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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川城,美军骑兵第一师指挥部内
“将军,最近几天,春川外围的袭扰活动明显减弱了。
朝鲜部队的进攻烈度大不如前,而‘钢七总队’的主力就像消失了一样。
只有零星的侦察和小股部队的试探。这很不寻常。”
骑兵一师参谋长约翰逊放下手中的铅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师长弗里曼道。
坐在弗里曼右手边的副师长爱德华哼了一声,接口道:“消失?
我看他们是在憋着更大的坏水!
那个伍万里,狡猾得像只狐狸。
现在他主力迟迟不出现,肯定又在策划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这么一直跟我们耗下去?”
爱德华的话戳中了弗里曼心中的疑虑。
弗里曼拿下雪茄,吐出一口浓烟,眉头紧锁:“约翰逊,你说得对,这确实不寻常。
伍万里蛰伏这么久,绝不是因为害怕或者无力进攻。
或许他在等待时机,一个他认为能对我们造成最大伤害的时机。
但问题是,这个时机是什么?
他的目标又是什么?
难道他真的以为,靠着那点袭扰就能让我们自乱阵脚,主动出击给他创造机会?”
弗里曼转向围坐在长桌旁的一众参谋军官:“各位,都说说你们的看法。
伍万里和他的‘钢七总队’主力,究竟在哪里?
他们下一步想干什么?”
指挥部内短暂的沉默被打破。
情报参谋率先发言:“将军,根据我们空中侦察和地面特工的报告,春川以东、以北的广大区域,确实没有发现‘钢七总队’主力集结的迹象。
他们似乎化整为零,分散在山区。
我认为,他们的策略就是持续的袭扰和心理战,试图让我们疲惫、松懈,引诱我们离开坚固的春川城防,进入对他们有利的复杂地形进行决战。
我们只需要保持警惕,依托工事,继续等待。
时间在我们这边,他们的补给线更长,压力更大。”
作战参谋接着补充道:“我同意情报参谋的分析。
伍万里在江陵战役后损失不小,虽然得到了补充,但新兵需要磨合,战斗力恢复需要时间。
他选择蛰伏,一方面可能是休整,另一方面就是等待我们犯错。
只要我们沉住气,不离开春川这个战略支点,他就无机可乘。
他最终还是要来打春川,或者从这里突围,否则他的主力无法与西线的中国军队汇合。
我们继续等,以逸待劳是最好的选择。”
后勤参谋也表达了类似观点:“将军,我们的补给线相对安全,物资储备充足。
而根据情报,中国军队的东线突击集团在加平陷入苦战,后勤压力巨大。
伍万里部深入敌后,他们的补给状况只会更糟。
持久战对他们不利。
我认为,他们最终会按捺不住,主动来攻春川。
我们只需加固防御,做好迎敌准备。”
其他参谋也纷纷附和,核心观点高度一致:伍万里在玩心理战,试图诱敌。
春川是锁死东线中国军队咽喉的关键,伍万里绕不开。
美军应依托坚固城防,耐心等待,以不变应万变。
弗里曼听着参谋们的分析,心中的不安感并未减轻,反而更加强烈。
爱德华副师长更是烦躁地来回踱步道:“等?继续等?
你们说得轻巧!
伍万里那小子诡计多端,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搞什么瞒天过海?
这次他主力消失,肯定没憋好屁!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指挥部内弥漫着一种焦灼等待的气氛时,门被猛地撞开。
骑兵一师副参谋长威廉姆斯中校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报。
“将军!紧急军情!加平……加平失守了!”
威廉姆斯喘着粗气,大声喊道。
“什么?!”
指挥部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威廉姆斯身上。
弗里曼猛地站起身,爱德华也停下了脚步,约翰逊参谋长脸色凝重。
威廉姆斯深吸一口气,快速报告:“刚刚收到前线急电!
中国东线突击集团指挥官李云龙,集中所有力量,对加平发动了总攻!
新陆战一师……新陆战一师没能顶住!
艾弗森师长率残部从西门突围,向清平峡谷方向撤退!”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指挥部内众人目瞪口呆。
加平,这个被寄予厚望、用来困死李云龙集团的钉子,竟然被拔掉了?
新陆战一师可是精锐中的精锐!
