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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醒得正是时候啊!”
    眼见众人都被这钟声和自己的提醒搞得心慌慌,张飙又猛地一拍大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般,再次开口道:
    “兄弟们!你们想想,咱们刚审计完朝廷府衙,勋贵豪宅,且账目清楚,成果斐然!正愁没地方汇报工作!”
    “而且,你们再想想,咱们被朝廷拖欠工资,还在这里忙活审计工作!这属于什么?加班啊!”
    说到这里,忽地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赵丰满,他的手臂上有伤痕,是攀爬户部房顶时,不小心被瓦片割伤的:
    “你们看!赵御史为了工作,都弄伤了,怎么也得算工伤吧?”
    “那咱们去找皇上,不得一次性结清工资、加班费、工伤补偿费、精神损失费啥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轰!
    全场哗然!
    张飙的话,犹如一块巨石,砸在了平静的湖面,掀起滔天巨浪。
    震得在场的所有人,头皮发麻,两眼发直。
    心说,这又是什么脑回路?!
    就连刚才准备阻拦张飙的詹徽,以及他身后的都察院御史,都被张飙的言论整懵逼了。
    感情你这话的意思,皇上还欠了你们天大的人情?!
    是这个世界疯癫了,还是自己等人脑子不正常了?!
    巨大的错愕和荒谬感,让他们来不及任何反应,脑袋一片空白。
    而张飙则根本没去管他们,又麻溜的跳上‘审计战车’,站在那堆银子和杂物之上,手臂一挥,指向皇宫:
    “走!兄弟们!拉上咱们的战利品!进皇宫!”
    “给皇上他老人家看看咱们这一天的劳动成果!顺便——”
    他顿了顿,声音拔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
    “把咱们的欠薪条子,还有今天帮忙审计的加班费、工伤补偿费、精神损失费一并跟皇上结一下!”
    “另外,皇上刚醒,肯定需要点喜庆事儿冲一冲!咱们这就去给皇上报喜!祝皇上龙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张飙。
    去皇宫.报喜?
    跟皇上.结账?
    还要加班费、工伤补偿费?!
    飙哥这是真的疯了?!
    还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飙飙哥”
    武乃大的声音带着哭腔:
    “三思啊!咱们若再去皇宫惹事,怕是不止被砍头,得被剥皮点灯,凌迟处死了”
    “不是,这怎么能算惹事呢?”
    还没等武乃大把话说完,张飙就瞪眼打断了他:
    “皇上就不是人了?皇上就不讲道理了?咱们辛苦一天,替朝廷追回这么多亏空,立下这么大功劳,皇上难道不该奖励我们吗?说不定皇上一高兴,还给咱们发个‘洪武年度最佳审计团队’锦旗呢!”
    “.”
    众底层京官一阵无语。
    他们觉得飙哥对皇上的脾气可能有什么误解。
    “可是.可是咱们之前”
    赵丰满想说咱们之前还把皇上气晕了三回。
    “之前那是误会!”
    张飙大手一挥,打断了赵丰满想说的话:
    “那是咱们用最激烈的方式向皇上反映问题!现在问题初步解决了,皇上明察秋毫,肯定能理解咱们的良苦用心!这叫不打不相识!”
    “可是.”
    “别可是了!”
    张飙不耐烦地打断众人的犹豫:
    “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更何况,咱们有理有据有账本!”
    “不错!我支持飙哥!”
    就在众底层京官犹豫不决的时候,张飙的死忠粉沈浪站了出来:
    “你们仔细想想,咱们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捅破天的大事?哪一件不是要命的事?咱们若认怂了,那不就证明咱们做错了吗?”
    “然而,咱们真的做错了吗?!”
    “应天府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满朝豺狼虎豹也看着!咱们若做错了,那大明就该亡了!”
    轰隆!
    此话一出,犹如给张飙之前布置的炸药桶,点燃了引信。
    瞬间引爆全场!
    所有人都不禁想!
    原来是这样!
    置之死地而后生!
    原来飙哥不是真的疯了!是在为他们极限求生!
    如果他们不继续闹,他们的结局是什么?等待那些被他们审计之人的秋后算账!
    相反,如果他们继续闹,不仅可以博得‘大义’,还能将那些人往死里整。
    只要他们死了自己等人不就活了吗?!
    无数的杂念、恐惧、担心,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众底层京官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刚刚被害怕占据的内心也逐渐变回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对!支持飙哥!”
    “我们是英雄!不是孬种!”
    “天下英雄,犹如过江之鲫,我等虽为鱼目,也要乘风破浪,逆流而上!”
