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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没有!”
韩易立刻摇头否认。
“我根本没动过这个念头。”
“‘根本没动过这个念头’……准确地说,应该是在艾登提起这件事之前,你没动过这个念头才对吧。”
“不……就算是现在,收购一家足球俱乐部也不在我的待办事项清单上,芭比。”
“噢,得了吧,宝贝。”芭芭拉撇撇嘴,“我太了解你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许不算特别长,但我敢说我是最懂你的那几个人之一。我看得清楚你的表情,也看得明白你的眼神。刚才看到的这个眼神,我很熟悉……你动心了。”
“你想买下AC米兰。”
“那家俱乐部要7.4亿欧元!”韩易耸了耸肩,摇头苦笑,“你真觉得你男人有那么有钱吗?”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么有钱。不过……”芭芭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前排司机位上的艾登,压低了声线,“你有吗?”
“我……”韩易下意识地想要给出否定的答案,但立即意识到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匈牙利超模,是他决定认真对待的长期伴侣……之一。
他很清楚,随着他们关系的深入,芭芭拉未来会有意无意地了解和接触到他真正在做的事情。
无论是那些庞大的商业版图,还是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投资项目……她迟早会知道他的真实财力。
现在一句轻飘飘的“我没有那么多钱”,在未来某个时刻,就将成为一个愚蠢的,毫无必要的,一戳即破的谎言。
“即便我有这么多钱,也不会把它们花在这里。我还有很多别的项目在同时进行,亲爱的。”
“该死……所以你是真的有7.4亿欧元了。”
芭芭拉怔怔张了张嘴,一向伶牙俐齿的她,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上帝啊,感觉我就像是在……跟一家银行谈恋爱一样。”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芭芭拉拨了拨头发,用只有她和韩易才能听见的音量喃喃说道。
“傻瓜。”韩易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宽慰,“欧元、美元、英镑,一千、一百万、十个亿,我还是那个我。”
“我知道……”芭芭拉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记浅吻,随后迫使自己挤出一丝微笑,回答道,“我知道。”
接下来的路程里,各怀心事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司机艾登自然也聪明地保持着缄默。
劳斯莱斯幻影沿着比尤拉路慢慢挪动,抵近南诺伍德山路,又行驶了约莫两百米,一个右转,便到了水晶宫俱乐部著名的白马巷。
一路上,人群逐渐汇聚,逐渐变得稠密。
那股独属于英格兰足球比赛日的狂热浪潮,在韩易一行抵达白马巷入口时,瞬间冲垮了劳斯莱斯幻影卓越的隔音系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而令人兴奋的气味,煎洋葱和廉价热狗的浓烈焦香,从路边快餐车里飘出的滚滚蒸汽,混杂着附近酒吧门口溢出的啤酒沫子味,以及成千上万人在寒冷空气中呼出的白雾。
放眼望去,是望不到头的红蓝色海洋。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是主场作战的水晶宫球迷。他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是伦敦南区的“Salt of the Earth”。你能看到三代同堂的家庭,头发花白的老球迷拄着拐杖,脖子上围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旧款球队围巾。父亲们把兴奋不已的孩子扛在肩膀上,好让他们越过人头看到球场的轮廓。更多的是成群结队的年轻人,他们裹着厚厚的派克大衣或羽绒服,但里面那件标志性的红蓝剑条衫却一定要露在外面。
他们的脸上交织着无数复杂但精彩的情绪,主场迎战联赛领头羊的紧张,对主队不切实际的盲目乐观,以及一种“无论如何,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的顽强与骄傲。
高亢的谈笑声、粗犷的南伦敦口音,以及“Let's go!Eagles!”的零星呼喊声,构成了这股人潮的背景音。
在涌动的主色调中,点缀着一簇簇格格不入的皇家蓝色。
那是像韩易一样从伦敦市中心和西区赶来的切尔西球迷。他们的人数虽少,但气势上却毫不逊色。在孔蒂的带领下,他们的球队正处在一个不可思议的连胜轨道上,高居榜首。