然而,威廉姆斯带来的震撼远不止于此,他紧接着抛出了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还有更糟的!
就在新陆战一师残部向清平峡谷撤退,美军第七师派出先锋团前往接应时,伍万里率钢七总队突然出现在清平峡谷!
他们设下了伏击圈,美七师的先锋团……整整一个加强团,三千多精锐,在峡谷里……被全歼了!
团长哈里斯上校阵亡!”
“什么?!”
“这不可能!”
“清平峡谷?伍万里怎么会在那里?!”
“他不是应该在春川外围吗?”
指挥部内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质疑声此起彼伏。
美军参谋们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弗里曼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死死盯着威廉姆斯:“你再说一遍!伍万里在清平峡谷?
歼灭了美七师先锋团?
那他的主力部队呢?
现在到底在哪里?”
威廉姆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异常清晰:“是的,将军!确认无误!
伍万里部在清平峡谷设伏,全歼了美七师先锋团。
而根据最新情报,伍万里和李云龙的部队在完成清平峡谷战斗后,并没有如我们预想的那样,向北或向东,试图打通春川通道突围!
他们……他们合兵一处,正全速朝着汉城方向闪击而去!
目标直指汉城!”
“汉城?!”
这个词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指挥部内引爆。
弗里曼、爱德华、约翰逊以及所有参谋军官,全都僵在了原地,脸上是极度的震惊和茫然。
爱德华副师长第一个吼了出来,他冲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春川的位置:“这……这不可能!
汉城在西南方向!
他们要去汉城,春川是必经之路!
他们怎么可能绕开春川?
除非他们长了翅膀飞过去!
或者……”
说到这里他猛地顿住,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
约翰逊参谋长也满脸困惑,喃喃道:“春川可是卡在交通要道上的。
伍万里所部那么多人,绝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过去而不被发现!
这说不通!
除非……除非在清平峡谷伏击美七师先锋团的,并非伍万里的全部主力?”
弗里曼少将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爱德华,整个人几乎扑到了巨大的作战地图上。
他的目光在春川、加平、清平峡谷、汉城之间急速扫视,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比划。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将最近几天所有零散的情报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拼接。
时间仿佛凝固了。
指挥部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们的师长。
汗水从弗里曼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图上。
突然,弗里曼的手指猛地停在了地图东海岸线的某个点上——江陵港!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清晰而可怕的真相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该死!我们都被他耍了!彻头彻尾地耍了!”
弗里曼猛地直起身,一拳狠狠砸在地图上江陵港的位置,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转过身,眼中燃烧着被愚弄的怒火和一丝后知后觉的惊骇,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伍万里根本就没有把所有主力都留在春川外围跟我们耗!
他玩了一手金蝉脱壳!
他留下了少量部队在春川外围继续袭扰,甚至可能还在白隐里搞出动静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而他真正的主力——钢七总队和新八军,早就他妈的在江陵港登船了!
他们利用海军和击败第七舰队缴获的运输舰群,从海上绕过了我们重兵布防的春川!
他们直接在加平附近登陆,然后迅速机动到清平峡谷设伏!
现在,他们和李云龙合兵,要去打汉城了!
这个疯子!
他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春川,也不是突围,是汉城!
是联合国军的指挥部!”
弗里曼的分析如同惊雷,在指挥部内炸响。
参谋们面面相觑,脸上血色尽失。
海上机动!绕过春川!直扑汉城!
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竟然被伍万里实现了!
他们一直以为牢牢锁住了对手的咽喉,却没想到对方早已从意想不到的方向,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上帝啊……”
约翰逊参谋长倒吸一口凉气。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钢七总队”主力会“消失”,为什么伍万里能突然出现在数百公里外的清平峡谷。
这战术的魄力和隐蔽性,简直令人胆寒。
爱德华副师长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骂道:“狡猾的黄猴子!该死的伍万里!他竟敢……竟敢……”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副参谋长再次开口,声音更加急促:“将军!还有!李奇微将军急电!”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威廉姆斯快速念道:“李奇微将军命令,春川方向之骑兵第一师,立即集结所有可用之兵力,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驰援汉城!
汉城正面临李云龙、伍万里所部之直接威胁!
将军决心在汉城城下集结重兵,一举围歼此中国军队之精锐集团!
