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距离

    程子晖结束了一整天的特训，汗水浸透了训练服，肌肉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手臂。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这才有空查看花酒发来的详细分析报告。

    他仔细阅读着屏幕上的内容。当看到“两次异常数据修改记录”和“姜糜集团高管级别内网”时，他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

    程子晖脑海中迅速串联起几个关键点。

    第一，何嘉余曾说过，那天他在与钱环搏斗、命悬一线时，突然收到了那条声称何嘉璟死亡的短信。这个时机未免太过巧合——发送人似乎清楚地知道何嘉余当时的处境。

    第二，花酒查到的两次异常数据修改，恰好发生在何嘉余遭遇袭击的前后。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程子晖想起何嘉余描述当时情景时的表情——那种绝望和崩溃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如果这条短信是有人故意在关键时刻发送，目的就是为了击垮何嘉余的心理防线……

    那么，这个人不仅知道何嘉余的行踪，还清楚他和何嘉璟的关系，甚至可能全程监视着那场搏斗。

    程子晖眉头越皱越紧。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当天知道何嘉璟死亡的人屈指可数，那么会是知情人员通风报信吗？

    程子晖联系了花酒，得知对方还没睡后，立刻打了通话。

    通话那头传来花酒略带睡意的声音：“喂？子晖？”

    “我需要更详细的数据修改记录，特别是两次修改的具体内容，你能查到吗？”

    花酒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他瞥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万鹤迎，轻手轻脚地走向电脑桌：“稍等，我试试。”

    电脑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在花酒脸上，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调出深层的运营商日志。

    通话一直没断，大概十几分钟过后，花酒那边才有结果。

    “第一次修改很隐蔽，他们在基础信息里做了手脚。修改了注册时间，往前推了两年，还改了归属地。”

    程子晖追问：“能查到修改前的原始数据吗？”

    花酒输入一串复杂的命令，“找到了！这个号码原本是……等等。”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这个号码原本是姜糜集团内部使用的虚拟号段，专门用于高管之间的保密通讯。”

    万鹤迎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悄无声息地站在花酒身后。花酒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温度，手指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但很快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

    “第二次修改更关键。” 花酒继续道，“他们调整了号码的功能参数，增加了临时权限。” 他调出另一组数据，“他们开启了一个特殊通道，可以让短信伪装成任意号码发送。虽然是从这个被修改过的号码发出的，但显示出来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程子晖听完花酒的分析，沉默了很久。

    花酒见他没有任何回话，心里一软。他放轻声音：“子晖，你听我说。对方设的局太深了，我们这样深究这些技术细节，反而可能正中他们下怀。”

    花酒继续道，声音坚定起来，“对方为了隐瞒身份，设置了这么多重机关。修改记录、伪造数据、多层跳转，每一步都在引导我们往技术陷阱里钻。”

    程子晖在电话那头深吸一口气：“你是说……”

    “我是说，继续追查这些技术线索，很可能永远找不到真正的发送人。子晖，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对方有能力设置这么复杂的机关，就绝对不是普通人。要么是个技术高手，要么背后有个专业团队，而他是指挥者。”

    电话那头传来程子晖长长的叹息声。花酒能想象好友此刻紧锁的眉头和握紧的拳头。

    “我明白了。” 程子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花酒，谢谢你。”

    花酒听到程子晖的道谢，眼睛弯成了月牙：“哈哈，谢什么啊，程队长。你可是我偶像，能帮到你简直太好了！”

    电话那头的程子晖低笑了一声，声音难得柔和：“我们早就是朋友了，不用这么客气。有你们在，我才能安心查案。”

    “哈哈，那必须的！”

    “那个，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

    挂断电话后，花酒长舒一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在这时，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喝点热的再睡。” 万鹤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花酒仰起头，看见万鹤迎穿着睡衣站在身后。他接过牛奶，温热的触感一直蔓延到心底。

    “谢、谢谢。” 花酒小声道，低头抿了一口。

    万鹤迎淡淡地说了句“不用客气”，转身回到床上躺下。

    花酒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关上电脑，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花酒侧身躺着，望着万鹤迎的背影发呆。牛奶的温热还残留在掌心，他突然想起以前万鹤迎也经常给他热牛奶，那时候自己总是很自然地接过来，甚至还会抱怨太烫或者不够甜。

    而现在，他竟然会下意识地说“谢谢”。

    花酒把脸埋进枕头里，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明明那天越界的是万鹤迎，可为什么现在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反而是自己？他们之间的相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生疏。

    花酒轻轻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发呆。黑暗中，他能听见万鹤迎均匀的呼吸声，那么近又那么远。

    这样下去不行……他想，他们还要合租很长一段时间，总不能一直这样别扭下去。

    花酒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等哪天鼓起勇气，一定要和万鹤迎好好谈谈。不管是那天晚上的吻，还是这段时间的疏远，都需要一个明确的说法。他不想再这样患得患失下去了。

    可是该怎么说呢？

    万鹤迎在黑暗中似乎动了动，花酒立刻屏住呼吸，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在胡思乱想。等确认对方还在熟睡，他才悄悄松了口气。

    算了，不想了。

    花酒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等准备好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