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mianhua.la
扶苏坐在殿内,无视了这两个孩子几次投来的求助目光。
直到这两个孩子洗衣裳,洗得双手通红,田安与王婆婆真的心疼了,才让这两个孩子回到殿内。
田安站在殿外,对身边的王婆婆道:“公子年少时就很懂事。”
王婆婆低声道:“孩子不都这样,谁家的都一样。”
田安也懒得去和王婆婆争辩,因公子扶苏小时候就是与寻常人家的孩子不同,那时的公子从来不会吵闹,只会安静的看书,做事。
那时的公子自小孤僻,但也十分地早慧。
来到蕲年宫的第三天,祭祀就正式开始了。
在祭祀的台下,扶苏让两个儿子拿着玉璧走上祭台,在祭台之上叩拜。
扶苏站在祭台下,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也在这里叩拜过。
看到一旁黑伯的神色,扶苏道:“往后,这里祭祀我都会亲自来主持。”
黑伯道:“好。”
扶苏在黑伯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同情。
没错,就是同情与可怜。
在黑伯或者是其余的雍城人眼中,或许这个公子扶苏没有叔伯照顾,是可怜的。
但扶苏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不好,其实这样反倒安心,祭祀与礼法,都比国事简单太多了。
今天的祭祀结束,还可在雍城住半月。
这半月间没有国事,也没有军务,更没有往来的官吏。
这是格外轻松的半月,对自己而言,在雍城的这半月是难得的假期。
关中又下了一场冻雨,雨水随风而落,一粒粒冰粒落在地上,像是一层层沙子,直到天上不再有冰粒,只有雨水。
这场雨下了一夜,衡与礼坐在温暖的蕲年宫殿内。
两个孩子坐在凳子上,一起吃着面,一起听着雨声。
“兄长,何时去军中?”
“父亲说,等我年满十五。”衡一边嚼着面,手还拿着有些长的筷子,费劲地将宽宽的面送入口。
礼用力嚼着面,他道:“我也好想长大啊。”
衡吃完之后,就将碗交给站在身旁的田安,他一手撑着下巴,又道:“等我长大了,我就要去北方打匈奴。”
礼道:“兄长,匈奴人都冻死了,怎还要去打。”
闻言,田安忽然一笑。
这俩孩子在白天时很闹,到了夜里就会睡得很早。
到了深夜时分,雨势越来越大了,田安举着油灯走在蕲年宫的大殿内,他抬头看着大殿的屋顶,看看是否有漏雨。
这蕲年宫一年才来一次,其余时间都是无人居住的。
每年在来此地之前,都会安排人将蕲年宫修缮一番。
今年也修缮的很好,也没有漏水的迹象。
看了两圈,确认没有下雨,田安这才放下举着的油灯,心里舒坦了才能睡得着。
翌日,雍城还湿漉漉的,还在飘着细雨。
原本,今天是要离开雍城去上林苑的,这个季节的雨水太冷。
雨水落在地面与屋檐都快结成冰了,两个孩子带着斗笠,让田安带着去放羊了。
礼在冷风中缩着脖子道:“冷!”
衡也被冻得直缩脖子,他道:“这点冷都怕,以后还怎么去军中。”
两个孩子一边冻着直哆嗦,一边去城外放羊。
他们哪里会放养,都是出来挨冻的,只有田安管着羊群,顺便管着这两个孩子。
这场雨下了三天,这两个孩子在这里放了三天的羊。
黑伯笑呵呵道:“两位小公子,我的羊可还好养?”
衡道:“好养。”
“嗯。”黑伯颔首道:“不好养的羊都杀了吃了。”
“我养了他们半个月,怎么能轻易就杀了吃了……”
衡心中多有不愿的嘟囔了一句。
黑伯笑呵呵道:“这羊的用处就是用来吃的。”
怕这两个孩子对羊群产生了感情,田安让黑伯当天夜里杀了一头羊,当活着的羊成了羊肉。
当羊肉放入铜管中涮了涮,礼吃得惊喜地睁大了眼,道:“兄长,这肉好吃。”
衡已在大快朵颐地吃着。
田安心满意足地点头,他都觉得他给两位小公子上了好的一课。
冬至日之后的一个月,公子扶苏先是去了雍城祭祖,而后又去了上林苑准备农礼,需要在上林苑种地。
听说是皇帝年迈了,皇帝的儿子公子扶苏在上林苑行农礼,祭祀之后还种下两亩田。
这个季节种粮食还早,天气也还未完全转暖。
公子又在上林苑住了一个月,直到天气转暖,到了立春时节,这才准备离开上林苑要回咸阳城。
在回咸阳之前,扶苏特意从咸阳桥回咸阳城。
路过咸阳桥时,衡看到了站在桥边的章敬。
“父亲,是章敬大哥。”衡在马车内,指向外面。
扶苏认识章敬,章邯的儿子一直都是叔孙通最得意的弟子,而衡在叔孙通眼里,是最愚笨的孩子。
“去吧,你也不用先回咸阳……”
话还未说完,衡就跑下了马车,跑下了咸阳桥,去了章敬身边。
礼望着兄长离开的方向,问道:“父亲,兄长为何这么急。”
扶苏道:“等他年长几岁,就要去吃苦了,不如让他先高兴几年,那是比放羊与种地还辛苦的生活,还要持续六年。”
王棠儿忍着笑意,看着小儿子的反应。
礼又问道:“那我是不是也要吃苦。”
扶苏颔首。
礼委屈,又有些结巴且费劲地问道:“那……那我现在不玩不闹了,我能不吃苦吗?”
