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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治八年,十二月十二日。
    小雪~
    天气虽然寒冷,但八旗兵们却甘之如饴,因为寒冷总比炎热强。
    南方的夏季,被一只小小的昆虫咬上一口,一个能披重甲、开硬弓、百步杀人的巴牙喇精锐就废了。
    在20世纪中叶以前,由于气候、疾病造成的减员,都比枪炮造成的直接减员多多了。
    ……
    横山县以南,湘江以西,马嘶塘。
    2000明军和1000余八旗先锋骑兵不期而遇,展开野战。
    半个时辰后。
    明军伤亡800余,缓缓后撤。
    八旗军阵亡200余,小胜一场。
    次日。
    萱洲镇,双方再一次血战。
    在此据守的1万明军死战不退,八旗兵不愿伤亡过重,遂驱赶绿营兵反复冲击。
    这一仗,双方均使用了大量的火器,战场硝烟弥漫。
    3日后,大雾。
    明军似是胆怯,放弃镇子,再度后撤。
    固山额真沙里布抓住时机,在没有事先侦查的情况下,大胆的出动了小股精锐骑兵尾随追击。
    被八旗骑兵一冲,明军阵容混乱,争着逃跑,伤亡惨重,踩死者不计其数。
    胜利的天平似乎开始倾斜了。
    短短数日,明军伤亡已超1万。
    但,和过去十余年的明清战争不同的是——此战,明军鲜有主动投降。
    两方不约而同的采取了相同的对敌策略,即:不要俘虏,一概杀之。
    ……
    衡州城。
    刚撤下来的明军残部三五成群的互相搀扶着,裹伤口的布条不断有鲜血渗透出来,触目惊心。
    城门口一侧,李定国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突然,他取下了头盔,对着士兵们扑通跪下了。
    咚咚咚~
    三个响头。
    士兵们不知所措。
    “晋王!”
    李定国半跪着,抬起头,只见额头鲜血渗出。
    “弟兄们,我对不起你们。”
    “我向你们发誓,要不了几天,我会让八旗兵的血染红湘江!我会让八旗兵的尸体堵塞湘江!如果做不到,我也无脸苟活,我就自投湘江。”
    说完,他割断了一缕头发。
    一名在萱洲镇断了右臂的游击将军情绪失控,跪在李定国面前,嚎啕大哭。
    现场哭声一片,悲壮气氛在蔓延。
    ……
    每天都在打仗,每天都在死人。
    清军依仗披甲弓骑兵的优势,佐以火器优势,一点点的占据了战场优势,一切似乎表明,明军快撑不住了。
    战火已经烧到了衡州城外。
    守军有3万新兵,他们是香饵。
    城头。
    衡州守将马进忠脸色凝重,望着刚刚出现在城外的小股清军铁骑。
    “将军,何时执行晋王的弃城逃跑计划?”
    “再等等~”
    “将军?”
    “开炮!”
    枪炮齐鸣,但几乎没有对城外的清军骑兵造成什么杀伤。
    ……
    衡州城北侧,湘江支流之上。
    清军架起了3道浮桥,一道归八旗,一道归绿营,还有一道用来运输辎重。
    渡河!
    远处,一队侦骑呼啸回营。
    贝勒屯齐翻身下马。
    “禀大将军,末将奉命勘方圆50里,没有发现敌人踪迹。”
    尼堪点头:
    “传令,留下5000旗丁和5000绿营兵看守北岸大营,其余人全部渡江,3日之内,破衡州。”
    “大将军,我军的红衣大炮尚未就位。不如先渡河一两万人,看住衡州城内的明军,不让敌人跑了就行。”
    屯齐话音未落~
    众人就听见对岸齐刷刷喊了起来,那喊声好似涨潮,越来越响。
    “他们在喊什么?”
    “好像是在喊明军跑了。”
    无数双目光集中在尼堪脸上。
    尼堪激动,一句“轻装渡河,全军突击”差点就脱口而出,奈何博洛临死前的那句叮嘱又浮现在脑子里。
    要小心!
    博洛啊,博洛,你可真是吓死本王了。
    尼堪深吸一口气:
    “为防敌军有诈,待本王先过江观察一下,再行决断。”
    “嗻。”
    ……
    两刻钟后。
    尼堪在大批护卫的簇拥下抵达衡州城下。
    “王爷,您快看呐。”
    尼堪放眼望去,只见衡州城中,黑烟冲天而起。
    南门、西门大开!
    数不清的明军士卒涌出来,撒丫子往南跑,军容散乱,烟尘滚滚。
    己方最早渡河的侦骑正在衔尾追杀,明军狼奔豕突,几无反抗,一路望去,仅有极少数血勇明军自发结阵。
    “王爷?”
    侍卫们跃跃欲试。
    “不急,再靠近些。”
    尼堪没有忘记博洛的嘱咐,他跟着明军狂奔数里,观察明军终究是真的溃逃还是诱敌深入。
    一路见明军丢盔卸甲,旗帜倒伏,狼奔豕突。
    明军败了。
    明军真的败了。
    ……
    湘江浮桥处。
    匆匆赶回的尼堪勒马,怒吼:
    “传我将令,全军突击,渡河!渡河!渡河!”
    鼓声惊天动地。
    “定远大将军“大纛旗率先渡河。
    旗丁们欢声雷动,士气空前高涨,他们放弃了辎重,放弃了大营,牵引战马一路小跑快速渡河,人人喜悦,人人求战。
    过浮桥之后,旗丁们迅速上马,举起刀枪,三五成群的向南飞奔,为了抢功,他们果断放弃了绿营步兵。
    若是从空中看下去,那叫一个万马奔腾,气势如虹,杀声震天。
    ……
    鲁莽的尼堪带着护卫营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纵马狂奔的旗丁们望着前方那杆显眼的大纛旗,眼睛血红,疯狂嚎叫,为了提高马速,他们一个个踩着马镫,上身尽量低伏,一来降低空气阻力,二来和战马同频共振。
    只有贝勒屯齐稍显冷静,他降低马速,随机拦住了一名正白旗军官。
    “你叫什么?”
    “禀贝勒爷,末将是正白旗下佐领,苏和泰。”
    “佐领苏和泰听令,带着你的人回头,组织过河的绿营兵迅速抢占衡州城,接应大军。事后,本贝勒赏你半个前程。”
    “嗻。”
    苏和泰开心极了,运气不错。
    他将还未染血的佩刀重新插回刀鞘,驻马湘江畔,望着乌泱泱的后卫人马渡河,渡河的秩序井然,无人喧哗,无人争吵,军容之盛,令人自豪。
    此情此景,他不禁想起了妻子乌林珠。
    乌林珠和京城其他旗妇不一样,即使诞下了一儿一女,也不显臃肿,不觉粗糙,脸也不大。
    一想到乌林珠的细腰,苏和泰就有点激动。
    他迫不及待想希望凯旋回京,好好爱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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