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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混账东西,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啊!
    甚至,还很期待咱杀他!
    老朱看着张飙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恨得牙痒痒。
    但同时,他心中又产生了一丝疑惑。
    为什么张飙会跟这些清流作对,按理来说,他不也是清流这一派的吗?他不也是文官集团的吗?
    这样做的后果,不是自绝于士林吗?
    以后,除了沈浪他们,还有哪个读书人敢站在他这一边?
    如果没有读书人抱团,他们的影响力不是大大降低了吗?不是更让咱无所顾忌的杀他们吗?
    你张飙求死,你的那群兄弟呢?他们在你死后,不还是会死吗?
    就算咱不想杀他们,但像今天这样,总有人会跳出来,以‘大义’的名义,死谏咱杀了他们!
    到时候,你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老朱实在想不通,但心里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蒋瓛去而复返,身后几名锦衣卫捧着几本厚厚的账册和一卷地契文书,步履生风地赶了回来,效率高得吓人。
    显然,对于抄家.锦衣卫的专业素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更何况,老朱盛怒之下,蒋瓛岂敢有丝毫怠慢?
    “皇上!”
    蒋瓛单膝跪地,将账册文书高举过头:
    “都察院、翰林院相关炭敬、笔墨领用记录,以及户部调取的田产备案均已在此!”
    “初步核对,发现诸多疑点,请皇上御览!”
    根本不用细查,只是粗略一扫,那炭敬记录上远超常例的数额,笔墨纸张消耗的离谱数量,以及那几个被点名的清流官员及其亲属名下,那与他们俸禄绝不相称的良田美宅
    一切就已昭然若揭!
    “拿过来!”
    老朱声音冰寒。
    云明赶紧上前接过,颤抖着捧到老朱面前。
    老朱甚至没有细翻,只是随手打开一页炭敬记录,再对比一下户部提供的俸禄标准,额头上青筋就开始突突直跳。
    他又拿起一张地契,看着上面熟悉的官员名字和庞大的田亩数字,眼中的怒火终于彻底压倒了最后一丝犹豫。
    “好好得很!”
    老朱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好一群冰清玉洁、两袖清风的清流正臣!好一个‘君子朋而不党’!”
    他猛地将手中的账册狠狠摔在李铁生面前。
    “李御史,你口口声声忠君爱国,忧心朝纲,能否给咱解释解释,向你的诸位同僚解释一下——”
    “你老家江西吉安府的那三百亩上等水田,是如何在你中进士后的第二年,就以荒田的价格,从当地破产乡绅手中购置的?”
    “你那位今年刚纳的第三房小妾,原先是秦淮河‘如花馆’的清倌人,赎身银子一千两,这笔巨款,凭你那点微薄俸禄,是如何攒出来的?”
    “还有,你书房摆着的那尊前朝汝窑笔洗,价值连城,又是哪位‘知交好友’所赠?”
    “啊?这”
    李铁生刚醒来就如遭雷击,欲言又止。
    他似乎从未想过,这些事能被查得如此详细。
    整个人抖如筛糠,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会磕头,砰砰作响,额头上刚刚凝固的血痂再次破裂,血流满面,形如恶鬼。
    而蒋瓛看着他这样子,却是满脸复杂。
    其实,他们去查账的时候,根本查不到如此详细的账目。
    但偏偏巧合的是,有人在李铁生的档案里,加了一份详细资料,是匿名的,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提供的。
    而老朱的质问,却没有停下:
    “赵编修,你昨日在值房内大骂张飙国贼,那你偷偷将翰林院孤本《山河舆图》,卖给番邦使者,又该当何罪?”
    “钱给事中!你参劾边将克扣军饷的奏疏,咱至今都记忆犹新,那你小舅子倒卖军中劣质棉服之事,你可参劾提及过分毫?”
    “还有你!你!你们!”
    老朱的手指如同点将,挨个点过那几个面如死灰的清流:
    “炭敬收得比亲王还多!笔墨纸张领得能开书局!田产多得能当地主!这就是你们读的圣贤书?!这就是你们的清廉正直?!”
    “皇上!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
    终于有人崩溃了,哭喊着求饶。
    “错了?喊饶命?”
    老朱狞笑一声,那笑容比张飙的还要令人胆寒:“咱饶了你们,谁饶了大明的国库?谁饶了那些被你们盘剥的百姓?!”
    “蒋瓛!”
    “臣在!”
    “杀——!”
    老朱冷冷地吐出一个字,随即杀意凛然地道:
    “将李铁生,给咱剥皮点灯!现在就剥!还有咱念到名字的这几个混账东西!就地格杀!”
    “朱重八——!”
    李铁生吓得惊声尖叫,准备学张飙,临死前大骂老朱。
    而老朱则狂笑打断了他:“哈哈哈!”
    “好好好!不知死活的东西!”
    “蒋瓛!给咱诛他三族!骂一个字诛一族!”
    “噗通!”
    李铁生瞬间就瘫软在了地上,心说为什么?为什么!?