因此,这些客队球迷大多昂首挺胸,带着联赛领头羊的傲气。他们紧密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个移动的蓝色小岛,口中不时爆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声音尖锐而充满穿透力,试图在这片红蓝海洋中宣告自己的存在。
街道两旁,小摊贩们正在迎来一周中最令人喜悦的大丰收时刻。
兜售比赛日徽章的小贩高声叫卖着,他们的翻领外套上挂满了闪闪发光的珐琅徽章。临时的围巾摊上,挂满了印着两队队徽的半边围巾——这是专为游客和一日球迷准备的纪念品。
当然,最受欢迎的,永远是那些简陋的汉堡车。伙计们在滋滋作响的铁板上疯狂地翻动着肉饼和香肠,每一个摊位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为了保证球迷的安全性和观赛体验,伦敦交通局在大都会警察局与本地社区安全小组的帮助下,对整个白马巷实行了社会车辆禁行的管制措施。看到韩易乘坐的这辆劳斯莱斯幻影有右转的意图,一位穿着亮绿色警察外套的女警便立刻走了上来,双手向下压,示意艾登摇下车窗。
女警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目光在扫过劳斯莱斯那尊贵的车头立标时,显露出了一丝谨慎。
她很清楚,在比赛日开着这种车试图硬闯交通管制区的,要么是搞不清状况的超级富豪,要么就是俱乐部邀请的贵客。
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不想招惹麻烦。
“下午好,先生。”她的声音自车外传来,清晰而礼貌,“非常抱歉,白马巷目前只对授权车辆开放。如果您需要停车,请在前方左转,旁边的体育公园有公共停车场。”
艾登刚想开口解释后座的韩易与芭芭拉是受邀观赛的客人,但还没来得及回话——
“威廉姆斯警官!请等一下!等一下!”
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位穿着印有水晶宫队徽的深蓝色俱乐部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正气喘吁吁地从路障后方的人群中挤出来,一路小跑过来。
他显然是认得这辆车的,他径直来到司机位的车窗旁,微微弯下腰,试探性地问道:
“请问……是帕文小姐和韩先生吗?”
出于职业素养,艾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回头征询地看了一眼韩易。韩易点了点头,按下了车窗。
“我是。”
“棒极了。”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他迅速从外套内袋里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硬质层压通行证,卡片上赫然印着“主席看台-VIP”的烫金标识。
“先生,麻烦您把这个放在前挡风玻璃上。”他对艾登说道。
接着,他立刻转头看向威廉姆斯警官:“警官,没问题了。这是帕里什主席今天亲自邀请的客人,他们直接从VIP通道进场。”
女警官了然地点了点头,迅速退后一步,抬手示意放行。
“请跟我来,韩先生!”中年男人向警官笑着颔首致意,随后跑到车前,张开双臂,大声疏散着前方拥堵的人群,“请让一让!让一让!VIP车辆通行!”
“请让一让!让一让!VIP车辆通行!”
在俱乐部经理的引导下,这辆丽兹蓝色的幻影,就像一把无声而沉重的利刃,缓缓地,但又无可阻挡地,将白马巷上那片汹涌的红蓝色人潮从中间生生劈开。
这简直就是摩西分红海的现代足球版本。
一瞬间,所有的喧嚣、呐喊和歌声都在这辆车周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双眼睛投来的,混杂着各种意味的注视。这里是塞尔赫斯特公园,不是斯坦福桥或老特拉福德。水晶宫的球迷基础,是来自伦敦南部、肯特郡和萨里郡的本地家庭,是那些俱乐部创始人——即水晶宫展览馆建筑工人们——的精神后裔。他们习惯了和球员一起在当地的Tesco超市排队,习惯了球场朴实无华,甚至有些陈旧的基础设施。
人们的反应各异,但都颇为强烈。
孩子们瞪大了眼睛,使劲拽着父母的衣角,指着那尊贵的飞天女神立标。那些看到了丽兹酒店Logo的年轻球迷,则举起手机开始对着隐私车窗大拍特拍,试图看清楚坐在车内的究竟是何等贵客。
而那些最死忠的、穿着老旧球衣的老鹰球迷们,则停止了交谈。他们双手抱胸,或是端着啤酒,一言不发地盯着这辆车。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审视——有纯粹的好奇,有对这种奢华的惊叹,但更多的是一种“你们是谁?”的困惑,和一种“你们不属于这里”的微妙疏离感。
甚至有几个喝得半醉的球迷,在车子经过时,夸张地摘下帽子,对着车窗行了一个抚胸礼,引来周围一阵不大不小的哄笑。
“欢迎来到水晶宫,女王陛下!”
