让那伙胡骑不敢再入。”
    “有理。”王泽点头。
    心里却是想起了几日前虑虒主簿前来拜访的场景。
    ‘虑虒张子旭也是个难缠的人物,丁建阳那方始终没有信件传来,只听闻张子旭安然返回.’
    ‘这样的话.’
    他心下一动:“起拟公文传至虑虒县令张子旭,命他召集县兵,搜捕胡骑之祸,此胡骑罪大恶极,令他二十日内必须予以交代!”
    “唯。”
    一旁郡所吏员拱手,便写起了公文。
    不一会便是写好,递呈王泽:“郡公。”
    “嗯。”王泽接过扫了几眼点了点头,便加盖了郡守印。
    “驿骑速传!”
    “诺!”
    ——
    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
    满头满身的棉絮都被水流冲走。
    坐在椅凳上,张显背靠着将头后仰。
    三名丫头帮着用布巾擦拭水渍。
    正闭目养神呢。
    门外脚步匆匆而来。
    “报!”
    张显睁眼,身子直立,大步而去:“何事!”
    “晋阳令,着令虑虒县公张子旭二十日内缉拿祸乱胡骑!”
    “这不合规矩!”
    张显瞪目看向过来传报的小吏:“那驿骑何在!”
    “尚在县衙、”
    “随某去!”
    “唯!”
    披头散发着,张显路过廊桥时顺手撕了条布带拢向脑后乱发。
    县衙,所幸相隔不过一条街道。
    张显两人来时,那头插双翎羽的驿骑才打算走。
    “驿骑稍后!”
    正欲上马的驿骑停下,转身后望。
    “阁下.”
    “虑虒张子旭!”
    “原来是县公当面。”
    “不知县公叫住某是.”
    张显近前米许质问:“此番令,当真是晋阳所令?!”
    驿骑苦笑:“县公,自然是晋阳所令,若不然某一小骑还敢假传命令不成?”
    “你稍后。”
    张显看了一眼他,转面向小吏:“取笔墨丝帛!”
    “诺、”
    小吏匆匆跑进县衙,而后又匆匆跑来、
    半蹲下身子,双手举过头顶,一块方形木板上平铺着一片丝帛以及笔墨。
    张显提笔快速书写,加盖身份印后吹了吹墨迹将其装进一方木盒中。
    “替某交予郡公!”
    他神色冷清,不过也不忘塞上了百十枚五铢钱。
    驿骑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也是为难张县公了。”
    张显甩手,背身而去。
    身后马蹄声响起,他的嘴角这才微微勾起。
    侧首向身旁小吏问道:“某方才可是气急败坏?”
    小吏愣了愣回道:“十分气急败坏。”
    “那便好、”
    张显哼了哼往县衙正堂而去。
    一席白衣,头发微微湿润束在脑后,张显入了正堂却是看到戏忠谷雨两人已经是坐而相望。
    “县公,你可算来了。”
    “主公、”
    “欺人太甚!”
    张显脸上表情变化堪称行云流水,进来前颇为自得,但脚步刚踏入正堂门槛时却已经是一副怒火中烧了。
    戏忠一愣,旋即瞥了眼谷雨,心下明悟几分。
    他拱手道:“主公莫要恼怒,兴许是郡守心急乱投医,这才命主公出手缉拿胡骑。”
    “上次离开郡府前王郡守还言要回礼,这才三日尔,怎的会让虑虒县接下这种差事。”
    谷雨也是一副苦大仇深,他还觉得自己几日前的拜访还算不错呢。
    “某上任虑虒不过两月,手下兵少将寡如何能担此责任!”
    “我已让驿骑带回某之信件与郡公,此事虑虒应承不下!”
    张显大声叫嚷着,一屁股落回到了主位。
    戏忠砸吧了下嘴:“可是郡守令已出,想来回转余地甚少,这可如何是好”
    张显也是叹气:“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说着,两双眼睛不由的就看向了谷雨。
    !?
    看我作甚?!
    谷雨心头狂跳。
    他试探的拱手问道:“县公这是有安排?”
    “时霖呐”
    哆嗦、
    谷雨打了个哆嗦、
    什么情况啊这是、
    他讪笑几声:“县县公有事吩咐便好,雨不敢懈怠。”
    “呜得时霖相助,真乃某之大幸,大幸啊!”