此令十万火急,不得有误!”
李奇微的命令如同火上浇油,弗里曼少将最后一丝犹豫和震惊也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取代。
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和骑兵一师的荣誉被伍万里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他精心构筑的春川防线,竟然成了一个被对手轻易绕过的笑话!
“混蛋!
集合!立刻集合!
命令!全城所有战斗部队,包括师部警卫营、炮兵营、工兵营,所有能拿起枪的人,立刻到城南广场集结!
丢弃所有非必要辎重,只携带武器弹药和三日口粮!
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白隐里,在白隐里,与骑兵第八团汇合!
爱德华,你亲自去联络骑兵八团,告诉他固守白隐里,等我们一到,全师立刻转向,全速驰援汉城!
李奇微将军要在那里解决他们,那我们就去汉城!
我要亲手拧下伍万里和李云龙的脑袋!
让这些狂妄的中国佬知道,招惹骑兵第一师的代价!
行动!立刻马上!”
弗里曼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暴怒,他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橡木桌面上,大声吼道。
“是!将军!”
副师长爱德华准将第一个挺直身体,大声应命,眼中同样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遵命,将军!”
参谋长约翰逊上校立刻转身,开始向作战参谋下达具体的集结和行军命令。
“是!将军!”
威廉姆斯副参谋长和其他所有参谋军官齐声应和,指挥部内瞬间被一种紧张、肃杀而又充满斗志的气氛所笼罩。
刚才的震惊和困惑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被激怒后的凶狠和急于雪耻的冲动。
美军通讯兵抓起电话开始吼叫,传令兵飞奔而出。
整个骑兵一师指挥部像一台被猛然按下启动按钮的战争机器,轰然运转起来。
………………………………
与此同时,白隐峡谷新伏击阵地上
成功站在一处半塌的掩体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公路。
他身后,是数百名钢七总队的老兵。
他们沉默地检查着武器弹药,动作麻利而精准,眼神里是历经血火淬炼的沉稳。
此外,还有分布在各处刚被重新整编的朝九军残部一万多名士兵。
许多人军服破损,脸上还带着春川城下惨败后的惊悸与疲惫。
钢七总队的老兵们已经被成功打散,预备好安插进朝九军的营、连、排各级担任指挥骨干。
老兵们正低声向身边的朝鲜战士交代着伏击要点、火力配置和撤退信号,尽力提振着这支士气低落的部队。
朝九军军长林正顺走到成功身边,这位在春川城下险些战死的将领,此刻眉宇间依旧锁着深深的忧虑。
他看着成功年轻却坚毅的侧脸,又望了望峡谷中那些士气不振的士兵,终于忍不住开口:“成功同志,这些弟兄们刚从春川撤下来,心气还没缓过来。
让他们伏击弗里曼的骑兵一师主力……
那可是美军王牌中的王牌,火力凶猛,反应极快。
我们真能啃得动吗?
万一……”
成功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望远镜,再次确认了一遍峡谷两侧预设的火力点和雷区。
放下望远镜,他才转向林正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林军长,伍总指挥的命令很清楚。
我们不需要在这里全歼骑兵一师,更不需要打一场大胜仗。
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在他们毫无防备进入峡谷时,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用炮火和子弹,削弱他们的有生力量,打掉他们的锐气。
更重要的是,拖延他们驰援汉城的时间!
你看这白隐峡谷的地形,两头窄,中间宽,像个口袋。
弗里曼急着去汉城和李奇微汇合,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主力虽然走了,但还会在这里给他备下一份‘厚礼’。
他以为我们只剩下些零星的袭扰部队,警惕性必然不高。
我们就要趁他没反应过来,用最猛烈的火力给他当头一棒!
记住,一旦白隐里方向的骑兵第八团闻讯赶来支援,我们立刻按预定路线撤退,绝不恋战!
只要能把弗里曼拖在这里半天,就是胜利!
更何况就算没有命令,伍首长要打汉城,我们作为钢七嫡系,也必须帮帮场子!”
林正顺看着成功眼中闪烁的冷静与决断,又想起伍万里临行前对成功的信任和嘱托,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
他用力点了点头:“明白了!
成功同志,朝九军全体将士,坚决执行伍总指挥卡卡的命令!
