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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魂二字玄之又玄、
    在戏忠的理解中,这二字代表着一支军队进退有序,士气高昂,即使遭遇困境也能随主将慷慨赴死。
    而在张显的理解中,这二字则是代表着信念。
    因何而战,为谁而战,军魂所代表的是全军上下一心,为同一个目标去抛头颅洒热血。
    虽然二人理解不同,但都清楚军魂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这也是张显扫盲的意义。
    古时军队,只认军饷,谁给钱就替谁打仗。
    不能说所有军队都如此,但百分之九十八的军队却确实如此。
    虑虒县兵如今比桃源卒差的地方就是这个。
    信念。
    军饷张显不会扣发,相反他还有多发的行为。
    军中吃食好过许多豪强子弟,武备军械更都是精品。
    在外在的增强条件,他已经为县兵们提供了最好的了。
    那剩下的便只有内在。
    校场的火光绕着墙挂了一圈,随着灯油的减少,张显也觉得差不多了。
    于是走到铁皮喇叭前轻咳了两句:“咳,好了,今日授课便到此,诸将闲暇时自行复习,下次晚操两日后进行!”
    “诺!主公辛苦,恭送主公!”
    九百多人起身齐喝,张显点了点头一手拿书一手背在身后缓步而去。
    次日。
    苏醒后的张显让人去帮戏忠安置昨晚收拾出来的房间。
    他自己则是去了县衙处理公文。
    点卯结束,一应衙役小吏都是睡眼惺忪。
    张显拍了拍手:“都醒醒神,去街头领碗辣汤去去寒气,某已经让人备好了。”
    “诺!县公仁厚。”
    一众衙役小吏这才精神了几分朝县衙外走去。
    张显摇头叹了口气。
    这大冬天的,确实早起困难,但也没办法,虑虒县几万人口总会有无数的琐事发生,衙役官吏不动起来就会让问题累积。
    “让人在山里找找看有没有山茶树吧,炒制些茶叶出来用以提神使用。”
    落座主位,便开始翻看起了公务,这些公务都是头天晚上吏员们收集起来的虑虒县各处琐事,他让人直接放在桌案上,好方便第二天直接处理。
    照旧将重要的与不重要的分开处理。
    不重要的扫一眼盖个阅字章便算是处理完成。
    而那些重要的则需要给出详细的执行意见,颇为费神。
    “县公安好。”
    正在处理着,谷雨也上工了,张显打了声招呼,将一半的公务木牍分给了他,两人便安静工作了起来。
    又过了一阵,正堂里又来了一人。
    “主公安好。”
    戏忠拱手一礼,又朝着谷雨拱了拱手、
    “志才来啦,坐,我为你二人介绍一下。”
    张显邀着戏忠落座右侧位置,伸手向谷雨:“谷雨谷时霖,虑虒谷家家主,现为县中主簿。”
    又伸手向戏忠:“戏忠戏志才,颍川人士,现为军中主簿。”
    “久仰久仰、”
    “失敬失敬、”
    二人一番客套。
    张显也不客气问向戏忠:“志才可有兴趣处理县中公务?”
    “固所愿不敢请耳。”
    戏忠莞尔一笑。
    张显大喜,又将手中四分之三的公务分润了过去、
    “那志才便能者多劳了!”
    诶。
    舒服、
    谷雨分了一半走。
    戏忠又分了剩下一半的四分之三走,自己面前可就二十片木牍不到了。
    抓紧抓紧半个小时处理完成,今天可就算是提早下班了!
