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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现在澡桶上的图形,赫然就是刚才方束在肖离离体内,所瞧见的天生秘文。
和刚才相比,这颗秘文更是灵动、玄妙了几分,论起精妙程度,俨然是方束目前所见过最为了得的秘文。
他目中有异色浮现:“连火刀术、寻龙摸金术的秘文,与之相比较都逊色几分,莫非这一颗秘文的成色,达到了炼气层次吗?”
正当方束在抓紧时间收录、观摩此物时,澡桶上的秘文字样忽地闪动,其光色收敛,好似一朵鲜花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萎蔫。
“不好!”方束陡然回过神来,他将注意力落在那澡桶之中,发现是桶中肖离离身上所萌发的生机,出现了萎蔫。
这让他的眉头皱起,面露可惜之色。
这等玄妙的秘文字样,他可是还没有收录完,且不知这颗秘文,究竟能够展现出何种神异呢。
其怎能现在就萎蔫,半道中止?争点气啊!
当即的,方束跨步上前,一掌就拍在了那血肉模糊的肖离离身子上。
他低喝:“给我活!”
其强劲的气血,灌注进对方的体内,将对方肺中呛入的水液都猛地拍出。
“咳咳……”肖离离咳嗽着,昏厥的意识有所恢复,澡桶上方的秘文字样也暂缓了萎蔫。
但是她身上的生机,依旧是一副晃动消逝的样子,不再像是刚才那般萌发勃然。
肖离离睁开了两眼,其一只眼睛血肉模糊,极为渗人,另外一只则是神色迷离,怔怔的望着按着自己胸口的方束。
她口中低吟:“方哥儿……好热!”
方束闻言,眼皮一挑,看了看澡桶中的药液,他发现经过近十个时辰的浸泡,即便外壁贴了符咒,桶子里的药液温度早就有所下降,仅仅是温热,不至于让人感觉很热。
但是肖离离此刻暴露在外的肌肤,赫然全都是赤红色,滚烫无比。
琢磨了一番,方束明白过来,眼下是肖离离体内的药参有所残余,正在对方的体内造次,两者之间依旧在厮杀着。
而肖离离的肉身,为了压住对方的反扑,正在消耗浑身的气血本源,如此才使得全身滚烫,正在发烧,其好不容易萌发的生机,也萎蔫。
但是知道了如此情况,方束的面上又露出棘手之色。
那药参已经是被他给较为完整的取出,本体也被肖离离自个给嚼成了碎块,吞咽下腹,眼下动摇对方肉身的,都是那些细小的根须。
这些根须们,不仅细小,而且数目众多,方束即便是将肖离离全身都给拆掉了,他也一时割取不了,无法灭杀彼辈。
不过下一刻,方束便眼尖的发现。
肖离离浸泡在药液中的下半身,反扑的参须较少,而对方赤裸在外的锁骨、脖颈等位置,参须较多,一些参须还像是蛇虫般,在对方的皮膜下蠕动,好个渗人。
“这是,澡桶的药液含毒,以毒压制住了参须的反扑。”
方束心间恍然,意识到独馆主为何非要让两人在澡桶中取那药参,以及在交代时,还说了句“服毒炼化”。
原来这一桶子药液,不仅是用来激发肖离离肉身潜力的,也是用来麻痹毒杀那药参的。
“不愧是积年的老蛊师。”方束在心间暗赞一声。
随即他一息也没有耽搁,呼喝:“屏住呼吸!”