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要把弗里曼拖在这里!”
……
很快,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峡谷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战士们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武器磕碰的轻响。
钢七总队的老兵们像钉子一样钉在自己的指挥位置上。
他们用眼神和手势安抚着身边紧张的朝鲜战士,传递着一种无声的信念。
突然,峡谷入口方向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紧接着,一片烟尘在峡谷口扬起。望远镜里,美军的钢铁洪流出现了。
打头的是几辆M24“霞飞”轻型坦克,履带卷起尘土,炮塔上的机枪警惕地转动着。
紧随其后的是长长的车队,满载着步兵的M35十轮卡车、吉普车,以及牵引着105毫米榴弹炮的卡车。
美军士兵们大多抱着枪,神情放松,甚至有人靠在车厢挡板上打盹。
显然,正如成功所料,弗里曼和他的骑兵一师,认定春川方向已无大股志愿军威胁。
他们一心只想全速赶往汉城参加围歼李云龙和伍万里的“盛宴”,警惕性降到了最低点。
当美军先头坦克的履带碾过峡谷中部最宽阔地带时,成功猛地举起了手中的信号枪。
“咻——砰!”
一颗鲜红的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尖啸着冲上峡谷上空,在灰蓝色的天幕下炸开一团刺目的红光!
“轰!轰!轰!轰!”
预先精心布置的迫击炮阵地率先发威!数十门60毫米、82毫米迫击炮同时怒吼。
炮弹带着死神的呼啸,精准地砸向峡谷中段的美军车队中心!
剧烈的爆炸此起彼伏,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一辆满载士兵的M35卡车被直接命中,瞬间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球,残肢断臂和破碎的武器零件被高高抛起!
牵引火炮的卡车被炸翻,沉重的炮管扭曲着砸在地上!
整个美军行军队列的中段,瞬间陷入一片火海和混乱!
“打!”
成功嘶哑的吼声穿透混乱,如同利剑劈开浓烟。
埋伏在两侧陡峭山崖上的战士们当即开火,手中的波波沙冲锋枪、莫辛纳甘步枪、勃朗宁轻机枪同时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密集的弹雨如同泼水般倾泻而下,狠狠砸向公路上挤成一团、无处可躲的美军士兵。
手榴弹划出一道道短促的弧线,在美军人群中炸开一团团血肉横飞的火球。
居高临下的射击角度,让每一颗子弹都带着致命的穿透力,轻易撕开美军士兵单薄的野战服和血肉之躯。
公路上顷刻间血流成河,残肢断臂混杂着扭曲的金属碎片,铺满了焦黑的土地。
美军前锋部队彻底陷入瘫痪,指挥系统中断。
幸存的美军士兵惊恐地蜷缩在车辆残骸或岩石缝隙中,徒劳地举枪向模糊的山崖轮廓盲目射击。
然而,这仅仅是风暴的开始。
骑兵第一师,这支以“开国元勋师”自傲的美军王牌,其坚韧与凶悍绝非浪得虚名。
最初的混乱和巨大伤亡并未彻底摧毁他们的战斗意志。
在后方尚未被波及的装甲车和运兵车上,美军基层军官和老兵们展现出了令人心悸的战场素养。
“稳住!建立防线!
机枪组,寻找制高点!
迫击炮,立刻标定敌方火力点!”
一名佩戴上尉军衔的军官从翻倒的吉普车旁爬起,声音却异常沉稳的吼道。
他一边用手中的M1卡宾枪向山崖上可疑的火光点射,一边大声指挥着周围惊魂未定的士兵。
他这样老牌军官的存在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让附近慌乱的士兵迅速找到了主心骨。
更多的美军士兵从最初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他们依托着尚未完全损毁的卡车底盘、巨大的岩石棱线,甚至同伴的尸体,迅速建立起一个个简陋但有效的环形防御点。
勃朗宁M1919A4重机枪被士兵们合力架设起来,沉重的枪身压在临时堆砌的沙包或岩石上,长长的弹链哗啦作响。
美军射手眼神凶狠,死死盯着山崖上不断闪烁枪焰的位置,扣动扳机,子弹泼水般扫向陡峭的崖壁,打得岩石碎屑乱飞,暂时压制了暴露的火力点。
“迫击炮排!
