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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嘉余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万鹤迎发来的消息。
他随手点开微信,目光扫过那几行字。
【姜糜死了。警方刚通知的,初步判断可能是自杀。遗体在他租的小区天台找到的。后续有情况会再通知。】
何嘉余的第一反应是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毫无波澜。就好像听到一个遥远国度发生了一件与己无关的社会新闻。这个人,这些事,他确实已经感到厌倦,不想再被牵扯更多的精力。
然而,这种平静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紧接着,一种迟来的、细微的难以置信感才慢慢从心底渗出来。
死了?自杀了?
那个在审讯室里显得偏执又脆弱,被保释出来后似乎藏着秘密的姜糜,就这么突然地消失了?以一种如此决绝的方式?
他盯着那几行字,虽然不想再管,但一条生命的逝去,尤其是以这种方式,还是让人感到一种沉重的不真实感。
这丝波动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另一件更紧迫、更切身的担忧早已占据了他的心神。
就在不久前,他接到了Alfred从英国打来的越洋电话。电话里,Alfred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和歉意。他告知何嘉余,何梓寒使用了某种特殊手段,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竟然离开了英国。
Alfred的语气十分沉重:"I regret tO infOrm yOU that MiSS He Zihan haS emplOyed... Certain eXtreme meaSUreS tO depart the UK WithOUt OUr knOWledge.We Were nOt immediately aWare Of her abSenCe, It reqUired SignifiCant reSOUrCe allOCatiOn tO COnfirm. Her eXit path WaS highly diSCreet; SUrveillanCe CaptUred nO Clear faCial reCOgnitiOn. There remainS a degree Of UnCertainty regarding her preCiSe WhereabOUtS."(很遗憾通知您,何梓寒女士采取了某种极端手段擅自离境,我们并非第一时间知晓,是动用了不少资源反复核查才确认的。她离开的路径很隐蔽,监控甚至没能捕捉到清晰的正脸,也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无法百分百锁定她的最终去向。)
何嘉余当时听完,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何梓寒会回国。如果她出现在学校,人多眼杂,安保相对严格,她或许还不敢太过放肆。可问题就在于,现在学校已经放寒假了。
他人在家里。
虽然何家别墅庄园的安保系统是顶尖的,层层防护,他很有自信绝不会有不长眼的外人能踏进一步。但他不能保证自己整个寒假都像坐牢一样待在家里。
他和程子晖早就计划好了,等忙完手头的事,就要出去玩玩,享受难得的二人旅行。如果何梓寒真的回来了,并且暗中盯着他……一旦他离开家的庇护,暴露在公开场合,那后果不堪设想。
一开始,他把万鹤迎的消息和关于何梓寒的担忧都告诉了程子晖。
程子晖听完,眉头也锁紧了,两人商量着,决定暂时先不轻举妄动。就在家里待着,看看情况再说。先观察一下,等英国那边或者家里这边有更确切的消息再说出去玩的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过起了近乎与世隔绝却又蜜里调油的同居生活。
杨梅提前得到了吩咐,采购了大量的新鲜食材和零食,将双开门大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储藏室里还有不少进口的自热米饭和高端速食产品,就算杨梅不做饭,他们也饿不着,实在懒了,动动手指点个米其林外卖也能直接送到家。
日子一下子变得简单而绵长。
他们在巨大的家庭影院里,拉上遮光帘,一部接一部地看电影,看到感人处会接吻,看到无聊处就靠在一起睡着。
在空旷的客厅里,裹着同一条柔软的羊绒毛毯,躺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只是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去三楼的健身房,程子晖健身,何嘉余就在旁边陪他。
天气好的午后,他们会去四楼的玻璃阳光花房里,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当然,更多的时间是在卧室里,慵懒地躺在床上聊聊天,或者亲密无间的缠绵,有时候也会做爱。
这样的日子甜蜜、安稳,甚至有些醉生梦死的意味。
只要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危险的阴影依旧悬而未决,但此刻的安宁与甜蜜,足够让他们有勇气去面对可能到来的风浪。
日子就在这种刻意营造的宁静甜蜜中缓缓流淌,直到几天后,何嘉余的手机再次亮起,依旧是万鹤迎发来的消息。
【警方那边姜糜的尸检结果和现场最终勘察结论出来了。确认是服用过量药物自杀,现场没有打斗或强迫痕迹,排除他杀。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导致他最终走这一步,还是没有明确说法。找不到任何目击者或知情人,大概率,就像之前推测的,心理压力太大,背负的东西太多,扛不住了吧。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何嘉余看着屏幕上的字句,花房的阳光下,屏幕有些反光,那些黑色的字符却清晰地印入他眼底。
服药自杀。没有他杀。没有证人。压力过大。
每一个词都在将那个原本还有些模糊的结局敲定成冰冷的事实。
何嘉余的思绪飘开了。他没有过多地去想姜糜本身,那个人的生死,在他这里激起的波澜实在有限。他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落在了简屿身上。
表兄弟之间那点微薄的联系早已彻底断绝,不再往来。但……姜糜毕竟是简屿的表哥。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不知道简屿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警方调查过程中,肯定会通知到家属,简屿想必早就已经知道了。
是会觉得解脱?毕竟姜糜的存在,对简屿而言,恐怕也意味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和持续的压力。
还是会感到一丝难过?无论如何,那是一条曾经熟悉的人命,以这样一种惨淡的方式落幕。
或者,根本已经麻木,无动于衷?
何嘉余发现自己竟然揣测不出简屿可能的心情。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比陌生人还要遥远。
他轻轻叹了口气。一种无力感淡淡地弥漫开来。为姜糜这潦草绝望的结局,也为这结局背后可能牵扯到的、那些他并不完全了解的爱恨纠葛。
可惜了。他想。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无法做什么,也无意再去做什么。这桩事,到了这里,对他而言,或许真的可以画上一个句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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