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读心术

    韩氏一身冷汗，呆呆的看着纸上所列，尽管早就知道王氏跟自己有隙，可是这纸上所得出的结论，还是让她心惊胆战，种种迹象都表明，王氏，包括二房，对这荣国府都势在必得。

    只是，自己该怎么办？自己的相公才是那承嗣之人啊！他们这是要置自家这一房于何地？

    韩氏失神的看着面前的白纸黑字，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贾敏讥讽的道：“有什么不可能？嫂子，你不会不知道二房的野心吧？”

    韩氏有气无力的反驳道：“可是老太太不是已经跟老爷商量好了么？他们怎么能？”

    贾敏淡淡的道：“有什么不可能？嫂子可别忘了还有一个词叫做盖棺论定。”只要贾赦一日没有正式接掌贾家，那么，事情就还有转变的可能。更何况，依着贾母与贾政的脾气，即便是贾赦继承了爵位，人家不也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努力，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么。所以，在爵位没有传到贾瑚手上时，贾赦这个位置都不能说是坐稳了。

    韩氏的脸刷的就白了，咬着下唇再不吭声，提笔在纸上将王氏的资料继续完善，只不过越写她的脸色就越苍白。

    贾敏偷偷觑着她的脸色，暗自想到韩氏现在应该对王氏的野望有所了解吧，她究竟有没有猜到王氏会从哪方面对她下手？……

    韩氏思索良久，才将自己所能知道的王氏的资料一一列上。然后嘘了口气勉强笑道：“我现在是搜肠刮肚将我知道的都写上了，敏敏，你来教教我怎么用罢。”

    贾敏看着韩氏笑道：“嫂子你那么聪明，还要我说么？”

    韩氏抬起头来，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要，妹妹，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就当我是一个什么不懂的人，从头教我。”

    贾敏抚额，她简直服了，只好道：“嫂子，我真是服了你了，好，你听我说，……”巴拉巴拉又讲了一遍。最后道：“嫂子，都说是人之初，性本善，不过依小妹看来，却是人之初，性本恶，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见韩氏想要反驳自己，贾敏赶紧抬手止住她，“嫂子，你听我说完。既然每个人都以自己的利益为重，那么他们做事什么的，肯定也是以此为出发点，不管他们掩饰得再好，始终会从他们的言行里面露出蛛丝马迹的，而我教你的这个，就是寻找他们最终目的工具。”

    韩氏看着面前的资料，叹了口气方道：“敏敏，你这玩意儿太可怕，你知道嘛，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会酿成多大的祸事。”这可是在窥视人心啊，没有谁喜欢自己被人窥视，更何况是自己的心思被人窥视，若是传出去，那可真的是招众怒，韩氏都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就此将贾家灭了。

    贾敏笑道：“这个嫂子你就放心吧，这玩意儿太耗费心力，它就不是普通人玩儿得转的。”韩氏是个聪明人，安全她是不担心的，韩氏自己就会守口如瓶。她现在只担心，以韩氏的身体，来操劳这件事，能不能hold住。赶紧提醒韩氏道：“嫂子，这件事真的太耗费精力，你得好好练练你的身体，该补就补，我可不想你跟诸葛武侯一样，年纪轻轻的就鞠躬尽瘁了，我哥可离不开你。”

    韩氏顿时被贾敏臊得满脸飞红，顿足佯怒道：“你这妮子，越发的口没遮拦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将笔一放，便要来咯吱贾敏。

    贾敏一看她的姿势，早就跳开了，笑道：“罢哟，这是什么世道，我不过说了句实话，居然要被欺负，苍天啊，大地啊，小女子实在是冤枉啊。哈哈哈。”一连串的笑着去了。

    韩氏在后面气得直跳脚。

    ……

    韩氏本就是细心之人，无事尚且要揣摩一番，何况现在学了这个。毫不客气的便将身边诸人一一列表，拿来练手。

    她做的婉转，其他人也不觉得，只贾珍却是个淘气的，那心思也是九曲回环，竟然给他瞧出韩氏不妥之处，私下提醒自家老娘，小心这个婶娘。

    只那江氏却是个豪爽的，反将贾珍臭骂了一顿，说他不在书本上用心，反在这女人身上用心，还将这心用到了自己小婶子身上，真是万死莫赎。

    贾珍这小霸王如何气得过，他再聪明，那年龄始终在那里摆着，见识也有限，对上韩氏，也不免就露了行藏。韩氏奇怪之余，免不了就去套江氏的话，江氏本就喜欢韩氏，自是不会提放，一时顺嘴，便将贾珍的话漏了几句出来。

