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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被闲置已久的范文程再次被召入内阁时,他望着高高在上的蒋青云,突然想起了数年前蒋青云初入仕时的场景。
    其他都一样。
    只不过那会坐在上面的是自己和洪承畴,跪在底下的是蒋青云。
    啪,啪啪。
    范文程打响马蹄袖,恭敬的跪下。
    “老臣参见首辅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放肆!”
    “是,老臣有罪。”
    “范文程,抬起头。”
    “你喊万岁,是讽刺本相篡位?还是劝进?”
    范文程沉默。
    这是一个送命题,两个答案都不选。
    蒋青云只觉这个老汉奸的嘴脸过于滑稽,一时间倒也生不出怒气,只如三花猫抓住老鼠之后并不着急吃掉,而是先戏耍一番。
    “如今朝堂正值用人之际,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去和吴三桂和谈,促成停战。二,去山东曲阜,说服衍圣公主动入朝。你选哪个?”
    “老臣愿去曲阜。”
    “好,你明儿就出发。”
    ……
    步军统领衙门。
    戒备森严的地下审讯室,空气阴气森森,墙壁血迹斑斑。
    “首辅,您小心脚下。”
    “首辅,犯人在这边。”
    连续穿过三道门后,蒋青云终于见到了那名因在澡堂公然煽动不满情绪被旗丁阿林保扭送的“第九旗硬骨头犯人”。
    他被牢牢束缚在刑架上,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你叫什么?”
    犯人依旧沉默,但睁开了肿胀的眼皮。
    这是一双仇恨、冷漠、坚毅、且疯狂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死死的盯着蒋青云。
    蒋青云扭头就走。
    离开地牢,回到地面久违的提督办公室。
    “他叫什么?”
    “赖保。”
    “说说他入狱后的表现?”
    “是。我们动用了重刑,他交代了一份名单。然后,我们按名单抓人,审讯后发现名单上压根不是第九旗。于是我们继续对赖保用刑,他又交代了一份名单,结果~”
    “又是假名单?”
    “是。”
    典狱长满脸羞愧。
    “赖保的档案呢?”
    “请首辅稍等,马上送来。”
    ……
    赖保,31岁,镶白旗人,马甲,其父死于一片石大战,其母死于天花,其兄死于江南战场,其妻和其女死于“第九旗逆案“,其子死于流行性腹泻。
    蒋青云若有所思的合上了档案。
    孤家寡人~
    这种光棍不好掌握啊。
    瞬间,赖保之案促使他就下定了决心,在反复摇摆的“全旗出击”和“精锐奔袭”两个方案中,果断选择后者。
    “给赖保吃顿好些的断头饭。”
    “是。”
    数月未见阳光的赖保再次回到地面时,眼睛无法睁开,尽管如此,他仍旧仰起脸贪婪的感受着阳光雨露。
    “快走。”
    士兵们把他推进了提督办公室。
    “坐。”
    “上茶。”
    赖保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死都不怕,还怕我下毒?”
    赖保觉得是这个道理,索性大喇喇地坐下,端起茶碗就喝。
    蒋青云笑了。
    “我当初只是胡乱编了个第九旗,目的是为了捕杀不听话的旗人,但是没想到真的有第九旗。”
    “你不简单,骨头够硬,心思够毒。就因为你提供的假名单,底下的人打废了十几个无辜的旗丁。”
    呸~
    赖保将茶叶梗吐在地上。
    “虽然他们是被冤枉的,但是我必须将错就错,刚才,狱卒已经处死了他们。”
    “叛徒,活该。”
    赖保终于开口了,眼睛里满是痛快。
    “你说的没错,叛徒最可恨,人人得而诛之。”蒋青云很认真的点头,“抛开立场,我个人很欣赏你们往水井里投毒的行为。”
    赖保无法理解,死死盯着蒋青云。
    “我认为向水源投毒是一种极其先进的以弱胜强的办法,因为所有人的生活离不开三样东西,大米、水源、空气,京城人口密集,效果尤甚。”
    赖保一时间有点发懵。
    敌我不辨的感觉。
    蒋青云深情地感慨道:“抛开咱们之间的立场,我个人认为第九旗搞的不错,组织度很高、目的很明确,成员也够坚定。”
    “那也是被你逼出来的!!”
    “是啊,我确实对不起咱们旗人。”
    赖保瞪大了眼睛,不是,你踏马的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玩意儿?
    蒋青云示意卫兵出去,关好门,然后脸色一变:“赖保,其实我是摄政王多尔衮转世。”
    ……
    安静了数秒~
    赖保吼道:“你放屁,摄政王活着的时候,你还没死。”
    逻辑有点乱~
    “你放屁,摄政王死的时候,你还活着。”
    逻辑还是很乱~
    蒋青云挥手屏退了冲进来的护卫们,然后亲手给赖保倒了一杯茶。
    “你说啊?你证明你是摄政王多尔衮转世啊?”
    “这件事说来复杂。本王戎马一生,为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本来皇位应该是我的,孰料小皇帝心狠手辣,居然派人毒杀了本王。”
    “你放屁。”
    “我问你,你听说过大喇嘛的还魂术吗?”
    赖保的脸皮剧烈抽搐,气急败坏的骂道:“你当我是傻子吗?”
    表情虽然愤怒,但语气明显微弱了。
    鬼神之说,历来如此,直接抛出一个离谱的故事,听众无法证明这个故事是真的,但是也无法证明这个故事是假的。
    介于信与不信之间。
    ……
    “你说话!”
    “你怎么证明你是摄政王??如果你是摄政王,你又为什么要屠杀咱旗丁??”
    蒋青云一言不发,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望着赖保,望了许久,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仿佛将数十年的愤懑全部吐出。
    “是啊,本王怎么证明呢?本王的确没有办法证明。但本王杀那些旗丁是为了夺权,他们拥护皇权,我不杀他们不行。赖保,我问你,小皇帝是明君还是昏君?”
    “昏君。”
    “是啊,他就是秦二世,咱大清被他毁的不成样子了。”
    “不对,毁我大清的就是你蒋青云。”
    “不!祸害大清的是他蒋青云!不是我多尔衮!”
    四目相对!
    俩人都被惊呆了,一时间气氛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蒋青云眼眶微红,手臂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突然,铿,他抽出佩剑架在赖保的脖子上。
    “赖保,本王现在没有办法证明还魂术存在。”
    “如果你半信半疑,你就好生在大牢里待着,过些天,我会想办法找到一些可信的证据拿给你看。”
    “如果你完全不信,本王现在就送你上路。”
    “勇士,请你不要恨我,因为今儿送你上路的是你的旗主王爷!”
    ……
    赖保瞪大了眼睛死死望着面前这个长得像蒋青云但宣称自己是多尔衮的人。
    他终于主动开口了:
    “慢,我想看看你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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