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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也不是。”
    江涉说:“我的确只学到两种术法。”
    张果老好奇起来,连旁边的和尚也放下筷子,认真听起。
    “是哪两种?袖里乾坤,剪纸成灵?”
    江涉也回想了一番。
    “这两样都是临时想来的,不算专门的法门。若真说起来,我如今也只会障目术和腾云罢了。”
    障目术是他在襄阳的时候,觉得骗人的张贞寐,用的法子有趣。他改来用用。
    腾云是赶路用的。
    若是时间允许,江涉还是喜欢自己慢悠悠走过去。
    张果老放下酒盏。
    “临时想的?”
    “是。”
    张果老半晌说不出话,看着江涉。
    临时想想,就是那样难得的道法?
    他与和尚都安静起来,只有黑猫儿歪着脑袋瞧瞧,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不吃饭了。
    猫趁机呼哧呼哧大吃。
    江涉也有话想问张果老,他问:
    “果老说,将僧人与河东王的生机互换,是怎么一回事?”
    张果老也从方才的打击缓过来。
    死死生生,是他向来擅长,难得能在江先生面前展露,他说的很详细:
    “那一刀不至于全砍下来,酒囊废物没这个力气。和尚的生机未曾彻底断绝,只是……太医也救不活罢了!”
    “老头子把两人生机互换。”
    张果老算了算。
    有些遗憾。
    “恐怕要明年才能死了。”
    过两天就是大雪,再转过来,今年也不剩下几天。江涉在心里估算,大概知道那河东王剩下的日子。
    他感慨了一句。
    “当日一刀斩断的,是他自己的寿数啊……”
    灶房里暖烘烘,感慨完,他们又继续吃起羊肉腊肉,又饮起酒水,饱餐一顿,暖意融融。
    借着外面飘来的冷风饮酒。
    猫很快吃饱,爬到江涉腿上,靠着睡着了,毛乎乎的小肚一鼓一鼓。
    江涉饮了酒水,有些醉意。
    方才与张果老说过了两种术法,他推开窗子,望着湛蓝的天,此处是瞧不见泰山了,他有些意动。
    笑问起。
    “果老可愿瞧瞧障目术?”
    ……
    ……
    行宫。
    这两日便要前往泰山脚下的岱庙,行宫里脚步匆匆。
    河东王李瑾,要随皇帝前往岱庙祭祀,再一同上山封禅,不仅是为苍生祈福,还要祈泰山的神灵能够降下福泽。
    保佑他父亲岐王病愈。
    他刚犯下过错没多久,在圣人的默许之下,这事变成了侍卫护主心切。但李瑾这几日也夹着尾巴,未曾再参与宴会。
    只私下里与朋友们喝酒解闷。
    李瑾坐在偏殿,抬眼看向婢女和内侍、护卫们。
    许多是这两日新被拨来的人,负责护卫他,也负责看守他。
    成日守在身前,让人心里烦闷。
    不过是个不中用的僧人,连官品也没有,说是上师,实则就是个穷和尚。难道还要追究他的过错?
    李瑾挥手。
    “你们都出去,我与朋友说说话。”
    护卫们的目光在殿里转了一圈,没有瞧见刀剑这种危险的东西,河东王请来一起饮酒的是王家和郑家的子弟,多年好友。
    想来不会出事。
    这样想着,护卫们也没有完全离去,而是站远了些,守在门口。
    李瑾冷哼一声。
    也罢,随他们。
    王七郎安慰他,道:“明日便是封禅的日子,难免紧要些。”
    又说起兖州新买来的一批胡姬,生的动人,声音婉转悠扬,唱曲与中原不同。王七郎与河东王说,等封禅结束,下山回来,他们可以一起赏。
    长安洛阳的胡姬更多,甚至寻常酒肆就能看见不少。
    王七郎这样的说法,不过是安慰河东郡王,随口提些趣事。
    郑家郎君也道。
    “那和尚已经下葬了,还是万安公主出面,说是厚葬。人已经入土,莫作怏怏之态。”
    桌上。
    有一碗护卫猎来的鹿肉,做成羹汤。
    还有高昌的葡萄美酒,波斯的三勒浆,有产自西域的胡饼,河南道的粟米饭,关中的羊肉。羊肉只取肋排和羊腿部分,烤的焦香流汁。
    今日新鲜捞上来的河鱼,切成鱼鲙,佐以珍贵的香料。
    从河道西域进贡的瓜果做成果脯,从岭南进贡的荔枝晒干……平庸放在盘中,成为诸多佳肴中,不起眼的一道。
    此时车马慢。
    能在冬日的兖州凑齐这么一桌,庖厨和进贡的官员费尽心思。
    殿内还有乐女弹奏琵琶。
    李瑾兴致缺缺。
    随意饮了几杯酒水,他扯开衣襟,随性靠在凭几上,心情始终说不上好。
    问:“张崧如何了?”
    张崧就是那替他顶罪的亲卫。
    王七郎之前费心为他打探了一番。
    “听说是杖打二十下,降了三阶,幸而未消去身份。”
    郑郎君也道:
    “虽然如今多做了许多役使,但有大王和郡王在,总能升上去。”
    李瑾点点头,也不大在意。
    他问起:“那和尚葬在何处?”
    “就在城外。说是让那道士点穴,寻了风水宝地,下一世当出高僧大德。”
    李瑾嗤笑一声。
    “这些有道之士,若真有本事,怎么不见父王病消?连个小小气疾都治不好,我看都是无用之人!”
    王七郎低头用饭。
    他是太原王氏的子孙,与李瑾相识五六年,倒是不怕河东王发脾气。
    王七郎端着酒盏,也饮了两口高昌的葡萄酒。
    羹勺盛着鹿肉羹。
    王七郎忽而觉得有些不对,他打量着李瑾的神色。
    行宫殿内总归不算太亮堂。王七郎也没叫河东郡王起来,走到外边让他瞧瞧。想了想,他抬手,请婢女拿灯烛,掌灯过来。
    李瑾瞧他。
    “作甚?”
    铜质的烛奴压在手上,王七郎低声:“郡王等等,冒昧了。”
    他端起灯烛。
    眯着眼睛细细看去,与郑家子说,“郑十五,你来瞧瞧,是不是有些不对?”
    郑郎君端着酒盏,正听着琵琶乐声。
    笑看去。
    也皱起眉来。
    “郡王看起来……”
    李瑾被他们用烛火照着,不知这是在做什么,心里纳闷,又有点恼火,正想着,身体前倾过去,一下子倒在桌上。
    锦衣砸在满桌珍馐上,重重的一声。
    王七郎霍然起身。
    探了探鼻息,眉头松了松。
    望向惊诧哗然的宫人。
    王七郎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声音:“河东王身体不好,速去请太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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