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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涉和李白行了很长一段路。
    商朝遗留的巨大鹿台寻不到踪影,眼前只有一个荒草丛生,残破不堪的巨大土丘,完全看不出昔日鼎盛的样子。
    李白恍了神,问路人。
    “这是……”
    中年汉子纳闷看着两人,瞅了瞅这土丘,不知道怎么有人连土堆都不认识,穿的还像模像样的,读书人就是没见识。
    摸了摸脑袋,汉子边挠痒边问:
    “这不就是土包,郎君瞧什么?”
    李白又问了几人。
    一直问到一个穿长衫的书生,得到肯定的答复。
    才知道此地真是商朝时的鹿台。
    一千七百年前,纣王厚赋税以实鹿台之钱,天下的钱财汇集于此,堆满金银。宫墙文画,亭台楼阁,仿如天上景。
    最豪奢的时候,商王曾在皇家园林中挖凿出一块巨大的水池,将美酒灌入池内,林木上挂满肉食,奢靡享乐,昼夜狂歌。
    如今已经听不到商朝传来的埙声和陶铃。
    不见金银,不见当年高大的林木,也看不见传说中高千丈的奢华宫殿,只有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土丘立在这里。
    上面长满了荒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生长的。
    猫也低着脑袋,看着土丘上爬过的虫子,爪子一张一张,蓄势待发。
    那汉子远远瞅着这两人半天,确定这两人真就是看看,手上也没家伙什,不是偷摸来砍上面树的。
    才放心走远。
    那树他舅家可是看中了,预备着等他表弟成婚了打个大柜子,可不能让这两个读书人砍走了。
    李白瞧着汉子离开时,不断扭头回望。
    笑道:“先生,看来我们实在难以让人放心。”
    江涉也笑。
    忽而同李白说。
    “有客人来了。”
    “噫?”
    李白左右看了一圈,只能看到这个土丘,上面稀稀拉拉长着树和荒草,身边是有摊贩在叫卖浆子,有桂花味的,还有蜂蜜杏片的。
    不远处,还有酒肆、果蔬行、药铺、绸缎庄,也有些行人,但大多都来去匆匆,没有往他们这边奔的。
    客人在哪?
    李白正疑惑,自他身后,天上远远飘来一小团云。
    身后没有半点脚步声,一个白袍青年男子,打量着两人一猫,对着江涉,笑而拱手。
    “在下敖白,见过高士。”
    “一场大雨忽至,高士好神通。”
    李白闻声,望过去,方才道上也不见此人,必然有些神异。
    江涉听到姓氏。
    不禁眼睛略一抬。
    面前人神清气秀,身量颇高,文人打扮,一身白袍上用银线绣着雨纹,瞧不见针缝痕迹。日光下,随着这人抬手的动作,衣上银光细细闪闪,很是华贵。
    江涉问:
    “足下是长安的水君?”
    方才长安确实有一场来去匆匆的大雨,主要就降在大明宫附近,顷刻而落,雨大如盆,片刻即散。
    此时长安,八水绕一城,水系丰富,江涉初次见面,还摸不准这位是属于哪条水脉。
    对方一笑。
    “看来是被认出来了,高士见多识广。”
    江涉也回了一礼,道:
    “在下江涉。”
    李白听到“水君”,又听到“大雨”,心中惊诧,他也见礼。
    “在下李白。”
    他这两日一直和先生在一起,要么在云梦山,要么和先生一起下山溜出去玩,今天中午吃的什么都能数出来,哪来的长安大雨?
    而且敖这个姓氏……
    敖白笑道:“这里不是好说话的地方,我做东,请二位吃酒,何如?”
    又低头,看到正逮虫子快活的幼猫,笑了一下。
    “还有这猫儿。”
    江涉摸摸肚子。
    敖白道:“在下知道二位方用了喜宴,只是饮酒说说话罢了。”
    江涉笑应下:“那便却之不恭。”
    ……
    ……
    卫县酒楼,敖白信手递过金子,出手这般阔绰,得来一串殷勤问候,他对茶酒博士道:
    “上最好的酒来。”
    茶酒博士上来兰陵酒,这是名传天下的美酒,通过永济渠运水路载过来。酒用郁金酿造,酒色金黄,如同琥珀。
    楼下请来弹奏琵琶的娘子。
    素手一拂,便有铮铮气象。
    茶酒博士听这人点了许多菜,打量着三人,都是文人的样子。
    隐晦提醒道:“这分量可是不少的,三位恐怕吃不完。已经够十个人吃了。”
    敖白打眼一瞧,笑笑。
    “这有何多?恐怕到时候还要添些。”
    “先就这样上来吧。”
    茶酒博士稀奇地看着他们。
    这位郎君脸上没有说笑的意思,茶酒博士干脆也不劝了,端着酒盘下楼,他倒要瞧瞧这三人如何吃得了这么多东西。
    江涉瞧着有趣。
    桌前这位不是人身,胃口自然大。
    不多时,跑堂的端着一道道菜过来,前后来了好几趟,响亮喊着菜名,都是大菜,肉菜。
    桌子上都快摆不下了。
    江涉和李白刚用了林家的喜宴还未多久,几乎未动筷,只饮酒,赏着琵琶,二三闲话。
    李白本吃不下,闻到酒味,酒虫涌动。
    “好酒!”
    江涉问起:“不知足下是哪条水脉的水君?”
    敖白面前已经空了三五个瓷盘。
    他用饭并不是用筷子一下下夹进嘴里,简直像是倒进嘴里。吃的极快,几乎不需要咀嚼。半块羊腿下去,也只像是剃个牙。
    听到对面人问话。
    敖白正式许多,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擦净嘴角。
    他道:
    “渭水里的一条蛟罢了!”
    渭水发源于鸟鼠山,流经陇东和关中平原,于潼关汇入黄河,是黄河最大的支流。渭水及其众多支流,共同造就了关中的富饶,供养出一座长安古城,活民百万之巨。
    敖白语气平淡,李白听的惊诧骇然。
    同席的这位白袍青年,竟然是渭水里的蛟龙,怪不得姓敖。
    只是……
    为何会找到先生?
    李白问:“水君方才说的大雨是何意思?”
    敖白抬起头。
    看着举杯饮酒的人。
    “你不知道?”
    他琢磨起来,也不肯回答:“这话不当是我来说,还请江先生讲吧!”
    互换了姓名,敖白的称呼便就改了。
    江涉看着李白好奇的目光,放下酒盏,委婉道:
    “不过是施了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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