    “是啊是啊,这事还真是只有时霖能办、”戏忠也在一旁帮腔道。
    不是,啥事啊!你们倒是说啊!
    谷雨心里突突个不停,太诡异了家人们,怎么感觉这晋阳的诏令是奔着自己来的。
    “时霖呐”
    “县公!你吩咐!你吩咐!”
    受不了了!
    “好!既然时霖如此那某便是说了。”
    张显大喜:“时霖也知,某上任虑虒便除了两国贼,虽是除贼但也让太原豪强们惧怕了几分,所以这次郡守令下,我虑虒兵少将寡又无充足粮草,这如何能完成郡守命令。”
    “所以某想请时霖替某奔波,与这太原一应豪强们说客说客,让他们施以援手才是。”
    “原来如此.”
    谷雨松了口气,只是说客的话倒也没什么了。
    他拱手:“郡守之令确实不智,那雨便替县公走动走动!”
    “辛苦时霖尔!”张显起身,激动的攀了攀谷雨的臂膀。
    后者微微躬身:“那时霖便去准备了。”
    “辛苦、”
    张显笑眯着眼睛朝远去的谷雨背影挥手,待人影完全消失,他面色一肃坐了回去。
    “开始了。”
    “是啊,某还想着或许要等郡兵吃一败仗后才会轮到主公出场。”
    戏忠手肘有些懒散的撑着桌子,手指轻捻着发丝。
    “王泽也却是记仇,此番让某二十天拿下胡骑,不过是借口,他是想以此为由直接罢了某的官职。”
    “什么时候一郡之事需要一县之令来处理了!简直荒谬!”
    张显眼睛微眯。
    戏忠点头嘴边却是笑道:“不过也好,趁机倒也可以跟王泽掰扯掰扯。”
    “想让虑虒出兵,那就给出兵权,主公现下有县令官职,不妨在要个校尉的武职?”
    “小了!”张显冷笑一声。
    “区区校尉,某还真看不上,要,就要个大的!”
    “哦——!”
    “主公是想.”
    “不是剿灭胡骑嘛?那就‘使匈奴中郎将’好了!”
    “嘶比二千石的武官,王泽可给不了。”戏忠倒吸一口凉气。
    “谁说问他要了?”
    张显缓缓起身看向洛阳方向:“他求十常侍,某便不会也找十常侍吗?!”
    ——
    次日。
    郡府。
    王泽拍下丝帛沉声:“这张子旭果真难缠!”
    身旁幕僚主簿闻言询问:“郡公,这张子旭如何?”
    “他言无有兵权怎能出兵,此事虑虒县应承不下!”
    “此借口倒也说得通,若是郡公紧逼反倒是落了下成。”
    “呵,不过是求兵权罢了,他要某给便是,某倒要看看,他是否真有万军不当之勇!”
    王泽亦是冷笑,左右不过一个起于微末的医者,治病救人他或许信他张显有他人无有的本事。
    但这里是并州!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得转的!
    “起拟,着令虑虒县令太原郡校尉一职,领兵两千数。”
    “两千数是不是太多了,郡公.”
    校尉领兵两千那可是满编到不能再满编了,如今晋阳校尉也不过领兵两千之数。
    “无妨,给他此数,他还真能有如此多人?招募黔首,可是完不成二十日之期。”
    “兵权某给了,若是这还逾期,那也就别怪某以军法处置!”
    王泽眼底闪过几抹冷光。
    “报——!”
    “不好了郡守!半时辰前城外再现胡骑身影,已劫掠唐家,唐家丁口十不存一!”
    “报——!”
    “郡守!烽燧急报,唐校尉领兵交战,不过三合被斩于马下!一千晋阳兵死伤大半!”
    “什么!”
    王泽腾地一下站起。
    “其他校尉呢!”
    “已集结而出,但胡骑现下以不见踪影!”
    “该死!来人,送往虑虒,着令虑虒令即刻发兵!”
    “诺!”
    ——
    “主公人手已往洛阳去,此番耗莫钱财无数啊。”
    戏忠落下白子,啪嗒一声。
    “钱财没了还能再赚,要是机会稍纵而逝那可就难寻了。”
    “此番王泽要罢黜某,定会大肆宣传,某便是要借王氏的渠道,拿到某想要的!”
