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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调不高。
    却如重锤轰然砸在两人心口。
    身为大宗师武者,武道巅峰的象征,此刻却抖如筛糠。
    仿佛青年的一句话,便能令他们灰飞烟灭!
    一人强忍战栗,头颅深埋,抖着嗓子挤出几个字,恐惧几乎要撕裂喉咙:
    “少……少主……饶命!求少主再赐一次机会!”
    另一人重伤在身,嘴角鲜血抑制不住的渗出,断续嘶喊:
    “我……我们保证!尽……尽快集齐药引,绝……绝不耽误圣女突破!求少主开恩!”
    青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如同在观赏一场拙劣的戏。
    不知何时。
    他已斜倚在一张由翻腾血雾凝成的诡异座位上,姿态慵懒。
    折扇合拢,轻轻点着掌心,口中吐出两个字,平淡的没有一丝涟漪:
    “可以。”
    两人眼中刚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下一句。
    却如同来自幽冥地狱的寒风,瞬间冻结了他们残存的希冀:
    “做不到,死,如何?”
    “这……”
    两人喉咙像是被无形之手死死扼住,瞳孔急剧收缩,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尽,惨白如纸。
    两天!
    距离月圆之夜仅剩两天!
    皇城、安平、集宁三处耗费无数心血建立的阵眼已毁,再寻合适之地、重布血池……
    根本是痴人说梦!
    绝望的冰潮彻底淹没了他们。
    青年对他们的沉默和绝望浑不在意,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重新展开折扇,慢条斯理的轻摇着。
    视线随意的落在那重伤的宗师身上,语气轻描淡写,如同询问天气:
    “何人伤你?”
    重伤宗师如蒙大赦,强提一口真气,忍着经脉撕裂的剧痛急答:
    “回……回少主!那人……身穿玄铁重铠,实力强绝,乃大宗师巅峰之境,且……麾下有精锐铁骑听令,行事铁血肃杀……应是……朝廷鹰犬!”
    “朝廷?大宗师巅峰……”
    青年微微颔首。
    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兴味,如同发现了一件新奇的玩物。
    他沉吟片刻。
    优雅而威严的从血雾之椅上起身,不容置疑的威仪弥漫开来。
    “通知下去。”
    谕令不高,却似寒流瞬间席卷整个幽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所有人,即刻撤离此地!”
    “撤离?!”
    跪着的两人霍然抬头,脸上写满了惊骇欲绝。
    一人失声叫道:“少主!圣女尚在谷中密室闭关,稳固至阴真气!丹炉与所有辅材皆在此处!此时撤离岂非……”
    话音未落。
    一股仿佛源自黄泉最底层的恐怖威压沛然降临!
    两人肝胆俱裂!
    护体罡气如纸糊般寸寸碎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似要被碾成齑粉!
    “噗——!”
    重伤宗师首当其冲。
    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再也无法支撑,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狂喷而出。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萎顿在地,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
    另一人也脸色煞白如纸,七窍隐隐渗出血丝,庞大的身躯被死死压伏于地。
    只见青年腰间一枚古朴玉佩正散发着幽幽青光。
    光芒流转间。
    似有无数冤魂在无声哀嚎。
    青年甚至都未曾瞥他们一眼,平淡的字句依旧,却比万载寒冰更刺骨:
    “需要本少……重复?”
    “不……不敢!我等明白!谨遵少主谕令!”
    两人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出来,那回应已因极致的恐惧扭曲的不成人声。
    再无半分迟疑。
    他们挣扎着爬起,连滚带爬、亡命般冲向谷内深处传令。
    唯恐慢了一瞬,那恐怖的青光便会将他们彻底碾灭。
    看着仓惶消失的背影。
    俊朗青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魅至极的弧度。
    折扇轻摇,手腕优雅一翻,一个巴掌大小、通体血红的诡异玉盘凭空出现在掌心。
    玉盘铭刻着繁复扭曲的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他抬眸。
    刺破浓稠血雾,仿佛跨越了空间,遥遥锁定皇城方向,眼神阴冷如毒蛇吐信:
    “朝廷?呵呵……”
    “最好快些寻来,莫要……辜负了本少特意备下的‘薄礼’!”
    余音尚在耳畔,手臂已倏然一扬!
    血色玉盘化作一道凄艳红光,激射至幽谷中心上空,悬停不动。
    嗡——!
    一股仿佛源自九幽最深处的恐怖悸动骤然爆发,席卷整个幽谷!
    其势之狂暴,令空间都为之扭曲了一瞬!
    但,这悸动来得快,去的更快,恍若幻觉。
    取而代之的。
    一个半透明的血色光罩,如同倒扣的巨碗,将整个血雾幽谷彻底笼罩。
    罩壁之上,粘稠的血光如活物般流淌,无数细密扭曲的符文在其中明灭闪烁,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灭绝之意!
    青年负手而立。
    望着那缓缓成型的血色天幕,嘴角那抹邪魅弧度加深,轻飘飘的吐出一句:
    “噬魂化骨,万灵俱灭……”
    “呵呵,这份见面礼,希望你们喜欢!”
    ……
    与此同时!
    皇城,秦府。
    书房内。
    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撕裂。
    秦嵩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他没有疯狂打砸,而是赫然抓起案头一方价值连城的古砚——
    五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最终却只是重重的、一下又一下地砸在紫檀木桌面上,发出沉闷如雷的钝响!
    坚硬的桌面留下道道深坑,砚台边缘也磕出了裂痕。
    他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惯于藏匿心思的眼眸此刻赤红如血,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
    角落里。
    管家面无人色,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瘫软在地。
    他从未见过老爷如此失态,那沉重的敲击声仿佛砸在他心尖上。
    死寂中。
    秦嵩重重跌坐在唯一完好的太师椅上,字字如冰锥砸落:
    “想!如何把消息送出去!”
    管家被那冰锥般的话语刺的一个激灵。
    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生死关头逼出了急智。
    他强忍着膝盖的酸软,几乎是手脚并用的从角落爬出,避开那面目全非的桌案。
    噗通一声跪在秦嵩脚边不远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细颤抖:
    “老……老爷息怒!奴才……奴才有一法,或可一试!”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凌……凌鸿武功盖世,但终究是人,总要轮值歇息。”
    “只要……只要他稍离片刻,后院那只精心喂养了三年的海东青,便可趁机冲天而起。”
    “奴才亲自去放!那些七品的锦衣卫,绝……绝对追不上海东青的神速!”
    秦嵩眸中精光暴射!
    猛地起身,来到桌前抓过半张污纸,飞快写下密信。
    折叠塞进管家手中:“务必送到!不惜一切!”
    管家紧攥密信,重重点头:“奴才……拼死送达!”
    转身疾步而去。
    书房只剩秦嵩一人。
    他踱至窗边,盯着阴沉如铅的天穹,目光穿透宫墙,直刺皇宫深处。
    刻骨的恨意在胸腔翻涌,一字一句从牙缝中迸出:
    “林烬……”
    “此局终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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