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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之上,死寂如渊。
    百官的视线如淬毒利矢,齐齐钉在跪于殿中的朱钧身上——
    愤怒、杀意、惊愕、讥讽……
    种种情绪交织,却都化作同一个疑问:
    这位新晋刑部尚书,竟敢弹劾当朝首辅秦嵩?
    找死!
    秦嵩立于百官之首。
    神色淡然,甚至未曾正眼看向朱钧,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从容的整了整朝服袖口,仿佛眼前不过是一场闹剧。
    龙椅之上。
    林烬指尖轻叩扶手,声音虽轻,却似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朱爱卿。”
    他徐声开口,幽深的瞳孔似无底寒潭:“秦爱卿乃国之柱石,你可知弹劾他的后果?”
    朱钧抬头,眸底血丝狰狞,嗓音却似金铁交击:
    “臣——万死不辞!”
    林烬唇角微扬,故作头痛的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声,身子略略前倾:
    “好,那朕倒要听听,秦爱卿……何罪之有?”
    话语虽透着对秦嵩的信任,但在场哪个不是人精?
    这分明是要堵住秦嵩辩驳之口,好让朱钧把话说完!
    殿内气息骤凝。
    朱钧猛地抬臂,直指秦嵩,一字一顿,如刀刻斧凿:
    “构陷忠义侯通敌叛国,残害忠良,此罪一!”
    “私自调兵,屠戮京卫将领,此罪二!”
    “勾结江湖宗门,密谋不轨,此罪三!”
    “三罪并立,当诛九族!”
    “望陛下明察!”
    最后一字落下,大殿内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似被冻结。
    “陛下!”
    秦嵩上前半步,紫金官袍在殿内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躬身时腰间玉带轻响,语调却猛然拔高:“老臣为朝廷鞠躬尽瘁多年,岂容他人污蔑!”
    那骤然提高的声调里,满是遭人冤枉的愤懑!
    若不是早知他手段,单看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倒真像是个被污蔑的忠臣。
    御座台上。
    苏晚晴如坐针毡,绝美的容颜上写满紧张与不安。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绣帕,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明白,为何陛下特意要她一同上朝——
    这是要为父亲平反!
    可望着满殿皆是秦嵩党羽,她的心直往下沉。
    林烬神色淡漠。
    锐利的注视在秦嵩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展颜一笑:“秦爱卿不必动怒,朕定会为你做主!”
    说着。
    看向跪伏在地的朱钧,露出为难之色:“只是朱爱卿言之凿凿,倒像是握有真凭实据,这着实让朕难办啊。”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
    林烬眸光一闪,悠然道:“不如这样,两位爱卿当场对质如何?”
    秦嵩一怔,显然没料到皇帝会如此表态。
    他缓缓转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朱钧,冷若冰霜:
    “朱大人既然指认本辅污蔑忠义侯,不知可有何证据证明忠义侯清白?若能证实,本辅即刻辞官归乡!”
    朱钧脊背笔直如枪,悍然与秦嵩对视。
    他握紧拳头,言辞铿锵有力:“忠义侯府被查抄时,府中银两不足百两,如此清贫,怎会通敌叛国?”
    “呵。”
    秦嵩轻蔑一笑,袖袍轻拂:“那只能说明赃银尚未找到,岂能证明清白?”
    他沧桑的眼眸中满是不屑,仿佛在嘲笑朱钧的天真。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
    朱钧霍然起身,信心十足的说道:“下官虽无证明忠义侯清白的铁证,但在刑部案牍库中,也未见任何能证实忠义侯通敌的文书。”
    他眼瞳如炬,直视秦嵩:“不知首辅大人可否为下官解惑?”
    秦嵩一时语塞。
    他当然拿不出证据——
    满朝文武皆是他的人,他说谁有罪谁就有罪。
    更何况。
    伪造的罪证岂能存留太久,早已被销毁殆尽。
    他万万没想到,竟还有人敢为忠义侯翻案!
    朱钧见秦嵩语塞,当即抓住机会,再次向前逼近一步,声震穹顶:
    “首辅大人莫非拿不出证据?若无实证便定一位侯爵死罪,这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秦嵩宽大的袖袍下,拳头已然攥的发白,体内浑厚的真气在经脉中奔涌翻腾。
    若不是感受到大宗师凌鸿那若有若无的气机正牢牢锁定自己。
    他恨不得立刻出手,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刑部尚书,当场毙于掌下!
    见秦嵩始终沉默不语。
    朱钧转身面向龙椅,郑重行礼:
    “陛下!臣这几日走访详查,发现忠义侯为官清廉,体恤下属,深得百姓爱戴,绝无可能通敌叛国!”
    “恳请陛下明察,还忠义侯一个公道!”
    苏晚晴闻言,一双美眸中顿时盈满期待,带着几分祈求望向林烬。
    林烬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抬手轻轻摩挲着下巴,故作迟疑的看向秦嵩:“秦爱卿,这倒让朕有些难办了……”
    秦嵩牙关紧咬。
    正欲开口辩解,林烬却突然话锋一转:
    “既然无人能拿出忠义侯通敌的证据,那便证明忠义侯无罪!”
    “朕决定,追封忠义侯为忠烈国公,入太庙功臣祠享祭!”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忠义侯虽为侯爵,但并无显赫军功,也无重大政绩。
    能为其平反已是皇恩浩荡,如今竟还要追封国公,入祀太庙?
    这等待遇,简直前所未有!
    苏晚晴娇躯轻颤,长睫下泪珠泫然。
    她心知肚明。
    父亲能得此殊荣,全因陛下对自己的宠爱。
    一念及此,她暗下决心——
    今夜定要抛开所有矜持,尽心侍奉陛下,什么姿势都行……
    林烬眼锋如电,逐一看过众臣,最后定格在秦嵩身上,声线陡然转冷:
    “秦爱卿,可有异议?”
    话音刚落。
    凌鸿不动声色的上前半步,大宗师的威压如潮水般涌向秦嵩。
    在这股恐怖的压迫下,秦嵩身躯微颤,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没……意见。”
    “既然没意见,那此事就此揭过。”
    林烬下颌轻点,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目光转向朱钧时,语气渐冷:“朱爱卿,你方才弹劾秦爱卿三大罪状,如今第一条既已查明,剩下两条若拿不出真凭实据……”
    帝王威严尽显:“朕可要治你个诬告之罪,为秦爱卿讨个公道了!”
    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与秦嵩君臣情深。
    朱钧从容不迫的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
    “启禀陛下,臣斗胆,请传人证入殿作证!”
    “哦?”
    林烬剑眉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却故作诧异道:“还有人证?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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