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不是开玩笑

    林晔知蹲在厨房门口录下的音频，此刻也毫无保留地进了何嘉余的耳中。就连他后来为让杨桃死心而故意调侃戏弄的话语，也都被收录进去了。

    何嘉余听完，不禁轻轻笑出了声，“亏你能想出这些来。”

    “我还觉得手段不够狠呢。”

    何嘉余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指尖轻点手机：“这段我存下了，回头当面放给她听。”

    林晔知忙不迭摆手，“别呀！我当时编得那么绘声绘色，听着怪羞耻的，你好歹剪辑一下。”

    何嘉余挑眉道：“我本人可在这儿呢，给我听你也没觉得羞耻。”

    何嘉余挑眉的动作，莫名带着股撩人的意味，一看就是跟程子晖学来的。

    最终，林晔知成功说服了他，还主动揽下剪辑的活儿。剪辑时，他把自己说的话删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杨桃的言语。

    当那音频里杨桃说着想要得到他的字句再次传入何嘉余耳中时，他没来由地一阵反胃。 再也按捺不住，撇下林晔知，径直踏入杨桃的房间。

    入目所见，杨梅也在房内，想来是杨桃唤她进来的。 看两人的神态，似乎正聊到关键处。

    这时，杨桃怒目圆睁，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我说过多少遍了，你就是朵白莲花！在这儿惺惺作态，少爷是不会喜欢你的！”

    说罢，她扬起手，作势就要扇过去。

    恰在此时，何嘉余推开了房门。杨桃扬起的手僵在半空，须臾，缓缓落下。她瞬间换了副语气，娇柔地说：“少爷？”

    何嘉余眼神如刃，狠狠剜向她，仿佛已经洞悉她对杨梅的意图。

    而杨梅神色平静，似已习惯了这般场景，不见丝毫委屈。何嘉余心中翻涌着惊怒与心疼，难以想象，自己最信任的仆人，竟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日日忍受着欺侮。

    长久以来，他对杨桃的心思困惑不解，而此刻，答案昭然若揭——那不过是底层人对利益的攀附挣扎。

    何嘉余目光冷凝，一字一顿道：“喜欢我还是喜欢钱？”

    何嘉余这掷地有声的质问，让杨桃怔在当场。望着何嘉余满脸的怒意，她一时语塞，嘴唇嗫嚅，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紧接着，何嘉余掏出手机，将转账界面亮在她眼前。他冷冷开口：“钱转过去了。你在我家这些年过得滋润，现在拿着钱，爱滚多远滚多远。”

    杨桃面露惊惶，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少爷……您不是一直对我很好吗？”

    何嘉余眼神寒冷如冰，一字一句道：“那不是我，是我爹，是何柏城。”从他清晰吐出“何柏城”三个字的瞬间，那不加掩饰的口吻里，仿佛裹挟着层层叠叠的嫌恶。

    当杨桃瞥见那转账金额，到嘴的争辩又咽了回去。这些年在何家为仆，这笔钱就当是后半生的补偿，再争也毫无意义了。

    她头垂得低低的，神色灰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任何东西也没带走，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属于她。

    屋内的杨梅被这一幕惊得愣住，她从未见过何嘉余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呆呆立在原地，竟不知该说什么。

    何嘉余见她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她往后花园走去，顺便也喊上了林晔知 。

    后花园中央，有座白色的圆形小亭子，配着白色小石桌，可供人围坐。三人在那儿落座，当是出来散心透气了。

    何嘉余向林晔知讲起刚才的那一幕，他心有余悸地说：“还好我来得及时。”

    杨梅咬了咬嘴唇，轻声开口：“其实……她一直都是那样的。”

    杨梅这寥寥数语，似乎暗藏深意，仿佛在向何嘉余暗示，无论何时他突然出现，都能撞见杨桃欺负人的场景。

    何嘉余心底涌起一股责怪之意，他很想问杨梅，为何不反抗，为何不将这些委屈向他倾诉。可念头一转，他又明白，身为仆人，她们处在底层，能做的不过是默默做好工作，即便满身伤痛，也只能将呻吟咽下。

    何嘉余一时想不出安慰的话语，他只能鼓励杨梅，将那些积压心底的事一一倾诉出来。

    这位坚强的大姐姐，默默承受了无尽痛苦。以前因外表朴素，她不受何柏城待见。父母离异后，陪伴在少爷身边的，多是她的身影。尽管杨梅始终以仆人的身份恪守本分，从未逾矩，一心做好本职工作。但在何嘉余心里，她是从小到大相伴的暖心姐姐。

    杨梅打开了话匣子，将过往种种和盘托出。她语调轻快，仿佛毫不在意，早已习惯了那些风雨。别人倾诉痛苦的往事时常常泣不成声，她却越讲越坦然，嘴角甚至泛起一丝笑意。

    杨梅眼中透着真诚：“谢谢你们愿意听我唠叨。其实这些年，我想着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她依旧坚定地选择继续做何嘉余的仆人，满心感激何家多年来给予的安身之所，在她心里，这里就像温暖的港湾。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不只是我，子晖也一样。”

    杨梅自然明白，程子晖于何嘉余而言，就像家人一样。

    她唇角扬起，笑意温暖：“有你们俩，我真的特别开心。”说着，又看向林晔知，“还有你，晔知，谢谢你。”

    林晔知温和一笑：“不用客气。”

    何嘉余浅笑着开口：“子晖总跟我说最喜欢见杨梅姐姐了，就没见过几次杨桃。这下好了，是真见不着杨桃了。”

    杨梅：“哈哈，我也挺想见他的，今天怎么没来？”

    林晔知：“他去打球了，所以少爷邀请了我。”

    杨梅轻轻笑出声：“我说呢，平时子晖最爱黏着少爷了。”

    林晔知点头附和，诚恳道：“说真的，我也挺羡慕你们的感情的。他人都不在这儿，你都提了他好几次了。”

    “因为我喜欢他。”何嘉余神色平淡，语调从容。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林晔知心头一颤，不禁瞪大了双眼。他语气里满是诧异：“你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

    “开玩笑的。”

    原来如此啊，林晔知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然而，没等他彻底缓过神。

    “是爱。”何嘉余的语气依然没有变化。

    “啊？”

    一旁的杨梅倒是神色自若，仿佛对此早有预料。林晔知满心震惊，望着何嘉余波澜不惊的模样，一时竟分辨不出这话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