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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果老耐性了。”
    江涉也笑,起身站起来,鸟雀惊飞。春雨淅沥落在院中,地上砖石都是雨花,极快就打湿了三年未曾落尘的地面。
    他只是一时兴起,与天地同游一程。
    未想到张果老等了这么久。
    江涉认真道谢。
    张果老却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抚须,“也没等多久,老头子时不时也回山里睡上一觉,倒是先生——”
    “三年来,一动不动,水米未进,身不染尘,可是厉害了!”
    张果老身上衣衫已经有些湿了,还沾着酒水。
    守了三年,对方衣裳未湿。
    张果老上上下下打量着江涉,纳闷问出心中憋着的疑惑。
    “这是何种神通?”
    他想起来之前问的那些,笑说。
    “不会又是道法吧?”
    江涉弯腰捡起摆在自己面前的酒盏,玩笑道:“不算,只是我开的一门小术,免得脏衣难洗。”
    “果老若感兴趣,我就随便说说,果老也随便听听就是。”
    张果老整理衣襟袖子,正要抬手请教。
    “轰——”
    霎时间。
    一道惊雷响起,天地刮起狂风,巷子里的树疯狂作响,院子里四下安静,一时之间,连哗哗的雨声都听不到了。张果老只能听见耳边的道法。
    外面,街坊们惊呼。
    “怎么忽然响雷了?”
    “哎呀这风可真大!还好先前把衣裳都收进屋里了,可别把院里那晾衣架子吹塌了!孩子他爹,你快去外边瞅瞅!”
    “这雨下的,瞧那树刚长出的芽都快掉光了!”
    “舟哥儿回来没有?”
    “快快快,赶紧进屋!雷都打起来了——”
    ……
    院子内无风无雨,安静非常,鸟声雷声雨声俱是不见,日游神在空中飘动巡查,也只是晃了晃神,一掠而过,继续巡视州城。
    仿佛连鬼神都不能探查。
    江涉讲完,笑着招来杯盏饮水,润润嗓子。他见到张果老立在面前,像是很有感触的样子。
    没有说话打扰,耐心等了一会。
    等张果老抬起头,江涉才笑着问。
    “果老可得之乎?”
    张果老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他张了张嘴,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随便说说?”
    原本只以为是一种避尘术法,就跟修行人学的飞举之术一般,未想到……
    张果老回想着自己听到的那些。
    心中感慨。
    是他没料想到……
    江涉已经走到堂屋里。精怪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院子里一直坐着的人走过来,欢呼雀跃。
    轰地发出声音。
    “江先生活过来了呀!”
    “我就说,江先生根本没死。”
    “三年不见,先生好~”
    有个小耗子精说着说着,又跟兄弟姐妹吵起来,“就是活过来的,三年不吃饭,连饼都没有,人和耗子都该饿死了!”
    说的叽叽喳喳。
    黑猫儿原本趴在房檐下睡觉,耳朵忽地动了动。
    眼睛悄悄睁开一条小缝。
    就看到那熟悉的人坐在案前饮茶,含笑地看着它。
    猫儿大为惊奇。
    它睡眼惺忪,立刻走了过来,东倒西歪还被尾巴绊了一下。
    “你活过来啦?!”
    口齿已经清晰了很多,能连贯字句说话。小猫碧眼睁大,仰着毛乎乎的小脸看人,偷偷嗅着气味。
    江涉摸了摸小猫的头。
    一下下轻轻捋着。
    “好久不见。”
    猫竖起尾巴,悄悄蹭着人的袖子。过了一会,猫神神秘秘溜走,三两下跳到外面去了,濡湿的石砖上多了一串小小的爪印。
    张果老坐在他对面。
    江涉斟酒,这百果酒放了三年,越酿越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澄澈的酒液倒出。
    一阵清香飘来,甘冽非常。
    江涉嗅着空中的酒气,忽而从外面听到一声。
    “好酒!”
    李白和元丹丘站在门口,嗅到清灵的酒香,下意识赞了一声。接着才想起来什么,他们直直看向室内。
    堂屋门敞开。
    春雨顺着房檐流泻,淅淅沥沥作响。
    雨幕映的满院春意,皂荚树生出嫩芽,砖缝里隐约冒出野草,到处浮着一层绿意。满院青翠,雨声不断。
    青衣人正在饮酒,听到响声,向外看过来。
    雨幕中,他眉目依旧,带着笑意,冲着李白遥遥举杯,招手共饮。
    依然是三年前夜中畅饮,醉而论道的模样。
    三年,一千多天。
    仿佛也就在这坦然一笑之间,被轻轻抹去。
    李白愣了一会。
    两人疾步走过去,声音也跟着激动起来。
    “先生!”
    “先生醒了!”
    “太白和丹丘子来了啊。”
    江涉给两人也各斟了一杯,笑说:“正好,果老这酒酿了三年,酒香甘冽动人,我们有口福了。”
    再次坐在席间,与江涉共饮,元丹丘还有些回不过神。
    江涉细心,就算猫儿舌头灵,喝不了辣的东西,也用个小杯子给小猫也分了一些,留着等它回来再喝。
    免得别人都有,唯它没有,悄悄伤心。
    饮着酒。
    李白和元丹丘你一句我一句,说起这三年的发生的事。
    杜家在那次饮酒后,过两个月就搬走了,如今应该是在长安或者洛阳,临走之前还念着江先生。
    柳先生换了兖州的大酒楼说书,日子过得好了许多。某次讲书的时候,遇到了来饮酒用饭的贵人,贵人听着觉得有趣,第二日就有仆从登门拜访,请他去宅里说书。
    如今已经全家搬走,走的时候意气风发。
    李白饮酒。
    他道:“柳子默还跟我们打听江先生去何处了,天高路远,不知能不能再见一面。”
    元丹丘放下酒盏。
    “我听说柳先生是被罗刺史请了过去,罗太夫人喜欢听人说书。”
    “有这事?”
    元丹丘还是饮酒的时候听人说的,那时候李白已经喝的大醉了,不知道正常。
    江涉静静听了一会。
    他们饮酒闲聊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歇了。
    各家走动出来,江涉就着谈话,间或精怪们插嘴的三言两语,饮过一杯好酒,正要起身四处悄悄转转,忽而听到悉悉索索的响声。
    猫儿拖着一只比它还大的炙鸡过来,极为费力,连爪子都在用劲。
    它叼到几人面前。
    拖到檐下,爪子还稍稍往前推了推。
    仰头看着江涉。
    叫了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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