    “这”
    看着自己面前堆积起来的木牍,又看了看主公桌前薄的跟丝帛一般的木牍数量,戏忠好笑的摇了摇头。
    自己这主公呐,不愧是让汉升兄多番提醒要提防突然给任务的主。
    当真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不过,也挺好。
    拿起笔墨笑了笑,也开始了在虑虒县的第一天工作。
    处理完自己身前的公务,张显悄悄起身,见两人都在伏案工作,小吏们时不时进来呈上新的木牍,他也就没打扰,悄默默的离开了。
    轧棉机,弹棉床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次说什么也得把棉花技艺给钻研出来。
    虑虒县衙隔壁宅邸的工坊里,张显挽起袖子,盯着收获晾晒了半日的雪白棉朵、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密的光斑,浮尘在光柱中缓缓游动。
    “这次定要成功。“他指尖碾开一团棉花,纤维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三个月前失败的棉絮一部分泡了酒精充当医疗用品,一部分实在用不了便团成了灯绳用来照明。
    脚踩式轧棉机安静的躺在一角,他上前搬了过来,便开始了轧棉去籽。
    脚踩轧棉机的踏板发出“吱嘎“声响,飞轮越转越快,张显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个小陶瓶。
    “蜂蜡混松脂“他将混合物涂在枣木辊齿上:“防纤维断裂。“
    棉朵喂入机器,奇迹般分成两股,棉絮如云朵涌向竹篓,黑籽“噼啪“落入陶瓮,他抓起一把棉絮轻扯,三寸长的纤维完好无损。
    “妙!“张显吹散掌心棉绒,看它们在光中飞舞。
    百余斤的棉朵很快就被处理完毕,时效之快比他在桃源时好几人一同擀都要快上几倍。
    机器就是机器,哪怕是这最简单的人力机器,也比人独手去做要快太多了。
    轧出来的棉朵有些扁平,张显将箩筐里的扁平棉朵全都倾倒在了一旁的棉床上。
    棉床半人多高,都快到张显胸腹了,做这么高主要也是为了不让人弯腰辛苦。
    棉床一旁还放着把长弓,弓臂四尺来长跟棉床的长度相差无几,张显拿起将其与梁上的绳索绑了起来。
    四尺长的柘木弓悬在梁下,棉锤轻敲“嗡——“的一声。
    弦音在棉堆里荡开,蓬松的棉絮如浪翻滚。
    张显笑了起来,在脑海中演练了许久的事物总算是有成果了,这种成就感也属实让人着迷。
    忽的,他忽然福至心灵,看着弹起翻涌的棉浪:“或许可将单弦改双弦下次可以试试。”
    弦音阵阵,整个房间里也被晨光照射的棉絮横飞。
    棉床上的棉絮愈发的蓬松,渐渐的原先扁平的一床棉朵都变成了一堆如雪般的棉堆。
    当然,张显也从一翩翩君子成了个雪人。
    头发面目衣服上到处都是雪白的棉絮。
    “呸呸,下次得先弄口罩才行.”
    他胡乱的拍打了一下身上,轻柔的棉絮飞舞的更加厉害了。
    开窗开门,到了室外拍打,这才是简单的清理了一下。
    蓬松棉堆好了,那下一步便是如缫丝一般的缫线了。
    上次桃源的那几位嫂嫂确实没有说错,棉线的制备就是跟蚕茧一样将千头万绪拧成一股绳。
    只不过步骤错了,棉花毕竟不是蚕茧,先入了沸水,导致纤维断裂严重,所以后续便无法成线。
    张显也是在脑海中回想了无数次以后才回想起了些许,所以这次他要先缫线出来。
    东汉的腰机纺锤功效太差,一机一锭一次只能弄一条线。
    他干脆也改进了一番,随着匠艺技能的提升,他在手工机械方面的技巧经验也是愈发的熟练。
    改良后的纺车静静地待在房中一角,车体不大,但却是三锭车,手摇动力,一次能弄三条线出来。
    当然,锭子越多一次性能弄的线也越多,不过他还没有彻底吃透纺车的型制,就只弄了三锭车出来。
    将棉絮团了团放到离纺车近的位置,他将一团棉絮捻成了线状然后扣在纺车里连上锭子。
    棉絮成线的原理就是利用纤维之间互相纠缠的原理以相对的速度拉扯而成。
    棉的特点就是纤维十分容易勾连一起,加之其本身纤维就比较长,所以就成了纺织的好原料。
    转动纺车,三个锭子也匀速的转动了起来,棉堆里三根线相继缠绕带出拉长,棉线终于是成功的在自己手上出现了!
    棉线竟如银蛇般连绵抽出,在锭子上缠绕,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个锭子同时飞转着,那绕满线的纱框以及锭子也愈发的饱满。
    “成了!”
    随着最后一缕棉絮飞向了纺车,张显大喜的欢呼了声。
    线成了那后面其他制成品就全是顺理成章了。
    有线剩下的就全看裁缝手艺,用不着他了!
