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雪（上）

    除夕的烟火散去，新年的晨光悄然降临。

    万鹤迎和花酒在檀木山看烟花到凌晨两点才下山，车上的花戟早就睡得不省人事，听见敲车窗的动静才缓缓睁眼。后座上，花酒大概也是近几天睡眠太少了，此刻正裹着万鹤迎的外套，靠在他肩上睡得迷迷糊糊。花戟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忍不住低笑。

    而邵明月家里，夹谷蕃和施羽锦也在凌晨一点多被接走。

    夹谷莲亲自打车来的，身上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显然刚值完夜班。邵明月和林晔知送他们到楼下，站在路灯下跟夹谷莲聊了几句。

    夹谷莲笑着说：“好久不见啊，明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邵明月点点头，顺手把林晔知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帮他挡住夜风。

    “你们最近怎么样？” 夹谷莲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放了假就一直在家待着，挺平常的。” 邵明月语气平淡地说。

    林晔知忍不住插嘴：“还不是因为你感冒发烧。”

    夹谷莲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哟，这么虚啊？”

    林晔知没忍住笑了，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邵明月带着几分挑衅的笑意，回答道：“我虚不虚，在床上就知道了。”

    林晔知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下意识往邵明月身后躲了躲，心里疯狂吐槽：夹谷莲不是医生吗？！医生不是应该很正经吗？！这、这就是同龄人的话题吗？！……虽然自己和邵明月也就相差了几个月。

    夹谷莲轻咳一声：“看来是我多虑了，祝二位幸福。”

    “谢谢。”

    话音刚落，片片雪花从夜空中飘落，轻盈如絮。雪下得很小，几乎无声无息，却让寒冷的空气更添几分清冽。

    夹谷莲抬头看了看天，笑道：“下雪了啊。”

    这时，夹谷莲叫的车缓缓停在了路边。车窗降下，他点点头，先把不远处玩仙女棒的夹谷蕃和施羽锦叫过来，又转头对邵明月和林晔知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邵明月微微颔首。

    林晔知也冲他笑笑：“下次见。”

    车门关上，出租车缓缓驶离，尾灯在雪幕中渐渐模糊。邵明月伸手拂去落在林晔知发间的雪花，低声道：“我们也回去吧。”

    林晔知点点头，却在转身的瞬间被邵明月轻轻拉住了手腕。他疑惑地抬头，正对上对方深邃的目光。

    “怎么了？” 他问。

    邵明月没说话，只是微微低头，吻住了他。

    雪花落在两人交叠的唇间，转瞬融化。林晔知怔了一瞬，随即闭上眼睛。这个吻很轻，却带着新年伊始的温柔与缱绻。

    分开时，邵明月低笑了一声，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走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亲戚，自然也就没有串门拜年这样的传统。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大概会一直窝在家里，睡到自然醒，吃囤好的年货，偶尔看看窗外的雪，或者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

    但是何嘉余就不一样了，尽管他暂未接手公司管理事务，可因其家族背景与过往积累的人脉，依旧有很多生意上的朋友，令他不得不去一一应付，在大年初一就离开了程子夕家里。

    当天下午，何嘉余拎着一些年货，独自一人前往李岚的公寓。两人聊几句客套话，李岚便提出要请他吃饭，说想聊些事情。

    其实，何嘉余内心并不希望自己与生意朋友有过多往来接触，可之前妹妹的后事多亏李岚帮忙处理，若是此刻拒绝李岚的好意，实在不合适。于是他答应了，两人一同前往饭店相聚。

    饭店包厢里暖气开得很足，何嘉余解开大衣扣子，桌上只摆着三四道菜。

    “抱歉，大过年的还叫你出来谈事。” 李岚给他倒了杯热茶，“最近还好吗？”

    何嘉余盯着茶杯里浮沉的茶叶，声音很淡：“就那样。”

    李岚将餐具推到何嘉余面前，突然望向窗外：“昨天突然下雪了，这雪下的一阵一阵的。”

    “嗯，今年的雪比去年晚多了。”

    “记得前年这时候，我还跟着我爹在为西城那个项目熬夜。” 李岚不禁笑笑，“转眼两年过去了啊，不一样的是，项目得靠自己了。”

    何嘉余也笑笑：“时间过得真快。”

    李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很抱歉冒犯到你……你妹妹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久后何嘉余才抬起眼，“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他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弧度，“不过我应该感谢你，当时帮了不少忙。”

    李岚摇摇头：“没必要，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在那之后，我都没亲自过来感谢你。今天这顿饭，我请了吧。”

    李岚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理解。再说今天是我请你来的。” 他露出无奈的笑容，“而且当时你执意要付我十倍劳苦费，我想拒绝都拒绝不成呢，这顿饭就小几百的事儿，不能再麻烦你了。”

    何嘉余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这笑容转瞬即逝，却让包厢里的气氛轻松了几分。

    这时李岚从桌下取出一瓶包装精致的白酒：“难得聚一次，喝点儿？”

    何嘉余摇摇头：“不喝了，最近……不太想碰这些。”

    李岚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立刻将酒瓶放回原处：“好，那就不喝。尝尝这道清蒸鱼，是这家店的招牌。”

    何嘉余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鱼肉鲜嫩，入口即化，但他却吃得心不在焉。

    窗外，雪又开始飘落。

    何嘉余察觉到李岚要切入正题了。他放下筷子，眼神变得专注起来。

    “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问关于公司的事情。” 李岚斟酌着开口。

    “公司？” 何嘉余微微皱眉，“不是我在管理，什么事情？”

    李岚深吸一口气：“当然知道。所以就想问你要不要考虑退学，回来管理公司？”

    何嘉余完全没想到李岚会这么直接，他愣了一瞬，随后声音低沉道：“你也知道我家里的事情。我并不想管理公司。”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那里本来就不该属于我，我不想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李岚轻轻放下筷子，耐心解释道：“地球上或许是那样，但在这里不一样。” 他向前倾身，“这里没有家属关系，你和那家人根本不存在血缘联系。公司依然是属于你的，法律上、道义上都是如此。”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雪花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声响。

    “这么大的产业，你真的不考虑吗？” 李岚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