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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江北岸,渡河现场。
    2名风尘仆仆的斥候终于回来了。
    “禀大将军,孙可望在湘西搞坚壁清野,河面之上无一艘粮船,无一个兵丁。”
    “好~你们有功,各赏银200两,官升两级,下去吧。”
    “谢大将军。”
    斥候满怀感激。
    赏赐甚厚!
    按理说,赏的有点过了,与朝廷规制不符。普通兵丁们欢欣鼓舞,谁不喜欢慷慨的上司呢。
    围在蒋青云周围的八旗官佐也略感振奋。
    “天佑大清,这节骨眼上,孙李二贼居然内讧了。”
    “是啊是啊。”
    “老天有眼,我军胜算大增啊。”
    众人聊的眉飞色舞。
    孰料,一旁的蒋忠诚忍不住站了出来,如今他身为定远大将军的爹,军中地位扶摇直上,已经可以驱使八旗兵做马弁了。
    他先吐了一口痰,确保声音洪亮清晰。
    ……
    “诸位,你们怎么能说是天意呢?分明是大将军运筹帷幄,暗中使用了一系列特别复杂的计策,才让孙李二贼互相猜忌,甚至武装内讧。”
    “我认为,这份功劳应该归大将军。”
    众人讪笑。
    老蒋吐掉了一口痰,众人嗓子眼里多了一口痰。
    憋屈!
    蒋青云欣慰的点点头,爹终于成熟了,爹进步的空间很大啊!
    突然~
    一骑飞奔而来。
    “报~鳌大人他、他……”
    蒋青云心里一紧。
    “我兄长他怎么了?”
    “他醒了,但是不说话。”
    瞬间,空气骤凉。
    蒋青云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却惊喜万分,还说出了一番站位颇高的话。
    “太好了,我兄长是朝廷任命的正牌子大将军,诸位,他醒了,我是不是应该让贤?”
    死寂~
    现场竟无人敢出声,兹事体大,事关站队。
    贝勒屯齐第一个站了出来,拱手道。
    “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先回荆州瞧瞧大将军身体恢复的情况,再做定夺?”
    蒋青云没有吭声,环视众人的反应。
    老爹手按刀柄,一声不吭。
    站在老爹身后的参将郑四维凶光毕露,咔,弹开了刀簧。
    御前二等侍卫苏勒达缓缓抽出了半截佩刀,刀锋和刀鞘摩擦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所有人耳朵。
    大舅哥拎起了铜棍。
    精悍的老丈人侧移两步,手伸进腰侧,似有暗器。
    周仓爬上战马摸出一面小旗左右一通摇晃,几十丈外,由兵马司军官组成的护卫马队围了过来。
    ……
    气氛紧张。
    蒋青云后背全是冷汗,内讧的结果很可怕。
    穿越以来,自己的处境一直很微妙,有皇权庇护的前提下,自己可以指挥旗丁如驱鸡狗,一旦自己表现明显出反意,旗丁显然不会帮自己。
    绿营也差不多,本来就是一群墙头草。
    自己没有爵位,没有封地,人在京城,发展私兵更是无从谈起。
    穿越前的经验告诉自己——平台很重要。
    目前,自己需要清廷这个平台。
    ……
    苏勒达第一个开口了:“贝勒爷,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屯齐摇头:
    “决战事关重大,鳌大将军是朝廷钦命的定远大将军,自辽东起,经历大小征战百余场,经验丰富。若他为将,我军胜算更大。
    苏勒达眼睛里几乎喷火:
    “我军已渡河3000余,大战一触即发,你说临阵换将,怎么换?就算鳌大人现在神志清醒如初,他的腿伤骨折怎么办?难道让我方主将坐着轮椅上战场吗?我军怎么看?敌军怎么看?”
    蒋青云微微颔首,苏勒达,你前途肯定光明。
    待护卫马队四周围住之后,他才开口了。
    “本官和鳌大人亲如兄弟,奈何造化弄人,唉,做大将军,非我本心。让贤,应该让贤。对了,对岸明军可有异动?”