这辆车所代表的阶层和财富,与塞尔赫斯特公园“Salt of the Earth”的气质形成了最鲜明的反差。
“他真的有必要这么大声吗?”虽然是一个抛头露面的公众人物,但芭芭拉-帕文显然不希望自己在这种情形下出风头,登上伦敦的娱乐版新闻。她下意识地缩缩脖子,让自己蜷在座位上,看着挡风玻璃前面,那个依然大声指挥着交通的中年男人,和另外两位加入他的俱乐部工作人员。
“我不知道……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从人群中杀出重围。”韩易也紧靠在椅背上,尽量让自己的身形不被发现,“但真正的问题是,我们为什么要在人群里杀出重围呢?”
“对啊。”连司机位上的艾登也忍不住拉下了遮阳板,“我送过很多客人去斯坦福桥和酋长球场,每个体育场都有一条专门供 VIP车辆通行的车道,我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因为水晶宫不是切尔西,也不是阿森纳。它甚至不是托特纳姆热刺,或者西汉姆联。
这家俱乐部在其111年的历史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英格兰足球的低级别联赛中沉浮。尽管近年来他们成功地在英超站稳了脚跟,但俱乐部的DNA里,依然深刻地烙印着小俱乐部的标签。它的荣耀并非来自冠军奖杯陈列室,而是来自南伦敦这片土地上的坚韧与顽强。
这种烙印,最直观地就体现在他们的主场——塞尔赫斯特公园球场上。
这座球场于1924年落成启用,距今已有近百年历史,是不折不扣的活化石。它见证了俱乐部的起起落落,甚至还在1948年承办过伦敦奥运会的部分足球赛事。那份历史的厚重感,是酋长球场那种现代太空船所无法比拟的。
但近一个世纪过去了,尤其是进入英超金元时代的这二十多年,当其他豪门俱乐部纷纷斥巨资建造拥有顶级商业设施的现代化球场时,塞尔赫斯特公园却还保持着上个世纪的古早模样。
这些年来,俱乐部对其进行的投入,基本上只有为了满足英超安全标准而进行的修整维护,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翻新或扩建。无论是狭窄的看台通道、陈旧的座椅,还是简陋的配套设施,它早就远远落后于这个时代了。
而这,自然也包括了它的贵宾接待标准。
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塞尔赫斯特公园球场根本没有为劳斯莱斯幻影这种级别的车辆预留一条与公众隔绝的VIP车道。
它的贵宾通道——也就是所谓的主看台VIP入口——居然就大喇喇地设在白马巷上,与数万名普通观众的主入口紧紧相连。
因此,可怜的俱乐部工作人员别无选择。他们唯一能让韩易的幻影抵达那个VIP入口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和嗓门,硬生生在这片红蓝色的海洋中,为他们劈出一条路来。
走走停停又耗费了十分钟,劳斯莱斯幻影才终于抵达九号入口。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韩易与芭芭拉在一栋三层小楼前下了车,而艾登则需要继续向前开出一百米,在体育场的一条后巷里泊车。
“抱歉,芭比。”
当他们踏上那座包裹着银色铝皮,从建筑外侧延伸上去的金属楼梯时,韩易侧过身,贴在芭芭拉耳边低声说道。
“为什么?”芭芭拉正好奇地打量着这座朴素的小楼。
“我的意思是,我们第一次的足球约会,本来应该……呃,在一家更大的俱乐部,在一座更好的球场里面。”
芭芭拉转过头,明亮的眼睛在伦敦愈发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动人。她伸手挽住了韩易的胳膊,笑着摆了摆手:“完全没关系,我说真的。”
她也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回答道:“我其实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小球会特有的……质朴、生动,又带着点粗野的劲儿。比那些冷冰冰的超级球场有意思多了。”