    随着一句句掷地有声的附和响起,原来差点崩溃的道心,在这一刻全部凝固成形,而且更加坚不可摧。
    而张飙则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最后满意地看了眼沈浪,举起手高喝:“吾道不孤——!”
    “吾道不孤——!”
    “吾道不孤——!”
    “吾道不孤——!”
    一种破罐子破摔、将疯狂进行到底的悲壮气氛弥漫开来。
    这群人再次动了起来,当着詹徽等人的面,拉着那辆叮当作响、堆满银两和各类奇葩‘抵债物资’的审计战车,朝着那钟声传来的、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皇宫方向,缓缓前进。
    “总宪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已经彻底疯了”
    目送张飙他们离开的一名都察院御史,小心翼翼,神色复杂地看向詹徽。
    只见詹徽脸色阴晴不定,欲言又止,最后看了眼皇宫方向,蹙眉道:“此事已经不是我们能阻止的了。”
    “那总宪大人的意思,咱们就不管他们了?”另一名都察院御史,心有不甘的问道。
    他是那种非常古板的人,且最反感破坏规矩的人,自然对张飙他们厌恶至极,哪怕他的欠薪也没发,他也觉得自己比张飙他们高贵。
    而詹徽听到他的问话,眉头皱得更高了:“谁说不管?本官的意思是,不能只让我们管!”
    此话一出,众都察院御史瞬间了然,这是要拉更多的人阻止张飙他们。
    毕竟,人多力量大。
    就像张飙他们一样。
    而随着张飙他们再次出现在应天府的街道上。
    沿途的百姓纷纷避让,看着这支奇怪的队伍和车上那些东西,以及他们前进的方向,全都目瞪口呆。
    “他们.他们又要去哪儿?”
    “好像是皇宫?”
    “拉着这些东西去皇宫?他们要干嘛?”
    “疯了.全都疯了”
    消息像野火一样蔓延,比锦衣卫的快马还快。
    整个应天府,再次将目光聚焦在这支小小的、却牵动了所有人神经的队伍上。
    然而,离承天门还有百步距离的时候,一队黑衣带刀绣春服的锦衣卫就如同幽灵般无声地出现,拦在了路中央。
    为首者,正是面色冷峻如寒铁的蒋瓛。
    蒋瓛的目光扫过那辆装满银两和乱七八糟物品的破车,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最终定格在张飙身上,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张御史,止步。”
    张飙停下脚步,脸上那夸张的笑容收敛了些,但依旧带着混不吝的劲儿:
    “哟,蒋指挥使,来得正好!快帮我们通传一声,咱们都察院审计小组凯旋,向皇上汇报工作成果!顺便请皇上给咱们结一下劳务费和垫付的交通费、餐饮费”
    蒋瓛的眼皮跳了跳,强行压下拔刀的冲动,声音更冷了几分:
    “皇上龙体初愈,需要静养,不见外臣。尔等速速退去!”
    “不见?”
    张飙眉毛一挑:“蒋指挥使,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可是立了大功的!皇上醒了听到这好消息,一高兴,病肯定好得更快!这叫精神疗法!对吧兄弟们?”
    身后众人齐声附和:“对!精神疗法!”
    蒋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手按在了绣春刀的刀柄上,一股凌厉的杀气弥漫开来:
    “张飙!休要胡搅蛮缠!今日哪怕是跟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你见皇上!”
    同归于尽?!
    好家伙!
    这是要让我这个人跟你一条狗去死啊?
    而且,还特么回不到现代!
    张飙看看面前杀气腾腾的蒋瓛,脑子飞速转动。
    硬闯肯定是不行了,蒋瓛真会不顾一切的动手。
    但就这么灰溜溜走了?不是他张飙的风格!
    只见他眼珠子一转,立刻计上心头,旋即脸上的倔强和嚣张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和从善如流的表情:
    “哦——!明白了明白了!”
    他猛地一拍脑袋:“是在下思虑不周!皇上刚醒,确实不宜打扰!是咱们的错!”
    蒋瓛瞬间愣住,似乎没想到张飙转性这么快。
    却见张飙话锋一转,脸上又堆起了那种让蒋瓛头皮发麻的热情笑容:
    “既然现在不能见皇上,那就把工作成果和心意送到皇上那里,请蒋指挥使代为转呈皇上,这总可以吧?”
    不等蒋瓛拒绝,张飙立刻回头对着手下喊道:
    “兄弟们!皇上龙体欠安,咱们不能进去叨扰,但礼数不能废!快!把咱们给皇上准备的贺礼挑出来!再找纸笔来,我把工作报告写成奏疏!”
    蒋瓛:“.”
    他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众底层京官:“???”
    贺礼?
    什么贺礼?
    咱们不是刚抄家过来的吗,能有什么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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