水声哗啦。
他直接就按着肖离离的脑袋,将对方往澡桶药液里按去。
肖离离此刻连挣扎的反应都没有,她沉入在了药液中,面上露出了舒缓的神情,其身上躁动的参须活性,果然是受到了抑制。
但是问题又出现了,方束接连数次的将肖离离按下,每次换气的时候,此女体表的参须都会萌发。
更重要的是,方束掰开了对方口齿,检查一番,又渡入气血,感应对方体内的情况。
此女体表的参须,其实都只是表象,更加关键的还是在对方的肉身内里,简直是一团糟。
这种情况,即便是方束再去药堂取来毒药,继续下猛药,一时半会也难以压制那些无处不在的参须。
他心道:“果然,九死一生的生,不是那么好寻的。”
即便是有着独馆主的指点,他方束的帮衬,肖离离本人也是心存狠意,但是想要将纠缠了对方半年的药参剔除,依旧是件难事。
慢慢的,肖离离自己也意识到了。
她浑身都变得浮肿,好像炭火一般发烫,且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格外敏感,种种痛苦,更是呈现百倍的在她感知中放大。
此女的面目扭曲,呼吸急促。
但是她并没有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叫,而是强忍着,仅仅是口中如泣如诉般的低吟,她还强忍着浑身剧痛,睁开眼睛,望着方束。
肖离离口中低语:
“方哥儿,我已命不久矣……此番多谢,你出手相助……待我死后,体内参血……还望方哥儿不要介意,替我食之。”
她交代遗言般,断断续续的说着,也没有再提什么报仇不报仇的事情。
方束听见了,其微眯眼睛,却是冷声回应:
“死?某还没有允许呢。”
哗啦。
刚刚穿戴好衣袍的方束,纵身便跃入了澡桶中。
他将肖离离残破的肉身扶正,手上掐诀变化,猛击对方的浑身的气血,并且将一只三劫的闭气虫唤出,渡入了肖离离的口鼻当中,助其收敛浑身的气血生机。
肖离离任由身子摆弄着,其虚弱破碎的面部上,露出了笑意。
话说她自从重病以来,除去父亲肖虎之外,再无一人对她这般上心,且费心费力。
能死在这等郎君的怀里,可是比孤零零的死在床榻或密室中,要美得多。
下一刻,肖离离瞧见面前的方束取出了一物,并低喝:
“含住。”
她没有迟疑,也不顾方束递过来的究竟是何物,便听话至极的艰难张开口齿。
一粒鹌鹑蛋大小的珠子,被塞入她的口中,置入她的舌底之下,其中还有在一股浓郁的铁锈腥气,顺着口鼻、喉咙,贯入她的体内。
此物正是方束在第一次外出探宝时,所获得的铅精宝珠。
这参须的活性猖狂,寻常的毒药,难以迅速的弥漫在肖离离全身,压制此物。
但是凑巧的,他方束手中正好就有着一不太寻常的毒物,其毒性一旦释放,能够贯穿血肉、覆盖方圆上下,无处不在。
铅精宝珠中所蕴含的乃是金石之毒,其正是适合用来灭杀数量众多的细小之物!
肖离离身上的这种病害,算是正好撞在他手里了。
嗡嗡!
方束盘坐在澡桶内,环抱着肖离离孱弱的肉身,不断催动气血,引导金石之毒,反复的冲刷对方的骨骼、脏器、脑部。
其效果肉眼可见。
原本还张狂的参须,纷纷宛若冰消雪释一般,融化在了肖离离的体内。
这些东西,还化作为了一股股药力,开始被肖离离的肉身汲取,变成修复血肉的资粮。
不消几刻钟,肖离离的呼吸就恢复了平静,面上的痛苦面容也是大为缓解,只有浑身依旧像是火炉一般在发热。
忽然,此女的眼皮颤动,她悄悄睁开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阖目运功的方束。
她那破碎绯红的面容上,露出了恬静的笑容,好似病梅一般艳丽。
但是下一刻,肖离离又是闷哼。
一口黑红色血液,从她的喉咙中逆冲而上,吐在了胸前。
不仅如此,她的眼睛、两耳、口鼻,全都在缓缓的流血,让她感觉七窍处皆是有温热的液体落下。
这情形让肖离离怔住,也惊动到了运功的方束。
瞧见方束睁眼看过来,肖离离面上露出苦笑。
她的喉头腥甜,全身无力,各处的血肉都像是要融化了一般,完全说不出话来。
此女只能用歉意的目光,看着方束,好似在说着“真的很抱歉”、“你已经尽力了”、“对不起”等话。
但是近在咫尺的方束,完全不解风情,无视了此女的目光。
他只是眉头皱起。
随即,肖离离就瞧见方束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只药瓶,并将内里的药物灌入在了她的体内。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她的口齿中散开,浓郁的灵气、勃勃的生机,再次在她的身上出现。
除此之外,肖离离还感觉方束那炙热的手掌,在她的身上摩挲,所过之处,身上的疼痛顿消,伤口也发痒,竟然是当场就在生长弥合。
此情此景,正是方束拿出了某种灵药,在帮她内服外用,吊住一口生机,以抗衡那金石之毒。
而此药之所以效果这般了得,便是因为它正是方束第二次探宝时,所得的肉芝宝药。
肉芝宝药和金石之毒,皆是胡家先祖布置下的遗物,其一药一毒,阳阴分明,正好相互克制,且前者最是能够用于疗伤养命。
方束将这宝药掏了出来,正好帮对方拔毒疗伤一番,一并也能检验检验,此药的疗伤之效究竟如何。
很快的,方束看着跟前的肖离离,他的脸上露出惊艳之色。
原本浑身残破的肖离离,在两瓶肉芝制成的宝药下,身上各处都有肉芽长出,所有的伤势,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并且对方那干瘪的肌肤,开始再次充盈,浮现血色,甚至连疤痕都没怎么留下。
到了最后,肖离离浑身光滑,只有左边的眼角处,因为药参先前扎入过深的缘故,其留下了一尾犹如贴花般的赤红痕迹,连左眼瞳孔也泛红。
这等药效,让方束是啧啧称奇,心间暗道:
“虽然这等疗效,多半也有药参所化药力加持的缘故。
但是这肉芝不愧是前人所留,想来炼气以下的仙家,只要还有一口气,它就能将其性命给吊住!”