目标,左前方山崖突出部,距离三百码,三发急速射!”
一名炮兵观测员匍匐在巨石后,通过望远镜快速锁定了一个钢七总队机枪阵地的方位,对着步话机嘶吼。
后方公路上,美骑兵一师的60毫米和81毫米迫击炮小组以惊人的速度展开。
美军炮手们动作娴熟,根据观测员报出的粗略参数,迅速调整炮管角度,装填手将涂着黄油的炮弹塞入炮口。
“嗵!嗵!嗵!”
沉闷的发射声接连响起,炮弹带着特有的尖啸划破长空。
几秒钟后,在成功部队藏身的山崖上方猛烈炸开!
虽然精度受限于烟雾和地形,未能直接摧毁目标,但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和横飞的弹片,还是迫使那个火力点的射击出现了迟滞。
与此同时,在峡谷入口处相对开阔的地带
几辆侥幸躲过第一波打击的M24“霞飞”轻型坦克和M20装甲车,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开始笨拙地调整姿态。
炮塔缓缓转动,75毫米坦克炮和车载机枪黑洞洞的炮口/枪口,开始指向两侧山崖上火力最密集的区域。
美军坦克炮手通过潜望镜紧张地搜索目标,一旦发现持续喷吐火舌的位置,便毫不犹豫地开火!
轰隆的炮声震耳欲聋,高爆弹在山体上炸开巨大的缺口,碎石如雨点般落下,对伏击部队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峡谷深处,骑兵第一师师长弗里曼少将的指挥车被堵在相对靠后的位置。
前方的爆炸和激烈的枪炮声清晰地传来,步话机里充斥着各部队混乱而急促的报告、求救和咒骂。
弗里曼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燃烧着暴怒的火焰。
但作为一师之长,他强行压制住冲上前线的冲动,大脑在极度的愤怒中高速运转。
“报告伤亡!
通讯兵,立刻给我接通所有能接通的单位!
命令前锋部队,不惜一切代价稳住阵脚!
命令工兵连,给我炸开前面挡路的坦克残骸!
炮兵,给我队长伏击区域覆盖射击!
给我把炮弹全部砸到那些该死的山崖上去!”
弗里曼对着步话机条理清晰的吼道。
“收到!覆盖射击敌军伏击区域!
所有炮位,急速射!”
步话机那头的美军炮兵营长的回应没有丝毫犹豫。
片刻之后,更为沉闷和恐怖的轰鸣从峡谷后方传来!
骑兵一师师属的榴弹炮群发出了怒吼!
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向白隐峡谷两侧的山脊和崖壁,巨大的爆炸此起彼伏。
一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片山崖都在剧烈的爆炸中颤抖。
大块的岩石被炸得粉碎,裹挟着泥土和硝烟滚滚而下。
这种无差别的火力覆盖虽然无法精确杀伤隐蔽良好的伏击士兵。
但其恐怖的威势和制造的混乱,极大地压制了钢七总队的火力输出,为公路上的美军步兵赢得了喘息重组时间。
弗里曼并未停止,他紧接着接通了空军支援频道喊道:“空军!
白隐峡谷遭遇大规模伏击!
坐标……重复坐标……!
请求立刻空中支援!
重复,立刻!
用火箭弹和凝固汽油弹,把那些山崖两边给我烧一遍!快!”
“收到!
坐标确认。
最近的空军大队几分钟后抵达!
坚持住!”
很快,无线电里传来美空军指挥官的冷静的回应。
几乎在呼叫空中支援的同时,弗里曼想到了距离此处最近的有生力量——驻守在白隐里镇的骑兵第八团。
“立刻接通白隐里!找霍姆斯上校!”
他对着通讯兵吼道。
步话机很快接通,传来霍姆斯略显紧张的声音:“将军!白隐里听到激烈交火!是否需要增援?”
“霍姆斯!听着!
我部在白隐峡谷‘葫芦口’遭敌主力伏击!损失惨重!
我命令你,骑兵第八团全体以最快速度驰援峡谷!
丢掉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全速赶来!
二十分钟内抵达,否则军法从事!”
弗里曼当即下令道。
“遵命!将军!
骑兵第八团立刻出发!”