扶苏神色严肃道::“不能。”
礼苦着一张脸看向了母亲,见母亲也不理他,他只能坐在中间苦着脸。
不过孩子年纪还小,说不定等他有衡这个年纪了,等到以后也会忘了今天听到的话。
始皇帝三十七年春。
当扶苏回了咸阳,正是农忙的时节。
放了两月的假期,扶苏又要投身到国事中。
回了咸阳之后,又去了北郊看望父皇。
北郊的行宫中,嬴政的面前站着李斯。
程邈就站在殿外,今天倒是风和日丽,可是诸多大臣的脸色不太好,因皇帝又说起东巡了。
劝了一次又一次,今年似乎劝不住了。
程邈上前道:“公子,丞相已在劝谏了。”
闻言,扶苏先是颔首,而后给了众人一个放心的眼神,就去了殿内。
殿外的大臣纷纷看了看对方,只要公子扶苏回来了,群臣的心里也就安定下来了。
大殿内,扶苏迈步走来,见到了扔在地上的卷宗,以及站在原地的丞相,还有坐在上首的父皇。
捡起地上的卷宗,扶苏道:“父皇,今天下安定,何苦东巡。”
嬴政沉声道:“齐地有人起兵作乱,逃去了海外。”
扶苏看了眼卷宗的内容,又道:“父皇这不是作乱,田氏兄弟已捉拿多年,被抓到了才会作乱。”
嬴政道:“楚地也有数十个人拒绝了军役。”
扶苏道:“此事儿臣与丞相会做出安排。”
嬴政望着眼前两人,又道:“你觉得朕不该东巡吗?”
扶苏又道:“若国事稳定之后,儿臣亲自陪着父皇东巡。”
嬴政颔首,离开了大殿。
大殿内,扶苏面向李斯,行礼道:“丞相放心,我会劝父皇的。”
李斯道:“夏无且说皇帝身体有恙,不宜远行,让我们多劝劝皇帝,若远行途中再得病,恐不好医治。”
扶苏也不知道父皇的身体如何了,一直都是太医令夏无且在照看。
而夏无且对父皇又是极其忠心的,父皇具体身体情况,就算是自己这个当儿子的,也不能打听。
毕竟嘛,这是始皇帝。
始皇帝的病情,就连家属也不能知情。
因其事关天下稳定。
等丞相带着群臣离开,扶苏走入后殿。
在前殿发了一通火之后,在后殿的父皇依旧是心平气和。
扶苏走上前道:“父皇,不过齐地的田氏兄弟作乱,早晚能抓获的,不用急于一时。”
“你也如此认为?”
“丞相曾经说过,父皇说这天下的反贼抓不完,杀不完。”
嬴政看着鱼池中正在游动着的鱼,缓缓道:“朕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想出去散散心。”
扶苏道:“在雍城的黑伯时常看着咸阳方向,他以为今年父皇会去祭祀的。”
“朕确实许久没去雍城,那里还好吗?”
“都挺好的。”
“上林苑如何?”
“农礼一切顺利。”
父子俩低声交谈着,在鱼池边的松树还有着旺盛的生命力,扶苏也希望父皇的生命力也能够更好一些。
扶苏在北郊行宫留了两天。
这两天一直与皇帝说着国事。
李斯每天都会来北郊行宫求见皇帝。
今天,李斯没有见到皇帝,甚至连公子都没有见到,在林光宫的大殿外,他见到了太医令夏无且。
夏无且道:“也不知道公子对皇帝说了什么,皇帝的心情好了不少。”
李斯道:“该是很好的事。”
夏无且又道:“好在皇帝不再想东巡了。”
公子还能与皇帝说什么,该是一些对未来的许诺吧。
李斯懂皇帝在想什么,皇帝也懂他李斯的心中所想,皇帝老了,他李斯也老了。
在林光宫外,李斯送别了夏无且,他依旧等在殿外等候着召见。
……
PS:欠着的更新,小张会维持正常更新的前提下,另找时间会补上的,
最新网址:www.mianhua.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