    张显落下黑子,也是啪嗒一声。
    “主公却是急智,如此棋盘十七纵线十七横线,错综复杂,敌手有时也是妙手。”
    戏忠再落子,堵死了黑子的出路,捻起十数枚黑子轻笑:“险些让主公反围了某。”
    “哈哈哈,竟然被你看出来了,真是可惜。”
    “汉升昨夜星夜兼程,而今想来应是已有战果、”张显落子。
    “相差不多,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快回返了。”戏忠紧盯棋盘,推测着张显后手几步棋的用意。
    “那驿骑应该也快了。”
    啪嗒一下,黑子在原来被戏忠吃掉的一个点位上落下。
    “主公这不是自投罗网?!”
    戏忠皱眉,这子一落,黑子满盘皆输、
    “报——!晋阳驿骑急传!”
    “进!”
    张显起身看向戏忠:“十七线纵横的棋盘太小,改明,让工匠打造十九线的棋盘!”
    “.”
    戏忠无语。
    还以为主公是有何妙手,原来不过是耍赖!
    张显轻笑,看着瞬间垮了一张脸的戏忠直乐呵,电视剧看多了吧,哪来的那么多妙手,两军交战比的还是硬实力!
    下棋下不过你,难道还打不过你嘛?
    头插两翎羽的急报驿骑快步而来。
    半跪而下呈上一方木盒:“晋阳令,着令虑虒县公张显张子旭领校尉武职领兵两千!着令虑虒县公张显张子旭即刻出兵缉拿胡骑!”
    “虑虒县县令张显,领命!”
    张显接过吏员递过来的木盒,打开,其内便是一方校尉印以及绶带。
    他点了点头看向吏员:“招待一番驿骑兄弟、”
    而后看向戏忠:“志才,去校场!”
    “诺!”
    两人出了县衙直奔校场。
    “集合!”
    短哨之音接连响起。
    九百多名县兵快速集结了起来。
    点将台上,张显立于铁皮喇叭之前。
    “郡守急令,太原胡骑猖獗,先命某为校尉点齐兵丁两千驰援晋阳。”
    “赵云!”
    “在!”
    “点齐四百骑卒,备甲备马随某出征!”
    “诺!”
    “戏忠!”
    “在!”
    “领五百战兵坐镇虑虒!”
    “遵命!”
    令书一到,张显仅用了两刻钟就完成了点兵。
    四百骑马步兵浩荡而出虑虒,号两千数毫不遮掩。
    所过之处皆是大肆宣扬郡守任命。
    沿道豪强一应送上辎重。
    半道之,又有四百骑并入军中,黄忠他们回来了。
    八百骑卒浩荡向晋阳而去。
    “主公,打探好了,西河方向有一部族常与羌人商贸,近期会有一支千骑过来。”
    “那就合该他们倒霉。”
    “你最后留的痕迹还是往西河去的吧。”
    “是!所有痕迹都是指向西河。”
    “那便好,派出哨骑沿途告知诸县府,便说太原令王氏王泽下令征讨不臣。”
    “主公,郡守有这么大的权利吗?”一旁赵云不解。
    “郡守没有,王氏有!”
    “懂了!”
    黄忠拱手,立即派出哨骑。
    八百虑虒卒号两千过晋阳。
    晋阳城上,王泽眯眼看着浩荡而去的骑队心下一阵不安.
    这张显别真有万军不当之勇吧.
    “叔则,你觉得此军如何?”
    “行进有序,强兵尔、”
    “.”
    王泽甩袖,往郡府而去。
    “得让兄长活动一番,找个由头从朝堂上参这张显一本、”
    另一边。
    一队车马也在快速驶向洛阳。
    车马中,糖霜金饼美酒几何,连带着一颗颗的鲜卑颅首,其中还有一颗丁建阳没要的当户颅首。
    钱,功皆有。
    这使匈奴中郎将的位置他要定了!
    虽然颅首是几日前在雁门郡杀得,糖霜金饼是桃源带的,战功是几天后才斩获的。
    但这么东拼西凑一下,你就说这是不是功绩吧!
    三日后。
    残阳如血,汾河水面泛着碎金般的光、张显勒马高坡,身后八百铁骑静默如林,铠甲缝隙间渗出丝丝白气那是战马喷吐的热息遇冷凝结。
    “主公,前方五十里便是西河胡人部族营地。“黄忠铁枪遥指。
    “扎营修整!”
    “诺!”
    月底了大家手里还有票的话投一投孩子吧,孩子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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