    张飙那厮都能骂,为什么我不能!?
    然而,老朱却没有理他,又嗜血的看向其他清流:
    “给咱扒了他们的官服,摘了他们的乌纱!打入诏狱,给咱细细地审!狠狠地查!看看他们背后还有哪些魑魅魍魉!”
    “待查清之后,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罪证确凿,立斩不赦。”
    “诺!”
    蒋瓛狞笑领命,旋即大手一挥。
    很快,那些锦衣卫就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
    一点也不顾那些官员的哭嚎挣扎,粗暴地撕扯他们的官袍,摘下他们的官帽,如同拖死狗一般将他们拖离广场。
    “啊,啊——!”
    “不要,不要啊——!
    角落里传来李铁生的惨叫声,以及清流们被锦衣卫拖走时的凄厉哀嚎、以及求饶声。
    奉天殿广场,那些被传召而来的六部堂官,全都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而值房内的傅友文等人,也是冷汗涔涔,后怕不已,同时心中又暗自庆幸,幸好他们没有自己去弹劾张飙。
    “呼呼.”
    老朱喘着粗气,胸膛起伏,显然余怒未消。
    他杀过无数贪官,但每次看到这种道貌岸然下的肮脏,依旧会让他暴怒不已。
    他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回到了始作俑者张飙身上。
    张飙正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有点遗憾老朱没有扩大打击面。
    见到老朱看过来,他立刻又摆出那副‘该我了吧?’的期待表情。
    老朱看着他这副样子,刚刚发泄了一些的怒火再次噌地冒起。
    这个疯子!这一切都是他搅和出来的!
    虽然揪出了几条蛀虫,但他‘诽谤圣道’、‘妄言罢黜儒学’的罪过,绝不能饶。
    “张飙!”
    老朱的声音带着杀伐决断后的冰冷:
    “你审计有功,揪出蠹虫,此为一功。但你狂悖无状,诽谤圣学,动摇国本,蛊惑人心,其罪当诛!”
    “功过不相抵!咱今日就革去你左副都御史之职!”
    “蒋瓛!将张飙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老朱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不杀张飙,难以平复‘罢黜儒学’之波澜,也难以震慑朝堂。
    但秋后问斩,而非立斩于市,让张飙顿时感觉有些不爽。
    然而,正当他想让老朱立刻杀了他的时候,忽又想起之前求死的经历,越是极速求死,反而会让老朱越不想杀自己。
    所以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再废话,直接高声回应道:“臣,领旨谢恩!皇上圣明!”
    早死晚死,都得死,也不用着急。
    毕竟老朱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旨杀自己了,难道他还会反悔?
    没听过君无戏言吗?!
    可是,当众人看到张飙的反应,却又再次头皮发麻,暗道这家伙疯得无可救药了。
    好在蒋瓛没管那么多,直接就招呼两名锦衣卫上前,准备给张飙上枷锁。
    “等等!”
    张飙忽地喊了一句,旋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却越过老朱,精准地射向了侧面那间值房窗户后的几道隐约身影。
    正是户部侍郎傅友文、兵部尚书茹瑺等人。
    傅友文等人正透过窗缝心惊肉跳地看着外面血淋淋的清算,猛地接触到张飙那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目光,都是浑身一颤,下意识就想缩头。
    但已经晚了。
    只见张飙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度狰狞、充满了恶意和嘲讽的笑容,用足以让那边听清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傅侍郎,茹尚书,郑尚书,翟侍郎,还有值房里的各位勋贵大人”
    “好看吗?这出戏好看吗?”
    “别急着庆幸,别急着偷笑”
    他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诅咒,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和笃定: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今天死的这些,不过是开胃小菜,是给你们垫肚子的!”
    “别怕.”
    张飙的笑容越发狰狞可怖,盯着那扇窗户,仿佛能穿透木板,看到后面那些惨白的脸: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你们,还有你们背后的那些人”
    “都会死的!”
    “我会等着你们一起!到时候,咱们一起死!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奉天殿广场上空回荡,伴随着他被锦衣卫押解离去的身影,深深地刻入了每一个人的心底,带来刺骨的寒意。
    傅友文、茹瑺等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脚冰凉,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疯子!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完了完了,他本来可以自己一个人死的”
    傅友文被吓得惊慌失措:“现在要带着咱们一起陪葬了!”
    “草泥马的李铁生!”
    茹瑺压低声音,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就是个头铁的畜生!你牵连沈浪他们干嘛啊!?”
    “腐儒误国——!”
    “腐儒误我等啊——!”
    无数的怨恨,咒骂,恐惧,在张飙被押下去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而沈浪他们看着张飙的背影,眼睛里一股无名火焰,瞬间被点燃。
    至于老朱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脸色阴晴不定。
    原来如此,原来那混账早就算计好了!
    只要把敌人全部带走,哪还有人能威胁沈浪他们的命?!
    他可以走得无比安详。
    此时此刻,老朱只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知道,真正的狂风暴雨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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