“而且,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什么豪华包厢里,我们不还是能看到英超联赛的第一名比赛吗?我们可没错过精彩的部分。”
“你说得对。”
跟在俱乐部工作人员身后,韩易与芭芭拉穿过“玻璃工俱乐部”与“2010俱乐部”两扇人声鼎沸的大门,来到了左侧两扇紧闭的木门面前。
其中一扇贴着主人水晶宫俱乐部的队徽,另一扇则贴着今天作客的切尔西俱乐部的队徽。
两扇木门顶端,都写着同样的一行大字:
Directors Box。
球队主席包厢。
“帕文小姐、韩先生,二位今天的观赛席在这里。”工作人员推开印有切尔西队徽的那扇木门,礼貌地躬了躬身,“VIP客人没有座位号,您随意选择心仪的观赛位即可。包厢里的所有软饮和小食都是免费的,如果需要酒精饮料或者正餐的话,可以跟包厢内的服务员点单,它们也都是免费的。”
“谢谢你……托尼。”韩易看了一眼工作人员胸前的工牌,说道。
“我的荣幸,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观赛体验。”
目送工作人员离开后,韩易与芭芭拉对视了一眼,随后牵起彼此的手,迈步走进了这间包厢。
如果说塞尔赫斯特公园球场的外观和公共区域是一位饱经风霜的百年老人,那么这间主席包厢,则像是被强行植入其体内的现代化义体。
这里的装潢与体育场陈旧的砖墙和铝皮楼梯形成了最强烈的反差。
整个房间的主色调,是冰冷而现代的银白色。墙壁被粉刷得一尘不染,光滑的浅色地板反射着天花板射灯的清冷光芒。
包厢里此刻空无一人。只有两张同样是银白色的长条餐桌安静地摆放在房间中央。桌面上铺着浆洗得笔挺的洁白桌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全套的银质餐具——刀、叉、汤匙、甜品勺,旁边还有擦拭得晶莹剔透的红酒杯和水杯,每一套餐具都按照最高规格的晚宴标准精心布置。
在包厢的尽头,一个小型吧台后面,站着两位穿着黑色马甲和白衬衫的服务员。
这里的氛围安静、私密、甚至有些过于整洁。光看这间屋子,韩易和芭芭拉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错觉,仿佛他们不是来看一场英超比赛,而是刚刚走进了一家米其林星级餐厅的私密包间。
“下午好,韩先生、帕文小姐……香槟?”
韩易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拒绝服务生递来的托盘,而是跟女友一起,挑了一只盛满酒液的香槟杯。
这种社交场合,手里有一樽酒杯是必要的。
摇头示意服务员不需要其他餐点之后,二人迫不及待地跨过那扇半敞开的玻璃门,走到了主席看台的区域。
前一秒还是米其林餐厅的安静与私密,后一秒,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便从四面八方拍打过来,瞬间灌满了他们的耳朵。那是一种混杂着两万多人交谈声、高亢的歌声、球场广播音乐以及开赛前特有紧张感的巨大轰鸣。
芭芭拉兴奋地轻呼出声,快步走到主席看台最前排的栏杆前,俯瞰着下面的一切。
韩易跟在她身后,举起香槟杯,准备也欣赏一下这片英超赛场。但当他的目光扫过整个球场的全貌时,他整个人忽然愣了一下,脚步也随之顿住了。
他对水晶宫俱乐部一无所知,自然也不认识他们的主场。
但是……这个地方,他却熟悉得不可思议。
这个视角,这个看台的红色顶棚,对面那个写着“ARTHUR WAIT STAND”的狭长看台,甚至包括球场一角那个略显寒酸的电子记分牌……
韩易的呼吸停滞了半秒。
这不是……这不是《足球教练》里AFC里士满的主场吗?
在他的上一世,那部关于足球的、温暖治愈的Netflix剧集是他最喜欢的作品之一。他曾无数次重温过这片草地上意气风发的泰德-拉索,或者在这里冲对手怒吼的罗伊-肯特。
AFC里士满,纳尔逊路球场。
原来那部剧集的取景地,就是此刻他脚下的塞尔赫斯特公园球场。
一种荒诞而又奇妙的错位感涌上心头,韩易感觉,自己似乎是不小心闯入了那个属于灰狗队的平行时空。
“我已经好久没感受到这种程度的热闹了,宝贝!”
