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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们将刘正宗抬走后。
    殿内就只剩下了孤独的斗士——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谢升,还有殿外候着的十六义士。
    顺治的语气冰冷:
    “谢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左副都御史谢升站直了身子,最后一次环视金銮殿。
    北党败的一塌糊涂,但,自己死也要刺出一剑,即使杀不死敌人,也要尽量让敌人流血。
    如此,才能让理政三王出手保住自己的家眷。
    政治嘛,就是这样,起起伏伏的。
    将来,自己的子孙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
    谢升跪下,郑重其事的对着顺治三叩首,然后站起来。
    “蒋青云培植私人,安插亲信,擅开粥厂,收买民心,皇上,此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分管吏部的满达海也顾不得许多,站了出来。
    “奴才可以作证,吏部尚书冯栓和蒋青云沆瀣一气,滥发顶戴多达百十人,其心可诛。”
    话音刚落,都察院左都御史宁完我就站了出来。
    指着谢升厉声喝道:
    “明实亡于党争,谢升,你又开始在我大清搞党争了。”
    “宁完我,你贼喊捉贼。你包庇蒋青云,你是他的同党。”
    “谢升,你在明廷历任吏部文选司主事、文选司郎中,吏部左侍郎,吏部尚书。你是最懂党争,最会拉帮结派的,最会罗织罪名的。”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
    曾经的搭档,如今针锋相对,火力全开。
    ……
    顺治脸色铁青,孝庄脸色严肃。
    母子俩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坏了,我大清也开始党争了。对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种糟糕的风气绝对不能开。
    蒋青云装作半醉站在一旁,望着左都御史和左副都御史嘴皮子大战。
    宁完我就是一个典型的合格上司,理智精明、算计得失、但分得清里外,关键时刻敢为自己人说话。
    方才,谢升试图和自己同归于尽。
    宁完我立马站出来把话题拉向党争,目的也很清晰,一来替自己挡刀,二来抓住机会击垮北党。
    ……
    吴三桂用余光瞥了眼蒋青云,暗想,这小子真不简单,拉帮结派是一把好手,借力打力更是炉火纯青。
    这小子的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势力集团,自己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虽然不知道这个集团的成色,但肯定和议政王大臣会议不是一伙的。
    他心里隐隐期待,大清早点变成大明的模样。
    那一句“平西王可为赵佗、沐英”,令人神往。
    ……
    宁完我和谢升的嘴仗逐步升级,殿内的其他大臣也按捺不住了,不断有人站出来表达意见。
    几乎没人站谢升。
    有部分人支持蒋青云,但其中不乏有明褒暗贬,包藏祸心的。
    例如,
    直隶总督张存仁:
    “臣请朝廷派人彻查吏部近一年的提拔人员名单,追根溯源,还蒋御史清白。”
    蒋青云面无变化,但心中死死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张存仁,广宁军出身,作战凶悍勇猛,胆大无畏,追随祖大寿降清,从辽东一路南下,军功起家。
    如今是直隶总督,自己老爹的顶头上司。
    ……
    眼看太和殿吵成了菜市场。
    孝庄望了一眼顺治。
    顺治脸色很不好,他缓缓的站起身准备终结闹剧。
    就在此时~
    殿外候着的十六名北党成员也忍不住了,生死攸关,命悬一线,他们试图进殿加入这场除夕辩论。
    侍卫们伸手拦住。
    “没有皇命,不许入内。”
    翰林院编修梁清标,意识到再不来几句“特别骇人听闻的警言”,己方就真的要完蛋了。
    他扯着嗓子喊:“藩王勾结京……”
    话未说完,二等侍卫苏勒达就出手了。
    他用靴子一勾,再一闪,一直在专注推搡自己的梁清标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前踉跄几步,脸磕在了门槛上。
    太和殿的门槛,坚如金铁。
    梁清标摔的牙齿断裂,满口是血,再开口说话,已是含糊不清。
    ……
    太和殿染血,这可不是小事。
    无论哪个朝代,都算是不祥之兆。
    “御前狂悖,全部拿下。”
    苏勒达一声吼,侍卫们齐刷刷的抽出佩刀,将现场所有人粗暴的拿下,刀柄砸、大脚踹。
    顺治愤怒的声音响彻大殿。
    “跪下!”
    太和殿内外所有的人就这么齐刷刷的跪下了,除了侍卫们。
    鸦雀无声。
    皇权威严,恐怖如斯。
    ……
    “朕每每阅读前史,心痛不已,党争乃是王朝大患,是亡国的关键。”
    “今日乃是阖家团圆、继往开来的好日子,君臣一殿,把酒言欢,其乐融融。你们毁了朕的宫宴,也毁了你们自己的前程。”
    “来人呐。”
    一队侍卫进入太和殿。
    “全部抓起来。”
    谢升被剥去官袍、顶戴、朝珠,被侍卫拖出了太和殿。他的最后一眼望向了理政三王。
    满达海不寒而栗。
    博洛强装镇定。
    尼堪攥着拳头。
    ……
    “刑部尚书李率泰。”
    “臣在。”
    “这些人暂且押入你刑部天牢,好生看管,等朕派大员进驻刑部,与你等联合审讯。”
    “臣遵旨。”
    话音刚落。
    一名侍卫匆匆来报:“禀皇上,刘正宗在太医院不治身亡。”
    “知道了。”
    顺治压根不以为意。
    “今日之事暂且到此为止。滚,都给朕滚。”
    如蒙大赦,金銮殿内群臣作鸟兽散。
    不到30息,竟是走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满桌的碗筷杯碟、残羹冷炙,一片狼藉。
    ……
    “福临,你的处置是对的,就是最后你不该骂他们滚,多少要给人留点颜面。”
    “皇额娘,好好的宫宴被他们搅成这般模样。”
    “不要动怒,怒则伤身。你要学点修身养性,当皇帝绝对不能易怒,要不然,你早晚得被底下人活活气死。”
    “朕有一点不解,这帮人热衷于搞党争,就不怕被杀头吗?”
    噗呲~
    孝庄笑了。
    “福临,即使是天子,也杀不了所有臣子的头。如果没有臣子,皇帝就不是皇帝了,朝廷就没了。你的旨意,最终还是要依靠臣子们去执行的。”
    “额娘的意思是?”
    “富贵险中求,臣子们赌的就是,你杀不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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