    郑四维立马抱拳。
    “末将去看看。”
    过了一会工夫,他就跑回来了。
    “明军出动了,明军已经出动了。”
    众人无语。
    蒋青云严肃的点点头。
    “诸位,事已至此,咱们先打完这一仗,打完了立马换帅。我很疲惫,如果卸任,我就去武昌逛逛青楼。”
    “嗻。”
    众人只当是大将军性格豪放,言行无状,没往中毒上面联想。
    ……
    春夏之交,荆江水流明显湍急。
    望着脚下那滚滚的江水,登船之前,蒋青云决定还是留一手。
    “江北。”
    “末将在。”
    “所有船只归你统辖,无我军令,任何船只不得随意行动,任何人不得随意渡江。”
    “遵命。”
    指挥中枢人员分别乘坐两艘船,一前一后离岸,这是一种安全措施。
    蒋青云望着望着十丈之外以贝勒屯齐为首的异己分子们乘坐的那艘大船,大惊失色。
    “谁在唱歌?”
    “大将军,没有啊。”
    “是吗?”
    他疑惑的摇了摇脑袋,似乎听到海妖在唱歌?
    再一扭头,顺治站在桅杆底下。
    “皇上,你不用担心,纵然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的。”
    “是吗?朕很想知道为什么全世界都与我为敌?”
    不对,不对啊。
    蒋青云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啪~瞬间,幻觉全部消失。
    一旁,老爹惊恐的望着自己。
    “你真中毒了?”
    “是啊。”
    “你那天不是装的?”
    “是真的。”
    蒋忠诚一脸震惊,他一直以为发疯是假装的,毕竟自家儿子诡计多端。
    ……
    大船靠岸,兵丁登岸。
    清军安营扎营,明军纹丝不动,双方相安无事,忙碌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蒋忠诚来了。
    刚掀开帅帐,就看见儿子蹲在那聚精会神的研究一袋碾碎的草药??
    “大将军,你没事吧?”
    “爹,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这是什么药?”
    “神药。吃了它,懦夫变猛士,大郎变门庆。”
    “云儿,我感觉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大对劲,我~我去找个大夫吧?”
    “站住!爹,你记住,军中无父子,在家里叫我云儿我不挑你的理儿,现在,你应该叫我什么?”
    “大将军。”
    “爹,决战的时候,通州镇要做督战队,令行禁止这块,你给我狠抓一下。”
    “嗻。”
    蒋忠诚心里很害怕,儿子说出来的话奇奇怪怪的。
    次日~
    清军继续渡河。
    午时。
    “报~明军大举来犯。”
    “兵力规模五万人,有战象有骑兵,打的是晋藩大纛。”
    沉闷的牛角声响起。
    数十名八旗高级军官整齐的等待在大帐外。
    “参见大将军。”
    “起来吧。”
    “大将军,请告知我等您的作战部署?”
    “嗯?”
    蒋青云一愣,什么部署?
    众人也一愣,你不会没有部署图吧?贝勒屯齐脸憋的通红,差点就要骂娘了。
    ……
    当所有人的情绪快要失控时,鼓声骤然响起,那一面面比人还高的牛皮大鼓发出的神声音摄人心魄。
    蒋青云心神一震,随即从缠绵的幻觉中挣脱出来。
    不好,刚才又出现幻觉了。
    他望着底下愤怒的众人,放声大笑,做胸有成竹状。
    “敌人想决战,我就避战。敌人避战,我就求战。”
    “休战一日,晾他一日。”
    “传令三军,死守营寨,绝不出营。若明军来攻,以强弓硬弩火枪大炮还击,驱逐即可。”
    说完,他扭头回帐。
    他意识到麻烦大了,原来,自己这些天居然一直是介于清醒和不清醒之间。
    他把吴庸留下的解药倒入嘴里,又端起案上的茶碗咕嘟咕嘟全部喝下,试图尽快恢复到正常情志。
    “大人,江北送来的密信。”
    展开一看。
    “鳌大人病情不稳,时好时坏,昨日傍晚又上屋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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