    她倒是没经心，还顺便又将自己那不省心的小兔崽子又臭骂了一顿，发誓若是贾珍下次再犯，回去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韩氏却是被她吓了一大跳，再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孩子瞧破行藏，也是郁闷之极，看来自己这道行实在是太浅啊，继续修炼，继续修炼。

    贾敏见她心情不畅，便约了她过去说话解闷。听了韩氏的抱怨，忍不住哈哈大笑，贾珍是谁？那可是整部红楼中最不安分精力旺盛的主儿，便是连自己的主意他都敢打，何况韩氏？看着一脸幽怨的韩氏，贾敏勉强熬住：“这个算什么，你还算是好的呢，嫂子你难道忘了，我当初他可是直接下手。”

    韩氏一想当初，也不由头疼：“唉，这个孩子实实难缠。”

    贾敏打趣道：“嫂子，你不会被个孩子吓破胆了吧？”

    看着贾敏一脸的八卦，韩氏输人不输阵，一扬眉：“就他？！哼，我不过就是大意了点儿。”还太嫩了点儿，我也不过就是对那读心术不太熟悉，不然才不会被那小鬼瞧出破绽呢，当然，业务不熟韩氏是决计不肯承认的。

    然后，在贾敏惊讶的眼神中，韩氏斗志昂扬的站起身……回去熟悉业务去了。

    贾敏掩口窃笑，自家这个嫂子，要强就要在这点儿，她太聪明了，绝不肯在这方面认输的。若是输了，那可不就是承认自己竟然比个小孩子还笨，那还不如拿刀杀了她，这方面，倒是跟黛玉当初有些相像了，都不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认输，力求务必做到最好。

    ……

    贾敏他们现在才出临清，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路程，离回到金陵，约莫还有两三个月的路程。本来是要不了这么久的，可惜，现在天下大乱，他们不敢走水路。

    这一个月能走到这里，还是托了小皇帝的福。因为小皇帝北巡，所以么，这北京与通州天津附近都被梳理一遍，那些不法分子，都被梳理出来了。当然，贾敏他们在后来，也都无一遗漏的被填补上了，被人轮着找补一遍，不过那些人的运气就更不好了，直接就被人拿来练手灰灰了。

    就跟代善说的一样，走陆路，他还能找点儿人。可若要是走水路的话，他难道还能去找那龙王爷要人不成。这人在旱地，遇上个什么事，只要你能跑就随你跑，运气好总能逃出一命。

    可若是在船上，在水上，真要遇上事了，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便是你会水，掉到水里，也未必能保住小命，没听说过被淹死的都是会水鬼么？更何况，贾家这一代基本上都是在北方长大，从上到下，就没几个会水的。所以，这水路是万万不能走的，至少现在不能走。只能跟着水路走旁边的官道，看能不能快点儿，顺溜点儿。

    只是这年头，官道，也变得不那么好走了，管你什么官道黑道，路上的强人，一伙儿一伙儿的，当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也幸好打了强盗有分红，若不是有这个支撑，只怕贾家这些人，早就离心离德散伙了。

    呵呵，没钱拿谁会跟你卖命啊，真当那些人都是傻的？

    不过，就这一路都这么热闹了，下面可是当年的水泊梁山哦，贾敏真的是不能再期待，有没有及时雨宋江宋公明，还有没有那一百单八将？

    没有也没关系，贾敏裂开嘴笑得十分开心，在这片本就不安分的土地上，她准备再重重的浇上两瓢油，就算是星星之火，被这么一浇，只怕也要烧上几烧吧，贾敏也不求它能烧多久，只要能引开那些别有用心的目光，让贾赦带领他这一支足够成长就够。

    这把火由山东这边开始放起，直到江南一带，有了他们做外围屏障，二三十年间，应该足够让南方那边成长起来。

    ……

    贾敏咬着唇，心中一边谋划，一边转头找林海要人。实在是没法子啊，这人手怎么就永远都不够用呢？反正林海这小子谋划了一百多年，准备充分，哼，不找他要人找谁要人？既然你铁了心要娶我做老婆，嘿嘿，那你的也就是我的，有现成的打手，我凭什么不用？

    林海接了贾敏的通知，当真是哭笑不得。幸好自己的功课做得足，虽然人手也吃紧，但挤挤还是能腾出几个名额的。忙将山东那边的资料传了过去，同时又将山东那一带的人手交给她，只叮嘱贾敏凡事小心谨慎些，便丢开手由着她去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