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爱无悔

    第二天一早，林晔知揉了揉眼睛，发现才刚过六点，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看了眼还在沉睡的万鹤迎和陈琰，悄悄穿好衣服出了门。

    医院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清晨的住院部格外安静。林晔知轻轻推开夹谷蕃的病房门，发现她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玩手机。

    “你来了。” 夹谷蕃抬头看他，脸色比昨天好了不少。

    “你还好吗？” 林晔知问。

    “还好。” 夹谷蕃露出一个笑容，“我哥陪了我一晚上，我觉得好多了。”

    林晔知听到夹谷蕃提起哥哥，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昨天那一幕，不由得有些走神。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夹谷莲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查房记录本。看到林晔知，他明显怔了一下：“来这么早？”

    “嗯。” 林晔知轻声应道。

    病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夹谷蕃眨了眨眼：“哥，你不是说今天上午有手术吗？”

    “推迟了。” 夹谷莲走到病床前，动作熟练地检查妹妹的伤口，“恢复得不错。”

    “我好多了，就是昨天吓坏了。” 夹谷蕃笑笑说。

    夹谷莲温柔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那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朝林晔知看了一眼。

    林晔知会意，也连忙说道：“好好休息。”

    “好。” 夹谷蕃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病房。

    走廊上，夹谷莲压低声音对林晔知说：“跟我来。”

    他带着林晔知穿过几条安静的走廊，来到了医院的后院。

    这里是专门设置的室外休息区，几把长椅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树荫下。由于时间太早，整个区域空无一人，只有晨风轻轻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夹谷莲在一张长椅上坐下，示意林晔知也坐。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前方：“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

    林晔知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其实我想起来了。”

    夹谷莲猛地转头看他。

    “那天出去玩，你救了我。” 林晔知继续说道，“而且……是用超能力。我全想起来了。”

    夹谷莲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晔知，“闭上眼睛。”

    林晔知没有多问，乖乖闭上了眼睛。

    他感受到周围空气突然变得凝滞。

    “可以睁开了。” 夹谷莲的声音似乎比刚才低沉了几分。

    林晔知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夹谷莲的头发变成了左白右黑的奇异发色，白大褂化作一件黑色毛绒质地的长衣，表面泛着星辉般的微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星辰在其中流转。

    眼前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属于人间的、近乎神性的气息。

    刹那间，林晔知的瞳孔剧烈收缩。

    和邵明月看电影回来等车的夜晚，他看见远处的救护车和匆忙的医护人员。而在那片混乱之中，悬浮在半空的身影，曾与他对视。

    他本来没有当回事，而现在，当夹谷莲以这般姿态站在他面前时，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这是……你的真实样子？” 林晔知的声音发抖。

    对方点点头：“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守护者，时勋。”

    林晔知瞪大眼睛：“你是神明……你不是人？那夹谷莲这个名字……”

    “那也是我的名字。” 时勋轻叹，异色的发丝随风微动，“只是……是我在地球上的名字。”

    林晔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世界观正在眼前这个“人”面前分崩离析。

    “你知道神明的由来吗？” 时勋突然问道。

    林晔知茫然地摇头。

    时勋抬起手，一片落叶在他掌心悬浮旋转：“是从地球死去的人中筛选的。我们的灵魂拖着肉体，通过天空城的一次次考核，才能化作神明。”

    “死、死去的人？” 林晔知的声音发颤，“那你……”

    时勋的目光变得深远，“我是因白血病去世的。夹谷莲的模样，就是我在地球上的模样……但那已经是过去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星辰流转的长衣，“时勋——也就是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身份。”

    “只是……” 时勋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我想一直陪伴在小蕃身边，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

    林晔知喉头发紧，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怪不得……有这样的哥哥，她真的很幸福呢。”

    时勋却摇了摇头：“她没有哥哥。”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林晔知心上，“她也没有被筛选进来……是我以神明的身份，把她带到这个星球的。”

    林晔知猛地抬头：“什么？”

    “我篡改了她的记忆。给她起名夹谷蕃，在这里……她成为了我的妹妹。”

    林晔知震惊地睁大眼睛：“那她是……”

    “她是我的爱人。” 时勋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我们是青梅竹马。”

    这个答案如同一道闪电劈进林晔知的脑海。难怪……难怪每次看到夹谷莲注视妹妹的眼神，总觉得那目光中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原来那不是兄妹之情，而是被强行压抑的爱意。

    “只可惜，她只记得曾经的青梅竹马去世了，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就是她的哥哥。” 时勋的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我也不能告诉她，神明和人类本就不能有交集，我已经违反规定了。”

    晨光中，时勋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

    “我们不能在一起。” 时勋的声音越来越轻，“不过就这么看着她长大，能看她幸福，我就知足了。”

    林晔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想起夹谷蕃每次谈起哥哥时闪闪发亮的眼睛，这一切在知道真相后，都变成了最残忍的讽刺。

    “这样真的好吗？” 林晔知艰难地开口，“对她来说，你只是哥哥……”

    “这就够了。至少现在她离不开我，我还能以这个身份守护她。” 时勋的声音突然带上警告，“这件事，永远不要让她知道。”

    林晔知突然明白了什么，心脏猛地一沉。他想起夹谷蕃时而活泼时而阴郁的模样，想起第一次接触她只有在提起“哥哥”时才会绽放的笑容——那也许不是双重人格，而是一个被篡改记忆的灵魂，在本能地追寻着遗失的爱情。

    时勋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临走前，神明最后看了林晔知一眼，那目光中沉淀着孤独与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