在多种手段和自我努力之下,肖离离终究是在九死一生的困境中,寻觅出了一条活路!
她此刻的生机大盛,难以抑制,再无性命之危,且还获得了某种好处。
澡桶中。
方束抬起头,看着对方头顶那涌现的灵气,也再次为之惊艳。
这颗天生秘文已经出现了第三次变化,其似珊瑚似人参,郁郁葱葱,飘摇般的招展在水汽中,极为玄妙。
“这定是炼气层次的秘文!”方束在心间肯定的判断道。
他隐隐感觉,这颗秘文只怕也能对他有所大用,于是其连忙动用道箓,从各种角度的,再次的将此物收录记下。
这下子,道箓中一共收录了这颗秘文的前中后,共计三次变化,之后不管是解析还是推演,都能大为方便。
在道箓收录后,方束本人也没有闲着。
他仰看那秘文,心神沉浸,就此参悟起来。
最终,几盏茶的功夫过去。
肖离离头顶所展现的天生秘文,一阵烟般,彻底消散掉了。
对方也是眼皮颤抖着,睁开了异色的双眼。
她见方束直勾勾盯着自己似的,有些不明所以,羞涩的不敢动弹。
等到方束回过神来,眼神垂下,肖离离这才眨动着眼睛,两眼弯起,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秘文已散。
方束的目中怅然,颇觉可惜,若是能再多点时间就好了。不过他的心间,也有喜意出现。
刚才参悟着,他额头的本命虫胚竟然也是蠕动,仿佛在学着那秘文延展身子,一下子和他的肉身联系更加紧密。
通过本命虫胚的表现,方束更加判断,这颗秘文对他的用处肯定也不小!
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其将面上的黯然之色一收,看了眼早就清醒的肖离离,客气的点头示意。
又是哗啦一声。
方束从澡桶内一跃而起。
他踱步在外,几步间,身上有一阵烟气蒸腾,运用气血直接烘干了衣服。
整理了一番自身,方束望着那趴在澡桶边上的肖离离,便颔首一礼道:
“恭喜肖道友重获新生,你先歇息,方某告辞了。”
那趴在桶边,托着下巴看他的肖离离,连忙呼声:
“方哥儿请留步!”
方束定身,用目光询问对方可还有事情要帮。
孰知那肖离离一语不发的坦然起身,她浑身白皙的从澡桶内走下,行至方束的面前,双腿没有一丝缝隙的合拢。
此女面色感激,双手相压,躬身朝着方束下拜,露出了光洁脊背,毫无防备的展现着自己。
她低头出声:“活命之恩,肖离离永世难忘。
今日在此起誓,愿以性命相偿,奉方郎为主,不叛不弃、主辱臣死!”
肖离离并非是个榆木脑袋,她亲眼所见,方束为了能让她活命,可谓是手段尽出,所用之物更是皆非俗物。
而两人其实只是萍水相逢,无甚关系可说,甚至还可以说,两家人曾经颇有所冤仇。
今日方束能够全身心的、不求回报的帮她,她肖离离实在是无以为报,只有此身一具、此命一条,亦用全身心来偿还也!
只要方束一日不弃她,她便愿一日侍奉在左右。
静室中,四下还有白气飘散,显得房中雾气朦胧,人影如画。
方束直立着,一时也是愕然的看着此女,有点意想不到。
在他欲言又止间,肖离离见他没应声,伏着的身子颤动,迟疑的抬起了头。
此女扬着精纯的面孔,讨好的笑着,糯声道:
“老爷,可愿收下奴?”
瞧见这等不似作假的美人恳请之举,方束一时间是思绪浮动,慨叹不已。
他明白过来了,此女应是沦为废人后,缠绵在病榻半年,再加上父死仇深、人情冷暖,今日得了他一救,便将他视为了再生父母、命中恩主,要行那以身相许的举动。
只是肖离离一下子将话说得这般卑微彻底,还是让方束有几分诧异。
他隐隐的感觉,此女的心态有些异常,就像是中了毒似的,分不清究竟是病态还是娇态。抑或是,二者皆有之。
而对于肖离离的认主请求,方束没有顺着此女来。
他既未应下,也未拒绝,而是笑答:“你既已立誓,主在心中,何须问我?”
肖离离一愣:“这……”
方束负着手,平静道:“我若应下,你遇难时我不救你你会怨,你富贵时认我我也担不起,何苦来哉。”
肖离离释然。
她不再迟疑,当即再次伏身,口中直接恭敬的叫道:“奴肖离离拜见老爷。”
方束站着,他不避不应、不主动,只是顾看着。
参拜过后,此女没有起身,而是望着方束,低声:
“老爷可有什么吩咐,是离离能做到的?”
听见这话,方束的眼皮微抬,他打量着对方,心中倒是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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