霍姆斯上校连忙应下。。
随着弗里曼一道道命令的下达,峡谷中原本濒临崩溃的美军,如同被打了一针强心剂。
在美军军官和老兵的带领下,他们利用这短暂获得的喘息之机,迅速完成了初步的防御重组。
美骑兵一师依托装甲车辆的残骸、天然岩体以及工兵爆破清理出的通道,一个个更具威胁的火力点被建立起来。
勃朗宁重机枪持续不断的扫射形成交叉火网,迫击炮在观测员的修正下,落点越来越精准,对山崖上的伏击阵地构成持续的压力。
几辆“霞飞”坦克和装甲车更是利用其装甲和火力,缓缓前压,试图为步兵开辟通道。
峡谷两侧的山崖上,压力陡增。
钢七总队的老兵们虽然战斗经验丰富,意志顽强能带动指挥朝九军战士。
但在美军空地一体、步炮协同的强大火力反扑下,伤亡开始不可避免地增加。
呼啸而过的炮弹在附近炸开,灼热的气浪和致命的弹片无孔不入。
机枪手在转移阵地时被精准的迫击炮弹掀翻,冲锋枪手在探身射击时被下方射来的重机枪子弹击中。
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岩石,伤员的闷哼和压抑的痛呼在枪炮的间隙隐约可闻。
成功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锐利的目光透过弥漫的硝烟,死死盯着下方公路上美军有条不紊的反击动作。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战场态势的微妙变化,美军结束了混乱,火力密度和精准度在快速提升,反击的锋芒越来越盛。
“美军的炮火太猛了!三班的重机枪被掀了!老吴他们……”
一名满脸烟灰的钢七总队战士匍匐到成功身边,声音带着悲愤和焦急。
成功没有回头,只是抬手示意他噤声。
他侧耳倾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另一种声音。
那是远处隐隐传来的、不同于己方炮击的沉闷轰鸣,来自峡谷入口方向,是美军师属重炮在持续发威。
同时,他也捕捉到了步话机里传来的、来自后方警戒哨的急促报告:“报告!
白隐里方向发现大量美军,正快速向峡谷奔来!
距离约三公里,速度很快!”
时间!最关键的时间!
成功的瞳孔猛地收缩,迅速扫视战场:朝九军的士兵们虽然也在奋力射击,但他们的火力明显弱于美军。
而且士兵的脸上大多带着惊惶和疲惫,显然春川惨败的阴影尚未散去。
面对美军越来越凶猛的反扑,他们的阵线已经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不能再打了!
伏击主力是朝九军可不是钢七总队,不可能硬钢美军!
伏击的突然性已经丧失,继续硬拼只会将己方这点宝贵的兵力全部葬送在这狭窄的峡谷里。
而白隐里的援军一旦赶到,形成前后夹击,那将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成功猛地转头,看向不远处同样伏在掩体后、脸色铁青的朝九军军长林正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决断。
“林军长!美军反应过来了!
火力太猛!白隐里的援兵马上就到!
必须撤!立刻撤!”
成功的声音透过爆炸声传来道。
林正顺看着下方公路上美军越来越有组织的反击,看着己方士兵不断倒下,想起春川城下尸横遍野的惨状,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毫不迟疑地重重点头:“好!撤!怎么撤?你来指挥!
你是伍总指挥卡卡的人,我朝九军必定全力配合!”
成功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关键时刻,这位朝鲜将领没有优柔寡断。
“炮兵,目标,峡谷入口公路,美军集结区域!
所有迫击炮,急速射!打光所有炮弹!
给老子狠狠轰他娘的,掩护部队撤退!
许木木,带钢七总队的同志和一部分朝九军,负责断后!
依托现有阵地,交替掩护!
等我们主力撤上山脊,你们再撤!
动作要快!
其他所有人员注意,停止攻击!
检查弹药,带上伤员和烈士!
以班为单位,交替掩护,向二号高地撤退!
动作快!快!”
