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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
    京城去往通州的官道上,一队裹的严严实实的骑兵正冒着风雪赶路。
    “大人,前面驿站。歇个脚吧。”
    “好。”
    刚进驿站,就遇到了熟人。
    “下官拜见御史大人,祝御史大人公侯万代。”
    “是你?起来。”
    “谢大人。”
    驿丞是原兵马司的一个杂役。
    ……
    “做个驿丞,感觉怎么样?”
    “托大人的福,一个字,美。”
    “可本官怎么听说驿站的事极其繁琐?”
    “下官有个能干的副手。”
    “嗯,你倒是会做官。”
    蒋青云走进温暖的屋子。
    没一会,驿丞的老婆来了。
    妇人略有颜色,身后还背着一个很小的娃娃。
    “乡野简陋,招待不周,羊汤和米饭,还有一壶酒,大人您慢用。奴家去把自己屋收拾出来,大人您别嫌弃。”
    “不必了,一会我就要赶路。”
    正好驿丞进来了。
    “本官在南城开设了学堂,等你家这个娃再大点,就送去开蒙。”
    “大人大恩大德,下官全家没齿难忘。”
    夫妇俩喜滋滋的,能把娃送到南城学堂读书,日后前程无量。
    ……
    战马喂好,人也吃好了,蒋青云一心继续冒着风雪赶路、
    50骑!
    轻车简从要不得,浩浩荡荡才是王道。当官的,谁能保证路上不会遇到不开眼的盗贼,或者是假扮成盗贼的刺客。
    大唐宰相武元衡说过:上班的路上,最容易中箭。
    两江总督马新贻也说过:下班的时候,也容易挨刀。
    穿越前,还有位前辈说过:
    一定要对官场斗争的残酷性有深刻认知,一定要警惕对手掀翻桌子不按规则出牌。
    ……
    半个时辰后~
    前方出现了一群人,5名绿营兵押送着至少60名蓬头垢面的流民。
    蒋青云随即放慢马速,周仓和几名护卫却提高了马速。
    跑过去,问道:
    “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我们是通州镇宝坻营的,奉命抓捕逃人。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周仓扭头望着蒋青云,蒋青云缓缓催马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领头的绿营把总。
    “我怎么瞧着你有点脸熟?”
    “呀,标下参见少爷。”
    “你是?”
    “标下原是总兵大人麾下马夫。”
    蒋青云笑了~
    这世界就是这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爹的马夫如今也外放把总了。
    ……
    “哪儿的逃人?”
    把总走近了,低声说。
    “少爷,正蓝旗出了那档子事,人没了,田还在。光通州这片就留下了足足2万亩旗田~”
    “无主良田!”
    “少爷圣明。前些日子大家都在观望着,不敢下手。现在瞧着风头过去了,各路神仙座下的童子都下场了,抢人,抢田。”
    “那我爹呢?”
    “总兵大人英明神武,当然不会错过这等良机,已经抢了3500亩了。”
    蒋青云点点头,指着旁边那群瑟瑟发抖的人。
    “所以,这些人都是原正蓝旗的旗奴?”
    “是,都是无主的旗奴。”
    “放了!”
    “啊?”
    “我夫人快要生了,积点阴德。告诉他们愿意走的自己走,真没去处的就留下做佃户。”
    “嗻。”
    把总立马照办,没有一丁点犹豫。
    半柱香后,默默走掉了20多人,其余人呆滞的站在原地,他们的眼神麻木,生而为人,却似鸟兽。
    ……
    通州城门口。
    城门前设有拒马,还有一个汛的绿营兵站岗。
    气氛略微紧张。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站在路中间,恭敬地拱手。
    “标下是通州协左营千总,奉命守卫东门,敢问大人您是?”
    “我爹蒋忠诚。”
    “啊,原来是总兵大人的公子,都察院的御史大人。快,搬开拒马。”
    蒋青云也不急,指着拒马。
    “通州有事?”
    “前些天有群漕工闹事,小事一桩,已经平了。”
    蒋青云点点头,纵马入城,直趋总兵府后衙。
    “云儿~”
    “娘~”
    文氏望见儿子的一瞬间眼睛亮了。
    “我爹呢?”
    “他被召去直隶总督府了,明儿应该就能回。绿珠生了?”
    “是,母女平安。”
    “好啊,阿弥陀佛,女人的第一胎都是走鬼门关,后面就顺了。江南怎么样?”
    “快了,也就春节前后的事。”
    文氏点燃檀香,栽入香炉,口中念念有词。
    “老天保佑,诞下健康男丁。若能成愿,定为菩萨塑一金身。”
    “云儿,你也来,心诚则灵。”
    蒋青云拱手拜了几拜,抬头端详。只见那瓷像观音的脸庞不悲也不喜,绝对的宁静。
    ……
    “娘,哪些人在圈地?”
    “从亲王到领催,从满八旗到汉军旗,人人都在抢着圈正蓝旗的地。你爹是总兵,已经圈了三四千亩。”
    “这些地准备怎么弄?”
    “雇人来种。”
    “租子怎么交?”
    “五五开。”
    文氏说的很自豪,直隶省很少有这样仁厚的分成比例。
    大部分佃户都是交铁板租。所谓铁板租,就是固定一个数目,不论荒年丰年,佃户都得按照这个数交。
    “改成七三吧。”
    文氏一愣,盯着儿子。
    “谁七?谁三?”
    “佃户得七,我们拿三。”
    “云儿,三七分成倒是很多。只不过是佃户得三,主家拿七。”
    “娘,您还记得江南奴变吗?”
    文氏的脸瞬间变了,她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
    “娘,听我的。与人生路,与己生路。就七三分成,要不了几年,咱家就是直隶省赫赫有名的蒋大善人。”
    文氏噗嗤笑了。
    “云儿,做善人会引起公愤的。”
    “公愤?谁是公?”
    “拌嘴没意义,娘能接受七三,但是你爹接受不了。”
    “无妨,我能做我爹的主。”
    ……
    “云儿,娘认真的问你一句,你是不是黄宗羲的信徒?”
    “部分是。”
    文氏没有吭声,眼里写满忧虑。
    “娘,你怎么看这位黄老先生的理论?”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普天之下没有一个君王能够容忍他那套理论,他那颗脑袋早晚要搬家的。”
    蒋青云笑了。
    “黄老先生倡导的君为民害、以民生为本、依律治民等等理论。娘,这么说吧,就算再过200多年,宣扬他那套理论的人也要被杀头。”
    “不过,他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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