    棉好啊,即便无法大规模推广,但只要能列装军队,那张显麾下的兵卒战斗力也能大增许多。
    就比如这个时节。
    冬季。
    相比起普通麻制被服,一床七八斤的才能在晚间安睡。
    但如果是棉制被服,那这重量就可以锐减一半不止。
    而且棉制被服的洗涤周期也可以拉长,寻常麻制被服十天半月就得洗上一次否则就容易霉烂,但棉制的三十天处理一次就可以了。
    使用寿命也长,麻制普遍半年就到了周期尽头,而棉制往往都是两年以上。
    更关键的是这里是并州!
    边郡苦寒,用棉给鞋做保温,起码可以减少百分之三十的冻伤现象,也算是无形中提高了战力。
    而且如果能弄出棉甲,那棉甲的吸音效果远超皮质铁质甲胄,这要是用在夜袭上也能提供不小的帮助。
    棉花的技艺核心只有轧棉跟纺线这两点,但现下没有改种的棉花根本无法大面积推广,只用这种种质的棉种,自己要么拿下新疆地区,要么拿下岭南交趾地区,否则还是无法大面积种植。
    “看来真得是先军用了”
    张显咬了咬嘴唇。
    他将棉线全部摆放齐整,差不多一百斤左右的棉花制成线后就只有八十斤左右了。
    这二十斤的损耗大多都是飘飞的棉絮以及无法成线的短绒。
    棉籽也有二十多斤左右,对于棉籽,他现在还没想好能做什么,只能留作种子使用。
    以往好像听过有人说棉籽油棉籽油的,但又好像听说过棉籽油影响生殖这么一说,所以暂时不敢乱来。
    将棉线装好,他在宅中呼喊了一声,两三个十四五六干瘦的丫头就跑了过来行礼。
    “家主、”
    “将浴间加热烧水,某要沐浴。”
    “诺!”
    三名丫头行礼告退。
    这三人是他让张氏帮忙从穷苦人家里聘请的。
    算是佣人吧,张显给她们的都是聘请契书,每年千钱左右的薪酬,但包吃住。
    聘来还没有一天,他也就先让张氏带着。
    曾经作为一家主母,张氏倒也是知晓该如何教人规矩的。
    说到张氏,张显眼睛一亮拎起装有棉线的箱子就去找她去了。
    后宅房间,张氏缝补着自家儿子的衣袄,待在宅院她每天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偶尔也会帮着张显,韩暨这两个单身汉也缝补缝补略有损坏的衣物。
    “嫂嫂,方便吗?”
    门外,张显的声音响起。
    张氏放下针线,起身。
    “诶,来了。”
    打开房门,却见一个面须发白的张显站立门口,这可是差点将她给吓坏了,忙问道:“县公这是怎的了?”
    “哦,这个啊,无事无事,一些外物罢了。”
    张显拍了拍身子,棉絮纷飞。
    见是外物影响,张氏这才松了口气,自己跟儿子两人好不容易是遇上贵人了,这要是县公有个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即便不考虑将来,这张县公人也委实不错,这样的好人要是早夭那可真是老天无眼了!
    “县公这时来寻小妇.”
    她犹豫问到,以往张显是很少单独来找她的,难道是文远?
    “哦,是这样的,嫂嫂可有纺织的经验?”
    “纺织?这个小妇自然是会的,县公问这个.”
    “会就好,嫂嫂你看这个,你能帮忙给我纺成布匹吗?”
    张显将装有棉线的箱子放到了张氏跟前。
    张氏打开一看,见到了二十多卷洁白的丝线。
    她拿起一卷捻了捻,惊呼道:“这是蚕丝?不对,蚕丝要好细润才是,县公,这是.”
    张显轻笑:“一种新的纺材,嫂嫂看将其纺成布匹需要些什么,直接去库中提钱采买就是。”
    “嫂嫂,此物对我十分有用,还望嫂嫂尽心纺织。”
    “哦哦,小妇知晓。”
    虽然张氏还有些迷糊,但张显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是点头应下。
    “那就辛苦嫂嫂了,某去洗漱洗漱,这棉絮倒也是有些瘙痒。”
    张显拱手一礼转身便离开了这处,往浴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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