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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五。
    京城的街道依旧冷清,路人行色匆匆,即使在路上遇到了熟人,也只是用眼神隔空交流一下,然后火速离开。
    史书曾经记载了一个发生在西周的小故事:
    “厉王虐,国人谤王,邵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从身份来看,旗人和国人这两个群体高度相似,都是居住在都城的国族。
    大清国的旗人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完美体会到了周朝国人当时的心情!
    历史悠久就是这样~
    ……
    “驾~”
    两名骑士穿街入巷。
    其中一人翻身下马,拎着浆糊桶和告示去刷墙。
    另一人骑在马上,警惕的注视四周。
    过年期间,第九旗的叛乱分子使用极其卑劣的手段刺杀了训导处年轻的缇骑海林,此事在步军统领衙门内部已经广而告之。
    不知不觉,所有人的心态都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所谓的第九旗好像不是瞎编的,真的存在。
    胡同口的墙上,多了几张白纸黑字的标语。
    “警惕,匪谍就在我们身边。”
    “五人同行,必有匪谍。”
    “揪出第九旗,捍卫我八旗。”
    贴的正欢。
    突然,胡同深处噼里啪啦。
    骤然响起的鞭炮声吓的俩人一激灵,他们很快找到了始作俑者,又是一个鼻涕娃。
    “谁让你放炮的?”
    鼻涕娃吓哭了。
    他的爷爷连忙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先打千,后陪笑脸。
    “旗丁哈布林,参见大人。”
    “镶蓝旗的?”
    “是。”
    “家里几口人?”
    “只剩下五口了。”
    俩名骑士望着在院子里默然站立的一老妇一青妇,还有俩娃娃。
    “他爹呢?”
    “去年战死在湖南长沙了。”
    俩名骑士的态度瞬间不一样了。
    “老人家,我们去年也曾在定远大将军麾下打仗。那个,你家的抚恤银都拿到了吗?”
    “朝廷厚恩,一分不少。”
    老旗丁的脸上写满了沧桑。
    “两位,进来喝碗水吧?”
    ……
    俩名骑士坐在院子里喝水之际,低声提醒:
    “哈布林,你家以后不要再放炮了,容易被人利用。”
    “嗻。”
    “莫要五人同行,容易被人利用。”
    “嗻。”
    “腊月里和年礼一起发下来的门神画像速速贴上,此物可保你一家平安。”
    “有什么讲究吗?”
    “提督大人说了,有门神为顺民。无门神为刁民。贴了门神,步军统领衙门轻易不会上门。老爷子,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慢走啊。”
    刚走到门口。
    其中一人又问道。
    “这娃多大?”
    “7岁。”
    “不对吧,我瞧着有10岁。”
    见老旗丁不理解,他又补充道:“提督大人有令,凡在他麾下战死之兵丁,家中若有11岁以上子孙,皆可编入养育兵序列。”
    “奴才全家谢大将军。”
    老旗丁哈布林激动的双膝跪地,热泪盈眶。
    咱老旗人一辈子的指望就是披甲上阵,立军功,拿银子,生儿子。
    大将军的心还是好的。
    当天。
    他把家里的鞭炮都丢进了茅坑,又找出那两张门神画像,画上的人既不是秦叔宝,也不是尉迟恭,也不像钟馗。
    他到底像谁呢?哈布林也没认出来。
    儿子死了,日子还得过,孙子还得生,哈布林觉得,多多诞生小旗丁才是对朝廷最大的忠。
    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人耕自家的田。
    ……
    紫禁城周围。
    一辆马车在黑衣人的注视下驶入了西华门,里面坐着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庶福晋。
    登记之后,立即放行。
    站岗的俩护军继续聊天。
    “今儿慈宁宫的客人真多。”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妙啊。”
    “啥?”
    “宫里怕是要出大事。”
    “嘘,你别乱说话。”
    “我不是乱说话,你没觉得如今的京城处处透着诡异吗?一会是锦衣卫,一会是第九旗,人心惶惶。”
    这名护军说到激动处,拍了拍《出入登记簿》。
    “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是乾清宫为了监视慈宁~”
    “你可快闭嘴吧。”
    俩人终于结束了危险的政治推演,各自手按刀柄站在宫门口。
    半里之外,有两名隶属于步军统领衙门侦缉处的黑衣人路过。
    过了半刻钟,礼亲王府也来了一辆马车。
    ……
    慈宁宫。
    孝庄屏退左右,她脸色严肃的望着屋内的众人。
    “今儿在座的都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都是自家人,哀家就明说了吧,现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罕见的沉默。
    孝庄厉声喝道:“说话!”
    “太后,您到底想听什么?”礼亲王满达海的遗孀,一脸愤恨的站了起来。
    “什么叫我想听什么?我就想知道现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吓的你们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
    “太后,您是皇上的亲额娘,咱们大清朝身份最尊贵的女人。您母子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您这样演戏有意思吗?”
    众人连忙劝说。
    “说,让她说下去。”
    满达海的遗孀显然也是个刚烈的性子,直接走到孝庄面前。
    “杀人不过头点地!怎么着,还非得我们陪着你演戏啊?”
    “演什么戏?”
    “九门提督带兵闯入王府,当着我们母子的面杀了府里的奴仆。你敢说他不是奉了你们母子的旨意吗?你还假惺惺的问我外面发生了什么?你装什么土拨鼠啊?啊?”
    “放肆!你放肆!”
    “我就放肆了,大家都姓博尔济吉特氏,你凭什么这样折腾我们?凭什么?”
    孝庄暴怒,揪着她的头发,啪啪俩大耳光。
    慈宁宫顿时乱成一团。
    ……
    就在此时,殿外的太监高声吆喝:
    “皇上驾到~”
    下一秒,顺治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了。
    “皇额娘,儿子给您请安。”
    他来的太突然,殿内众贵妇赶紧起身,弯腰屈膝。
    “给皇上请安。”
    顺治把目光落在了鼻血长流的满达海遗孀的脸上。
    “皇额娘,这是怎么回事?”
    满达海的遗孀没敢吭声,她敢在孝庄面前撒泼,不代表她敢在皇帝面前撒泼,顺治可不会惯着他。
    “是哀家打的。”
    孝庄接过了话茬,坐回椅子,迅速的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冷静。
    “九门提督的兵搜查了礼亲王府,她不乐意,哀家刚才训斥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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