成功拿起步话机,大声下令道。
很快,命令如同涟漪般迅速传遍整个伏击阵地。
钢七总队的老兵们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战术素养和执行力。
激烈的枪声瞬间稀疏下来。
机枪手迅速拆卸枪管和支架,步枪手麻利地收起刺刀,将打空的弹夹塞回弹袋。
卫生员和附近的战士则冒着横飞的子弹,快速冲向倒下的战友。
钢七总队的战士们如同精密的齿轮,在死亡的威胁下高效运转。
他们利用岩石、弹坑和残存的工事,组成一道道短暂的火力网,掩护身后的战友和朝九军士兵向更高的山脊撤退。
朝九军的士兵们在钢七总队老兵们的带动和指挥下,也渐渐从慌乱中稳定下来,开始有组织地后撤。
就在部队开始撤离的同时,迫击炮阵地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所有残存的60毫米和82毫米迫击炮将剩余的炮弹以最快的速度倾泻出去!
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向峡谷入口处美军正在集结、试图向前推进的部队和车辆。
猛烈的爆炸暂时阻断了美军的进攻锋芒,腾起的烟尘也为撤退部队提供了宝贵的掩护。
“他们在撤退!那些黄皮猴子要跑!”
下方公路上的美军很快发现了山崖上的异动。
美军军官们挥舞着手臂,大声驱赶着士兵:“冲上去!别让他们跑了!火力压制!压制!”
美军的火力瞬间变得更加凶猛,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向正在撤离的志愿军和朝九军士兵。
然而,许木木指挥的断后部队死死钉在阵地上,用精准的火力打击那些敢于冒头冲锋的美军士兵。
朝九军的部分士兵也在林正顺的严令下,配合着进行阻击。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鸣声!
几架F4U“海盗”式战斗机如同黑色的秃鹫,刺破低垂的硝烟云层,出现在峡谷上空!
它们盘旋了一圈,飞行员显然接到了地面引导,机头猛地向下俯冲!
“敌机!俯冲了!隐蔽!”
阵地上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
“呜——!”
刺耳的尖啸声撕裂空气,两架海盗战斗机机翼下火光连闪。
数枚127毫米高速航空火箭弹拖着长长的白色尾迹,狠狠扎向山崖上几个还在喷吐火力的志愿军机枪阵地和迫击炮位!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接连响起,火光冲天,碎石乱飞!
一处钢七总队的重机枪阵地被直接命中,连人带枪被炸得粉碎!
另一处朝九军的迫击炮小组也遭到波及,伤亡惨重。
航空火箭弹的威力远超地面火炮,给撤退中的部队造成了新的伤亡和混乱。
“快撤!不要停!”
成功和林正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组织部队顶着空中威胁和地面火力,加速向更高的山脊线攀爬。
战士们互相搀扶,拖着伤员,在崎岖陡峭的山坡上艰难前行,不断有人被流弹击中倒下,但队伍整体并未溃散。
弗里曼站在一辆装甲指挥车的车顶,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山崖上如同潮水般退却的敌军身影。
他看到了对方撤退时展现出的纪律性和掩护部队的顽强,这让他更加确信,这绝不是普通的朝鲜游击队!
他看到了己方空中力量带来的毁灭性打击,也看到了凝固汽油弹制造的火障暂时阻挡了道路。
“将军!是否追击?”
副师长爱德华指着山上问道,语气中带着不甘。
弗里曼放下望远镜,看了一眼手表,又望了望汉城的方向。
李奇微司令官那“不惜代价驰援汉城”的严令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头。
追击?
这些狡猾的敌人占据了有利地形,仓促追击只会让部队在崎岖的山路上遭受更大的损失,白白浪费时间!
而汉城……那里才是决定性的战场!
那里有整个联合国军的指挥中枢,还有那个该死的伍万里和李云龙!
“不追了!
让空中力量继续骚扰他们撤退!
命令部队,立刻清理道路!
工兵呢?死光了吗?
给我炸开那些该死的残骸!
骑兵第八团到哪里了?”
弗里曼盘算片刻,说道。
“报告将军!
霍姆斯上校报告,骑兵第八团前锋已抵达峡谷入口!”
一名美军通讯兵大声回答道。
“好!
命令霍姆斯,接应主力立刻通过峡谷!
全师丢弃所有非必要辎重,只携带武器弹药,全速向汉城前进!
伍万里……李云龙……我们在汉城见!”
弗里曼深吸一口气,冷静的下令道。
“Yes,sir!!!”
参谋长约翰逊闻言,当即应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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