芭芭拉拉了拉韩易的袖子,将他从时空错乱的思绪中拽了出来。
韩易回过神来,将注意力重新投向眼前的现实。
比赛即将开始。
球场已经座无虚席。两万五千个座位被塞得满满当当。
主队的霍尔姆斯代尔狂热者看台区已经变成了一片跳动的红蓝海洋,巨大的TIFO海报正在人群头顶传递,歌声一浪高过一浪。
而在他们斜对面的亚瑟-韦特看台一角,那一小块被隔离出来的客队球迷区,则被切尔西的皇家蓝色填满。客队球迷们毫不示弱,正用整齐划一的歌声与主场球迷分庭抗礼。
草坪被修剪得完美无瑕,翠绿得像一块地毯,自动浇水系统正在做最后的喷洒。
球场广播里,水晶宫的队歌《Glad All Over》的鼓点正强劲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你说你爱我,
在每个时刻。
你说你需要我,
你永远都会是我的。
我感到无比开心,是的,我无比开心。
宝贝,我无比开心,
真高兴你是我的……
震撼人心的万人合唱结束,一阵更震耳欲聋的掌声与喝彩声逐渐止歇后,塞尔赫斯特公园球场的播报员切换了一种声调。
那是一种刻意压低的、公事公办的、甚至带着几分轻蔑的沉闷嗓音。
“现在播放的,是客队……切尔西的首发阵容。”
“切尔西”这个词刚一出口,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索。一片统一而狂躁的,仿佛来自地底的“Boooooooooooo”,瞬间从霍尔姆斯代尔看台和亚瑟-韦特看台的主队区域升腾而起。
播报员对此习以为常,他不紧不慢地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门将……13号……蒂博-库尔图瓦。”
“Booooooooooooo!”嘘声的音量陡然拔高。
“后卫……28号……塞萨尔-阿斯皮利奎塔。”
“Booooooooooooo!”
“30号……大卫-路易斯。”
嘘声中混杂了几声嘲弄的哄笑,但整体音量不减。
“24号……加里-卡希尔。”
“Booooooooooooo!”
播报员每念出一个名字,主场球迷就用排山倒海般的嘘声将其淹没。这是一种仪式,一种宣告“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们不受欢迎”的原始咆哮。
“中场……7号……恩戈洛-坎特。”
“Booooooooooooo!”
“19号……迭戈-科斯塔。”
当这个名字被念出时,嘘声的性质瞬间变了。那不再是例行公事的起哄,而是一股夹杂着真正愤怒和厌恶的,刺耳的尖啸。
2016年,这位出生于巴西的西班牙国家队成员,可以说是英超赛场上最令人讨厌的足球运动员之一。接连不断的挑衅和暴力行为,让他成为了除切尔西球迷之外,全英超联盟的公敌。
然而,这还不是顶峰。
播报员似乎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待着对科斯塔的怒火稍稍平息,然后,他念出了名单上的关键人物:
“前锋……10号……”
球场上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寂静,仿佛两万名主场球迷都在这一刻同时吸了一口气。他们都知道接下来是谁。
“……埃登-阿扎尔。”
“B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这一次,爆发出的不再是嘘声,而是一堵具有排山倒海之势的噪音之墙。
这声音是如此巨大,甚至盖过了迭戈-科斯塔刚才所得到的“礼遇”。
如果说对科斯塔的嘘声是愤怒,那么对阿扎尔的,就是混杂着恐惧和戒备的最高级别警报。
这是联赛领头羊核心的特殊待遇,是南伦敦人试图用声浪压垮对手王牌的原始手段。
来自比利时的10号,是目前英超联赛当之无愧的第一球星。
“我都有点害怕为切尔西加油了。”芭芭拉的目光在塞尔赫斯特公园体育场里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不远处被矮墙分割的主队主席看台上。站在那里的人,明显比其他区域的主队球迷要更克制一些,但依旧不吝嘘声,“我假设我们今天是要为切尔西加油,对吗?既然我们是在他们的包厢里。”
“可以加油,可以不加油。”韩易笑了笑,解释道,“技术上来讲,邀请我们的不是切尔西的人,而是……”
“易!”
说曹操曹操到,听到这把豪迈的,带着浓郁中东风情的嗓音,韩易冲芭芭拉挑了挑眉毛,然后转过身子,笑容满面地望向那个正与一大帮簇拥着他的扈从,一齐涌入包厢的正主。
今天邀请他来看球的,正是沙特娱乐总局的主席,图尔基·阿尔-谢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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