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2 心痛

    伦敦的清晨，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街头，阳光渐渐穿破云层，洒下温暖的金辉。隽颢再度来到餐馆对面的咖啡店，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

    昨夜，他彻夜未眠，那首小枫改编的“I Swear”一遍遍在耳畔回荡——那句句改编的誓言如蜜糖般，渗入心扉。脑海里，全是过往激情四溢的夜晚，小枫在他身下轻轻颤抖，唇瓣交织的热烈，那股深埋的渴望，如狂风暴雨袭来，让他再也无法忍受没有小枫的日子。

    他早已计划好一个惊喜，要以一种温柔而浪漫的方式现身，给小枫一段终生难忘的回忆。等待的过程里，他反复地在脑海中演练着重逢的场景，想象小枫惊喜的眼神，那一刻，他会将他拉入怀中，深吻柔软的唇瓣，品尝专属于他的甜蜜。

    一想到这，隽颢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眼底漾开温柔。

    他点了一杯拿铁，坐在靠窗的位置，任热气袅袅升腾。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对街那扇熟悉的玻璃门，像一头雄狮守望猎物般专注，静静等待着属于他的人出现。

    咖啡的苦涩在舌尖散开，却掩不住心底的甜蜜。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昨夜，通过直播视频，他看到小枫品尝那片巧克力花瓣时，眼睛亮起的惊喜，那一刻，他几乎要冲过去拥抱他。

    但他忍住了，为了今天的安排，他必须忍耐。他要让小枫成为最耀眼的存在，让全世界都嫉妒他的宝贝。——今天，将会是小枫一生都忘不了的日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餐厅的门开了又关，他看着送货小哥们忙碌地进进出出，却始终不见小枫的身影。隽颢眉头渐渐拧起，心里涌上一股不耐，直到他拿出手机确认日期，这才猛地一愣，今天是餐馆的公休日。

    他怔在那里，神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忍不住低声咒骂自己：「真是虫虫充脑了，只想着那档事……」他竟然忘了确认时间，在这傻坐了大半天。

    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时，一阵熟悉的琴声自对街传来。旋律悠扬而动人，像一道暖流瞬间涌入心房。那不是别的曲子——正是慈善拍卖会上，他与小枫合奏的那首。曲子里融合古典与现代的灵动，是小枫亲手创作的乐章，也承载着他们独有的甜蜜回忆。

    隽颢脚步一顿，愕然回首。小枫不是休假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重新坐回座位，透过咖啡馆的落地窗望向对街。只见小枫独自坐在钢琴前，十指在黑白键上灵巧飞舞。那专注的神情与一遍又一遍流淌出的旋律，让隽颢胸口一紧。

    原来，小枫选择在公休日回到餐厅，只为在安静的空间里借琴声排解心事。小枫一直都是这样一个闷葫芦，心里有事从不说出口，将所有情绪隐忍起来，透过琴声来抒发，这点倒是和大哥很像。

    隽颢凝神聆听，只觉每一个跳动在小枫指尖的音符，貌似都在倾诉对他的等待。琴声持续了好久，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他的孤独无助和深深的思念，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呼唤着自己，原来小枫看似快乐的外表下，其实饱藏着忧伤。

    胸口骤然涌起一股热流，他的心被这份等待深深触动，眼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温柔，他终于明白，小枫一直在等他，让他心生感动。

    不能再犹豫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咖啡馆的门，朝着餐厅走去，脑海里浮现的，是将小枫压在钢琴上，疯狂亲吻的画面。

    街上的行人匆匆，冬风拂面，隽颢的步伐却越来越坚定，正当他穿过马路，准备推开那扇门时，视线落在了大厅的角落，他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爱莲娜早早坐在餐厅里，目光专注地望着钢琴的方向。小枫坐在琴凳上，背对着门口，全心全意在琴键上，不确定是否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的身影优雅而孤单，长发在灯光下微微闪耀，像一朵盛开的百合。她脸上现出一丝紧张却坚定的神情，像是暗自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突然站起身，径直朝着钢琴走去，小枫的演奏戛然而止。

    隽颢眉头紧锁，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看着两人，像一幕无声的电影。他本以为琴声是为他而奏，没想到爱莲娜会在这里出现。难道是他自作多情？不，他不愿相信。

    小枫的手指停顿在键盘上，他抬起头，微微一怔：「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公休……」

    他勉强笑了笑，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同样的场景，不同的对象，已不是第一回，小枫不由地心生警惕。

    「我从第一天就知道你有空都会来这练琴……」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小枫，我……我有话想对你说。」公休日的宁静让她的声音回荡得格外清晰。

    她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握住小枫的手，指尖冰凉而颤抖，眼神中满是真挚的情感。「昨天看到你收到那束花，我心里很难过。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被你的琴声和笑容吸引。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真的很喜欢你，希望你能接受我，做我男朋友好吗？」她的眼睛直视着小枫，眼底燃烧着热切的火焰。

    爱莲娜的表白来得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他试图轻轻抽回手，但女孩却不放，抓得更紧。他只好放弃挣扎，眼神温柔却带着一丝歉意。

    「爱莲娜，你是个漂亮迷人的女孩，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占据了我全部的心。」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一丝的犹豫，脑海中不由浮现隽颢的脸。

