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焖香饭社（3）

    饭后，何嘉余将监控视频转发给李岚，附言让他从这里开始查。

    李岚很快答应，说安排人手分析，几天之后看看结果。

    接下来的几天，何嘉余表面上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节奏。他陪程子晖逛街、看电影，抽空去公司处理了几份积压的文件。但每当独处时，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手机，等待着李岚的消息。

    没过几日，开学的日子便匆匆来临，他们步入大一下学期的重要节点。利冕体育大学开学较早，何嘉余开车将他送到后，自己则回到了维斯尔别墅区住。

    傍晚时分，程子晖拎着几个打包盒推开别墅大门时，发现客厅一片漆黑。他摸索着打开灯，看见何嘉余正坐在沙发上沉思。

    “我回来了！” 程子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从我们学校餐厅带的，你一定要尝尝！”

    何嘉余这才抬起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程子晖跑到他身边，又敏锐地注意到何嘉余略显疲惫的神色，“你该不会又没吃晚饭吧？”

    何嘉余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接过袋子。程子晖太熟悉这个表情了——每次何嘉余陷入工作或者心事时，总会忘记吃饭。

    “我就知道！所以我带了双份的。” 程子晖气鼓鼓地夺回袋子，把饭盒拿出来，又把筷子塞进他手里。

    何嘉余接过筷子，突然伸手将人拉进怀里。程子晖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腿上。

    “让我抱会儿。” 何嘉余有些难受地说。

    程子晖立刻安静下来，乖乖让他抱着。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程子晖终于小心翼翼地问。

    程子晖早就察觉到了这些天何嘉余的状态不对劲。每次独处时紧锁的眉头，深夜书房亮着的灯光，还有时不时盯着手机出神的样子——这些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他知道何嘉余需要私人空间，所以只是默默陪伴，偶尔给予安慰，从不过多打扰。

    而今天，何嘉余的反常举动让程子晖确定：一定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

    “嗯。” 何嘉余简短地回应了他的询问，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疲惫。

    程子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能告诉我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何嘉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先吃饭吧。” 程子晖体贴地转移了话题，从他腿上站起来，把饭盒一个个打开。浓郁的饭菜香气立刻充满了客厅。

    吃饭时，程子晖故意讲起今天学校的趣事，把何嘉余逗笑了，分散一下注意力。

    “还有啊，阿姨今天给我多打了好多菜，说看我太瘦了要补补。我都说了是你把我养胖了，她还不信。”

    “那是因为你总挑食。”

    “我哪有！” 程子晖假装生气地鼓起脸颊，成功换来何嘉余又一声轻笑。

    看着何嘉余渐渐放松的表情，程子晖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何嘉余现在不想说的事，再怎么追问也没用。与其逼他开口，不如先让他从烦心事中暂时抽离。

    饭后，程子晖主动收拾餐盒，故意把动作放得很慢，给何嘉余留出思考的空间。

    直到睡前，程子晖靠在床头，小心翼翼地开口：“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何嘉余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关于何梓寒的事。” 他顿了顿，语气生硬地补充道，“王姨的女儿。”

    程子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何嘉余甚至都不愿意称她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了。他隐约记得何嘉余曾提过几次家里的事，但每次都语焉不详。

    “怎么了？” 程子晖轻声问。

    程子晖本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结果何嘉余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烦她。”

    这个回答让程子晖有些诧异。他侧过身，观察着何嘉余的表情：“我知道。她最近有没有找上你？”

    何嘉余盯着天花板，声音平静得有些异常：“我不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但晔知看见过她，就在那个焖香饭社……而且行为很可疑。”

    程子晖皱起眉头。这个信息确实让他觉得奇怪——那家店根本不是何梓寒这种大小姐会去的地方。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想起那双限量版的球鞋，忍住了醋意说：“你跟那个合作伙伴，在调查她吧？”

    何嘉余的目光依然盯着天花板：“嗯。只是我不想参与了，拿钱办事了。”

    “有结果了吗？”

    “他说……” 何嘉余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何梓寒是有备而来的，换了联系方式，暂时查不到什么。现在也没有结果。”

    程子晖知道那个合作伙伴与何嘉余认识多年，是何嘉余最信任的人之一。既然何嘉余认定他靠谱，那调查结果应该不会有问题。他轻轻握住何嘉余的手，安慰道：“一定会查出来的，别担心。”

    何嘉余叹了口气，翻身平躺在床上：“嗯，只是过两天我要去学校报到，估计以后就没那么多时间跟进这件事了。”

    程子晖闻言立刻支起身子：“如果你没时间，那就让我来联系他吧。我帮你盯着，有我在，没事的。”

    何嘉余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不忙吗？新学期刚开始，训练和课程都会很紧张。”

    “忙，但我会努力抽出时间来。” 程子晖抿了抿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何嘉余的眼神柔和下来，伸手揉了揉程子晖的头发：“傻瓜。”

    “我是认真的！” 程子晖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说，“我可以每天抽空联系他，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就专心应付开学的事情，好不好？”

    何嘉余望着程子晖坚定的表情，内心涌起一阵暖流。他轻轻将人拉进怀里，“好。”

    这个简单的应答让程子晖松了口气。他窝在何嘉余怀里，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声，突然觉得一切困难都没那么可怕了。

    深夜。

    程子晖翻来覆去睡不着，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突然轻声道：“少爷。”

    何嘉余的声音带着睡意：“嗯？”

    “我想到一件事。”

    “什么？”

    程子晖斟酌着用词，尽量避开那个敏感的名字：“去年那个……钱环团队，他们都已经处死了，对吧？”

    房间里瞬间安静得可怕。何嘉余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嗯。” 最终，他给出了一个简短的回应。

    程子晖能感觉到何嘉余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但现在话已出口，只能继续下去：“我只是在想，何梓寒，会不会和他们有关联？”

    何嘉余没说话。

    于是程子晖继续说：“钱环团队之中，有网络技术人员，单查你的背景，就一定知道你不是那么好惹的，却三番五次针对你和你身边的人。钱环作为老大，普普通通的身份却能聚集二十个手下组成团队，有流浪汉，也有学生。他们冒着犯罪的风险去搞你，可是，没有百分百的概率谁会愿意冒险？……我想他能聚那么多人，能找到药师和黑客，一定有启动资金的。而那段时间何梓寒一直没有现身。如果她才是幕后黑手呢？如果她才是真正的bOSS，出钱组织了这个团队呢？”

    何嘉余的身体猛地僵住了，黑暗中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程子晖的话将他混沌的思绪劈开一道裂缝。那段时间，他确实刻意忽略了何梓寒的存在——一方面是因为对她的厌恶让他根本不愿去想，另一方面是当时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太急，根本无暇顾及。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太过巧合。钱环团队的行动模式、作案手法，确实不像临时组建的乌合之众。

    而李岚也说，何梓寒正是在那个时期更换了所有联系方式，行踪成谜。钱环团队中的网络技术人员，极有可能就是帮她隐匿行踪的人。

    何嘉余的呼吸变得急促——如果程子晖的推测是真的，如果何梓寒真的与钱环团队有关，那她这次突然出现，必定另有图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程子晖搂得更紧。

    让李岚继续调查她，果然是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