    那张英俊的脸庞，那双温柔却霸道的眼睛，让他心跳加速。他能感觉到爱莲娜手心的汗湿，那份真挚让他有些动容，但他早已心有所属，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隽颢站在门外，透过玻璃门看着这一切。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心中的嫉妒如潮水般涌来。小枫是他的宝贝，怎么能让别人这样握着他的手？那一刻，他几乎要冲进去，将小枫拉入怀中，宣告所有权。但他忍住了，他想看看小枫会如何回应。

    她其实早就察觉到，小枫的心里已有了别人。可她偏偏不死心，明知结局不妙，也要勇敢告白。就算注定会失败，她依然要把心意说出口。至少，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沉默而后悔。

    可，当拒绝的话，从小枫的口中说出，纵使早有心理准备，卻还是非常伤人。

    爱莲娜的眼眶红了，她强忍着泪水，问道：「是那位神秘客吗？那个让你唱出‘I Swear’的人？我猜，他就是你心里的人，对不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泪水在脸颊上划出晶莹的轨迹，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映照出她脆弱的身影。

    小枫犹豫了片刻，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紧咬着嘴唇，似乎在挣扎着如何回应。他不确定神秘客到底是不是布布，如若真的是他，现在他承认了，不等于暴露了他和隽颢之间那不可告人的禁忌关系。

    过去的经历如阴影般笼罩着他——有好几次，那些爱慕他的人由爱生恨，试图将他们的关系公诸于世，甚至以此要挟隽颢。那些日子，他活在恐惧中，担心家族的声誉，担心隽颢的安全。所以现在，他更加谨慎，不敢轻易承认任何事。

    小枫的沉默如同一堵无形的墙，悄无声息地矗立在两人之间，将爱莲娜的期待一点点吞噬。她以为他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可如今看来，这份信任竟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小枫连是或不是，都不敢告诉她，这让她觉得自己太过天真，太过自作多情。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终究忍不住滑落下来，晶莹如晨露般滚落脸颊。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颤抖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哭腔，楚楚可怜：「我明白了。但至少……抱抱我，好吗？就当是安慰我。」她的眼神满是哀求，那份脆弱让人心生不忍，仿佛一朵风中摇曳的花朵，随时可能凋零。

    小枫的心软了。他从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着爱莲娜泪眼婆娑的样子，一股怜惜之情涌上心头，他无法狠心拒绝。

    犹豫了片刻，他终于张开双臂……可就在那一瞬，爱莲娜忽然抬起头，踮起脚尖，唇瓣轻轻贴上了他的。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他，让他没有退缩的余地。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小枫愣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没有立刻推开她，任由这份意外的亲密延续了几秒钟。她的唇柔软而温热，带着一丝咸涩的泪水味，仿佛在诉说着所有未尽的情感。

    门外，隽颢的心如遭重击。

    他原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以为小枫的琴声只属于他，以为那首歌里字字句句的誓言，都是对他无声的告白。可眼前的一幕，却像一把利刃，将所有美好的想象撕成碎片——小枫正抱着爱莲娜，任由她吻上他的唇。

    一切，竟像是一场残酷的误会。

    或许，小枫弹琴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她。

    那份感动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打击。

    他的眼眶湿润，心口被撕扯得生疼。耳边依稀回荡着昨夜小枫唱过的歌词，如今听来，却像是一场无情的嘲弄。他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刻，让他看到这一切？

    隽颢的心如刀绞，他转过身，悄无声息地离开。街上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一吻的画面。或许，他该早点现身，或许，一切都太晚了。

    隽颢停下脚步，靠在路灯下，双眼紧闭，试图压下汹涌而来的情绪。可胸口的酸涩越卷越烈，终于化作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变得如此脆弱——脆弱到，连呼吸都带着痛。

    小枫的脑海中闪过隽颢的影子，那熟悉的轮廓让他的心没来由地一紧，隐隐作痛，却不明白缘由。就在这时，爱莲娜的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忽然加深了那一吻，让他一时无力挣脱。

    她的身体贴近胸膛，带着柔软的气息，却像一道牢笼将他困住。小枫感到呼吸急促，他想推开她，却被双手紧紧箍住。可他的心底，却始终回荡着另一个名字——隽颢。

    他僵硬得像个不会运转的机器人，身体明明被拥抱，唇齿明明被触碰，却给不了任何回应。那份空洞的拒绝，比推开更残忍。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小枫终于回过神来，微微用力，将她推开。

    爱莲娜愣住了，眼神里满是失落与不舍。小枫看着她，目光温柔，却透着歉意。「对不起，爱莲娜……我们，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吧。」他低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转身走向后门，留下她独自站在原地。

    爱莲娜的眼泪滑落，却被她迅速抹去。她勉强弯了弯嘴角，心底虽痛，却也有一丝释然。至少，她终于说出了心意。虽然告白失败，但她不会就此放弃。或许，时间终会给她机会。

    小枫走出餐厅，寒风迎面吹来，他不知不觉停在转角，望向对街那栋神秘客下榻的旅馆。思绪再一次飘向隽颢。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那里还残留着爱莲娜的温度，却让他更强烈地想念起隽颢的吻。那种霸道却温柔的占有欲，那种让他毫无抵抗、彻底融化的热烈。

    为什么，刚才的吻会让他如此不安？仿佛在提醒他，他就快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枫抚上心口，揪紧衬衫。那种说不出的疼痛一寸寸蔓延开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哭，却隐约觉得——这一切，像是在预告着什么，令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